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部盆地,羅哩羅嗦的聲音持續了半個時辰後,無論易盟那十個金丹修士還是拂柳盟圍在四周的衆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就連桓建業本人都覺得自己已近詞窮,可申屠海仍然沒有暴怒發飆的跡象…
“…你知道的,桓某要維持拂柳盟這百餘號人的生活殊爲不易…”
見桓建業說來說去已沒了新詞,申屠海抱拳一笑:“哈哈,明白明白~不過我不是爲通行費的事兒登門,而是我家盟主有言,交出三品靈石十萬顆,我等便不再叨擾、即刻去往地下暗河~”
聽聞此話,申屠海身後正昏昏欲睡的十人精神一振,他們知道肉戲來了!
反觀拂柳盟的修士們則是面帶茫然,直至有人想明白申屠海話裡的意思,這才怒火上涌!
口乾舌燥的桓建業目光一閃,笑了笑,道:“莫非桓某的耳朵出了問題?貴盟這是在跟我要路費?”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申屠海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只是個傳話的,我家盟主說了,易盟是講道理的,先禮後兵~是和是戰全憑你一句話~”
“先禮後兵?”桓建業怒極反笑,袖擺一甩:“通行之途就在此處,既然貴盟認爲可以輕取,那就試試看吧!”
“嘿,桓盟主請戰,我等怎能不從?”
申屠海嘿然一笑,扭頭踏空而去,呼喝道:“小的們!拂柳盟宣戰,咱回去備戰!”
“得令!”
那十個易盟修士紛紛露出使命完成的笑容,一個個全身真力運轉、緊隨申屠海之後疾速離去,壓根不給拂柳盟下黑手的時間。
“盟主!這易盟欺人太甚!在下願帶人前去追殺這羣張狂小兒,給易盟一個教訓!”
“居然讓我們給他們交靈石,易盟是不知誰賓誰主了!”
“易盟要戰,咱拂柳盟也不懼!”
……
衆修士羣情激奮,有一些甚至已經亮出飛劍法寶,恨不得追上去截殺申屠海等人!他們自佔據這通行之地以來,誰見不是客客氣氣的?包括蘊嬰期強者在內,想去往地下暗河一樣要給拂柳盟交通行費,這易盟的囂張簡直不可饒恕!
那之前作爲交涉之人前去易盟、半途被申屠海攔住並一同返回的祝姓青年沒有像旁人一樣大呼小叫,他偷眼看了看神色恢復平靜、與剛剛暴怒模樣判若兩人的桓盟主,若有所思。
“盟主平日裡不是那麼易怒的人,方纔的表現…許是故意作出!”
注意到祝姓青年的悄悄觀察,桓建業轉臉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其目光裡似有一抹讚賞。
“拂柳盟百餘人到頭來了解我的竟唯有你一個…吩咐下去,讓大家靜下心來準備迎戰,易盟是塊硬骨頭,若啃下來,我拂柳盟可在此次天驕預選中徹底站穩腳跟!若啃不下來…敗退是小,喪命是大!我等掌內的這棵搖錢樹,也要拱手讓人了。”
桓建業此言是傳音落入祝姓青年耳中,後者神情怔了怔,連忙抱拳一拜,隨後快步去執行盟主的命令,安撫衆人情緒、佈置一項項準備。
“連申屠海這樣廣爲人知的蠻漢都能按下性子來跟我周旋,易盟盡是虎狼之輩啊…與虎謀皮的結果只會是白白丟掉自己性命,易盟要的是名正言順的一戰,而我…同樣需要這一戰!”
望着申屠海等人離開的方向,桓建業眸中厲芒閃爍。
“既難以避免,我就看看是什麼樣的底氣令你們敢來吞我的利益!”
一夜不眠不休的奔逃,易乾和雷鈞皆已身心俱疲,後者更是力不足以爲繼、全靠一瓶瓶上好的靈丹強撐着,此般狼狽的逃遁讓他心底萬分不甘,可再不甘又能怎樣?他不得不承認對手的實力超過自己太多,除了勉強逃竄外壓根沒有反抗的餘力。
相對而言易乾的情況要好許多,這一夜基本都是雷鈞在做苦力,每當傀靈追上來他都是一個吞雲遁遠離,無論雷鈞願意與否都要扛下墊後之責…
瞥了一眼飄在雷鈞周身的那九枚電光閃爍的雷釘,易乾開口讚道:“能硬扛傀靈多次轟擊而不碎,此釘威力不俗啊!”
“寂雷堂鎮堂之寶九陽懾雷釘,四品上階。”
雷鈞看都沒看易乾,儘管言語平淡,可其中明顯有幾分傲意。
“那還真是了不起~”
易乾啞然失笑,都說幸福感是比出來的,他現在算是深切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如果雷鈞知道他囊中的箭星錐、重炫斧皆是比九陽懾雷釘還高出一線的四品巔峰之寶,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雷鈞沒有聽出易乾語氣裡的揶揄之意,依舊神情陰沉地飛遁趕路,這種完全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的感覺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以他接近蘊嬰大圓滿的修爲雖說只能催動九陽懾雷釘不足五成的威力,但至少面對一般的元嬰初期修士不會輕易落敗,可對上那該死的綠甲巨人竟是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傀靈不依不饒的追擊讓二人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沉默中疾速前行。
易乾並非只是一味的逃遁,他的神念還在與小烏不斷地交流、試圖知曉有關傀靈的更多情況,奈何小烏對這方面的記憶很模糊,只是說它老爹曾用一羣傀靈當作看家護院的存在,除了可以當僕人用以外,傀靈的其它細節小烏一概不知…
如果換了旁人聽到這種言論,定會嘲笑小烏異想天開講大話,然而以易乾這些年對小烏的瞭解,很清楚此鼠的不靠譜僅存在於一些小方面,正事上從未有過誇張至極的表現,以往小烏總會在某些特殊的事情上說出驚人之語,或許是記憶的缺失,亦或是其它什麼原因,使得小烏能表達出來的意思多數會顯得模模糊糊,而今日對這傀靈的說法儘管也不怎麼清晰,但易乾還是能感覺出其內的區別…
“小烏不是對此靈的記憶缺失,而是…本就沒多深的印象!”
這一次猜測再次讓易乾對小烏那老爹的身份產生了無限遐想,如果一切皆非小烏編造、吹噓的話,那傀靈這種易乾看來十分強大的靈物在其老爹眼裡或許真的是可有可無的卑微僕從而已…
“微不足道的…元嬰中期僕從麼?”
易乾自嘲地笑了笑,雙拳不由得攥緊。
逃跑途中他的神識曾觀察到有一隻四品初階的妖獸棲息在不遠處,正欲藉此拖延一下傀靈的追擊,此獸卻已在感受到傀靈氣息的剎那倉惶逃遁!由此可見,這傀靈的實力至少堪比元嬰四層修士!且與修士不同,傀靈似從不擔心自己的力量枯竭,每一次進攻用出的都是巔峰之力!如此一來,其可怕程度直逼元嬰後期之修!
可在那些真正站在強者階層的存在眼裡,元嬰期同樣是螻蟻!
“只有足夠強大,才能被人記住!只有站得更高,方能俯視蒼生!”
易乾眯起眼睛,一股不甘弱小的意志恍若實質般散發而出,一旁的雷鈞首次主動側臉望來,目中閃過驚異之色。
“被追殺得這麼狼狽都能心境提升?這是什麼怪胎?”
本打算再多糾纏一段時間、觀察到傀靈的薄弱之處後再出手一戰,但在這股不願被當做螻蟻肆意踐踏的意念影響下,易乾前行的身子驀然一頓,轉身冷眼看向那急追而來的傀靈。
“汝族的自由與否跟我半顆靈石的關係都沒有,可既然你這麼想戰,那我就跟你戰!”
聽到此話時雷鈞已因慣性飛出老遠,他身形猛地一滯,側過身來不無嘲諷地說道:“我還以爲你除了逃以外再無其它本事了。”
那傀靈顯然也沒想到一直逃遁的易乾竟突然要光明正大一決雌雄,稍稍一愣後沉聲怒哼,大腳猛地向前一踏,氣浪翻卷間它的氣勢陡然提升到巔峰之態,甩臂一拳轟出、破空聲震耳欲聾!
“轟!!”
這一拳包含着傀靈壓抑萬年的憤怒,彷彿此刻在眼前的並非易乾、而是其原本的主人!
“吾等是僕,但生死不該任你揉捏!”
傀靈幽然的雙目透出血紅之芒,即便易乾再怎麼解釋恐怕也不會起到作用,因爲他在此靈眼裡的形象已與某個存在於遠古的身影重合…
佈滿歲月痕跡的拳頭帶着幽綠的靈光在視野裡極速放大,易乾臉上不露半點慌亂,只見他眸裡驀然青芒吞吐,體表隨之漫起青焰!
青木炎身!
面對傀靈這般蠻力式的進攻,照易乾的性格應是選擇以硬碰硬的手段,可小牛因之前的消耗陷入沉睡,還需一段時間才能再次施展蠻甲牛灌體,象川獸那裡尚未突破完畢、同樣沒辦法幫得上忙,至於鄭三…易乾暫時還沒找到與之灌體的頭緒。
這樣一來,目前能派上用場的妖獸唯有琉璃鳥!
“你這具殘缺的靈體,能消化得了我的毒火麼?”
易乾的輕語在那拳風的呼嘯聲中聽起來微乎其微,卻令狀若瘋狂的傀靈眸光一閃…
下一刻,青焰滔天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