“我…我是不是看錯了什麼?那人…上去了?”
“哼,上去又如何,之前雷少爺被阻,是因其原本之位被佔,又不願屈就在邊緣處,故而離去,此人應只是常客而已。”
“不錯,只要我等肯付錢,也一樣能上去!”
聽到大多數人認同了這一判斷,一個眸光湛湛的中年修士冷哼道:“在下不才,修煉了一些眼部神通,分明看到剛纔那黑衫青年給姚掌櫃出示之物是刻着‘央’字的鑰匙,敢問諸位,望驕樓上除了那位於中央、常年被雷少爺預訂的休息之處外,還有哪裡是用這‘央’字鑰匙?”
“這…”
“如此說來,我似乎也隱約看到了那個‘央’字…”
……
一時間,客棧內的議論聲又逐漸大了起來,人們議論的焦點不再是離去的雷鈞,而是此刻住在雷鈞預訂之處的黑衫青年!
相比於成名多年的雷少爺,一個身份神秘、卻又底蘊深厚的陌生人,顯然更有八卦的價值!
那站在樓梯一側、躬着身子的姚掌櫃完全不理會喧鬧的衆人,直至那上樓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緩緩直起了身子回到櫃檯後。
沒有人知道強作平靜的姚掌櫃此刻心中在想着什麼…
任客棧中這些客人再怎麼猜測,也絕猜不到在雲迷嶺和驕子洞都地位極高的“翠海棠”呂婕正住在樓上!姚掌櫃正是以這一點爲由攔下了雷鈞,但後者之所以選擇離去,並不全是顧忌呂婕的身份,事實上“雷小少爺追求呂大小姐百年未果”的傳聞幾乎鬧得齊樑國盡人皆知,雷鈞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二人的關係也在逐漸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有驕子洞核心弟子住在自家店裡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姚掌櫃怎也高興不起來,她沒什麼靠山,一個女修好不容易經營起這麼一家不錯的客棧,若在雷鈞、呂婕二人的糾葛中毀於一旦,她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這兩方她誰都得罪不起…
而現在,又有一個底蘊不俗之人蔘和進來…
“唉,如果雷少爺知道呂大小姐是把他常年預訂的區域定下後轉贈給別的男人去住,不曉得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轟碎我的望驕樓…”
嘆了口氣,滿心苦澀的姚掌櫃發起呆來,腦海中似已浮現出自己多年的心血變爲一片廢墟的情景…
寬闊的視野,清新的空氣,周圍彷彿沒有絲毫遮擋與阻礙,望着遠處翠綠草海搖曳的天驕草原,呼吸着某種奇異靈草的芳香,令人身心舒緩,對修士來說枯燥至極的吐納修煉似乎也變得不那麼乏味。
易乾深吸口氣,視線掃過四周,發現這二樓平臺上存在了許多由屏風圍起來的休息區,這些屏風並非制式而是多種多樣,有的纖薄、高過丈許,有的低矮、齊同常人,或木質典雅或石質滄桑,一眼望去竟是沒有任何重複的部分,各具特色。
若是少年時的易乾、頗受衛老道影響期間,他來到此處恐怕會上前好好打量一下各種屏風的用材質地、估價之餘再鄙夷一番此店主人的鋪張浪費,但幾年後的現在已是今非昔比,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的儲物袋裡裝着多少靈石財物,只要有意,買下這樣的幾十座客棧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過,修爲的長進和腰包的富足並不能讓易乾開心起來,因爲那個教他學會怎麼精打細算、豐衣足食的師尊,已經不在了,甚至他都不知衛老道去了何方…
“終有一日,你我師徒還能再聚守天觀!”
易乾攥緊的拳頭逐漸鬆開,略有緊繃的神情也慢慢舒緩,不去理會周邊一道道掃來的神識,他面色如常地邁出腳步,走向正中那最爲顯眼的休息之處。
那四面屏風極爲高大厚重,彷彿四面巨大的石門,其上卻是有着樹木般的紋路和年輪,沒有過多的雕飾,有的僅僅是最天然、同時也最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息!
在這四面屏風的上方,飄浮着一個靈氣環繞的木色“央”字,相比其它休息區域刻在屏風上的編號顯得異常高調,這也是喜好張揚的雷鈞所要求的。
易乾在央字區外站定,伸手拿出一枚圓環狀的鐵環,這鐵環中空的部分內飄着一個小小的“央”字,與四面屏風上空的那個散發着相同的氣息。
將鐵環狀的鑰匙向着面前屏風一按,頓時留下一個釋放璀璨光芒的小“央”字,易乾的身影也穿透而入,那些鎖定在他身上的神識立刻失去了目標,儘管他們很好奇這個能住在央字區的陌生人是誰,但礙於屏風上存在對外神識的阻隔陣法,停留片刻後只得收回,等待下一次觀察的機會。
位於平臺角落的一個刻着“梅”字的休息區內,閉目端坐的呂婕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其身旁正覺無聊的佳苗頓時湊過來問道:“師姐師姐!你笑什麼呢?有什麼好玩的事兒說來聽聽啊?”
呂婕聞言眼都不睜,嘴角的笑意也瞬間抹去,悠悠道:“你這麼不用功修煉,小心我回去告訴師尊。”
“你…你就知道拿師尊來壓我!”
佳苗一聽立刻撅起了嘴,卻也不敢再過糾纏,老老實實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幾顆靈石打坐吐納,顯然對師尊十分畏懼…
沒有類似傳送的感覺,易乾只是視野一恍便走進了央字區,環顧一圈,發現此地的實際空間比從外觀察要大了一倍左右,牀榻、蒲團、香爐、茶點果盤等物一應俱全,四周是屏風的虛影,目光可以透過去、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若是不喜歡這般通透的感覺,僅需心念一動即可令屏風變得凝實起來,身處在外或者別的休息區的人是沒辦法看到其它區內之物的。
易乾走到那鬆軟的蒲團前坐下,臉上露出無奈,他怎能看不出呂婕是故意把這最顯眼的位置留給他的?這分明是把他置於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儘管沒有惡意,但免不了心存捉弄的味道。
“這位大小姐對我的不滿要到何時才能消退…”
搖了搖頭不再在意此事,易乾手中光芒一閃,【天驕令】出現在掌內。
他當然明白此令牌九成是假,且僞造的成本亦不會太高,之所以花一顆三品靈石買來不是爲了施捨那老頭,而是察覺到此物的一絲特別!
沉吟少許,易乾將另一手攤開,其掌心驀地冒起一縷色澤亮麗的熾焰!
此焰本源自於邵宣封存重炫斧所用的【藏炎禁】,後由畢方鳥吸走,在那地窟龍蟻體內輾轉一圈後又連帶着萬洪壯的百毒用作煉化畢方鳥,直到畢方鳥異化爲琉璃鳥,此焰也一直沒有被相融,因爲這根本不是火!
易乾凝視着掌心的熾焰,不得不感慨世間道法萬千難以捉摸,此焰以肉眼看,除了更加明亮外與尋常火焰沒什麼區別,甚至他的手還能感受到其散發的熱量,可再用煙瞳去看,就會發現這哪裡是什麼火,明明是無數細小的符文在交替律動、表現出火的一切特徵,其根本則是禁制!
比起陣法,禁制是一種運用起來更爲方便的法術,除大型傳送陣外、多數陣法需要消耗靈石或靈材來維持,而禁制大都受施術者的直接駕馭,二者沒有絕對的大小、高下之分,只是應用的方式存在區別罷了。
在易乾的理解中,像防禦、封印類的禁制,應該都是大量疊加、以求提升防禦力和封印強度,既然邵宣只用了一層禁制來封存價值不菲的重炫斧,就證明此禁必非凡品!
視線轉向一旁的【天驕令】,見其上有一縷細微的黑線搖曳而起,易乾心道果然!這令牌上存在着禁制,而且是一種品質不低的禁制!
易乾對有關禁制方面的事知之甚少,但他的直覺極爲敏感,正是察覺到【天驕令】上隱隱存在與那熾焰類似的氣息,他纔會將此物買來以作研究之用。
或許拿着熾焰直接去問廖安國、甚至呂婕都能爲他解去不少迷惑,不過易乾沒有逢事便問人的習慣,少年時衛老道只教過他一些基本的小法術以及要養成省錢的思維,無論在妖魔境打獵和生存的方式,還是在百靈市場做買賣、與人交易的法子,皆是易乾長期摸索、思考而得,若總是依賴別人的教導,儘管能最大程度地省時省力,長此以往卻是容易成了不會自己思索的無能之人。
用衛老道的話來說,便是“錢可以省,腦筋絕不能省!”。
易乾細細對比着兩手中的禁制,他的煙瞳以窺探氣息爲主,眼下雖能隱約看到組成兩種禁制的符文,但細節處一片模糊,難以摸索出門路。
又試了試探出神識去感知,可依然得不到太多有用的訊息,總有種“就差一點兒便能看清”的感覺。
“既然如此…”
易乾眼中露出果斷,託着熾焰的右手猛地揚起,將那火形禁制直接拍入識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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