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得兌現承諾，盡力一試。
葉莞心解決完鬧肚子的問題回來時沈淮越已經打好了腹稿，但他還是耐心地等她喝完溫開水才謹慎地開口，“趁着還沒回事務所，想跟你說點私事。”
“什麼事？”某吃貨正在回味剛纔點的那幾道菜值得再試，語氣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是關於你填報志願的事，在已經確定報考法學院的前提下，你有沒有考慮過C大法學院以外的其他可能？”問題是早就準備好的，但在問出口之後沈淮越此刻的心情卻比他第一次作爲主辯律師上庭時還要緊張。他擔心的並不是她的回答，而是她會如何看待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
“例如？”葉莞心暫時還沒有太明顯的過激反應，主要還是因爲她覺得四叔的問題不夠直接。
“能在本市讀大學固然是好，但年輕人也應該多出去走走，學東西的同時也能增長見識。”葉莞心問的‘例如’二字顯然是希望得到確切答案，但經歷過各種大陣仗的沈大律師卻難得不太乾脆。
“你應該不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跟我說這件事，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出去走走的目標城市，對不對？”然而，他越是含糊其辭，葉莞心就越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原本輕鬆的氣氛也隨之變得嚴肅凝重。
“你有沒有考慮過報考Z大法律系？Z大是排名前五的名校，法律系的口碑也很不……”
得到確切答案之後，葉莞心的情緒終於被點燃：“你不希望我留在本地念大學？”
眼前這張秀氣的小臉突然擰在一起，也意味着沈淮越最不想看到的事已經發生。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在無法收回的情況下，他只能盡力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沒有不希望，只是善意地提一個建議。”
“你也和爸爸媽媽一樣覺得我應該去D市和哥哥念同一所大學是不是？”遺憾的是，很少鑽牛角尖的葉莞心已經把自己逼進了一個死衚衕裡，她甚至已經認定了自己領悟到的事就是事實。
“這不是應不應該的問題，我只是想告訴你報考Z大法學院是一個可以考慮的選擇。”此時的沈淮越已經是心下大亂，卻還是得裝作若無其事地認真解釋。
“如果只能在C大和Z大之間做一個選擇，你希望我選哪一個？”沈淮越心下大亂，某個小姑娘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好在心亂之時她並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
因爲是在公衆場合，葉莞心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也是柔柔的，但她的問話聽在沈淮越耳朵裡卻比霸氣法官提出的質問更有壓迫。
面對這樣的壓迫，他竟然無力地陷入了沉默。
最終，葉莞心的耐心只維持了半分鐘，“知道了，我會聽你的建議，認真考慮報考Z大法律系的可能。”
葉莞心是個孝順聽話的乖孩子，既然長輩們都認爲她應該去D市和哥哥念同一所大學，她也會考慮他們的建議，認真考慮。
儘管，她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決定，而且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
只是，想到他也和爸媽一樣希望她遠離C市，除了失望之外，也第一次有了傷心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葉莞心突然一反常態地選擇坐在後座，雖然她給出了想再捋一遍筆錄紀要的理由，但沈淮越還是感覺到這一反常和他中午提出的建議有很大的關係。
於是，在沉默一路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心裡的疑問：“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葉莞心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疑惑的反問，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卻不覺得應該和生氣扯上關係。
“沒生氣爲什麼一路上都不說話？”沈大律師的理論可真奇怪，不說話就等於生氣怕是在任何地方都站不住腳吧。
“你沒見我在忙工作上的事麼，哪有空跟你說話。”自己沒意識到的事，葉莞心肯定不會承認。
“如果你覺得我中午提的建議有什麼不妥，可以直接跟我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逼你做任何決定，你甚至可以當做沒聽過我的建……”
“可你已經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了不是嗎？說出去的話不可能收回，我也不可能當做沒聽過。”回來的路上葉莞心已經漸漸用工作轉移了注意力，沒想到他竟然不依不饒地再次提起，她的情緒也跟着起了劇烈的波動。
面對莞心的犀利反擊，沈淮越更是心慌不已。偏偏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婁晉突然打來電話，說莞心同學家裡的那件案子有了新進展，讓他趕緊回去。
這事也確實挺要緊，還沒想好如何‘扭轉戰局’的沈淮越也只能先將解釋的事擱置，“婁晉那邊有了新發現，剛纔的事下班後再說。”
“是敏萱媽媽的案子？”不得不說，婁晉的這通電話算是救了沈淮越一命。至少，葉莞心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開。
看到她眼神裡迸發出的奕奕神采，沈淮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是好的發現，順利的話可以再向律政處提出撤案申請。”
有撤案的可能就意味着沒機會和他一起上庭，但上庭長見識和敏萱媽媽的無罪釋放比起來顯然不值一提，糾結的小丫頭也很快恢復活力，“你趕緊上去理解具體情況，我先給敏萱打電話說一聲。”
心急的葉莞心已經拿出了手機，卻被沈淮越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沒定數的事暫時還不要讓你同學知道，萬一辦不成她肯定會失望。”
在奪下手機的同時，一隻軟軟的小手也被他緊緊握在了手心裡。
雖然昨天已經在電梯裡抱過一次，但畢竟是事出突然的下意識反應。此時，面對這實打實的肌膚相親，毫無準備的葉莞心當下就刷紅了臉，連帶着心跳的速率也加快了不少。
這……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感覺，不就是兩個人的手碰了一下麼，竟然把小鹿亂撞的感覺都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