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經倒伏的大樹竟然重續再生,這一詭異的景象令姬仇駭然震驚,瞠目結舌。
檢視過後,紀靈兒飄身而回,“會不會不是這裡?”
“不會有錯,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這裡。”姬仇搖頭說道。
“我剛纔詳細檢查過了,那些樹木並無折斷的痕跡。”紀靈兒皺眉說道,她相信姬仇不會撒謊,更不會做出作奸犯科之事,但她也很清楚問題的嚴重性,這些大樹沒有倒伏,在外人看來姬仇就有說謊的嫌疑。
“你曾在此處演練法術一事,可曾與別人說過?”紀靈兒低聲問道。
“我和驚雷真人他們說過,也和夜墟衆人說過。”姬仇說道。
聽得姬仇言語,紀靈兒越發憂慮,“你之前不曾與他人提起還好,既然提起過,他們就可能會尋來驗證,眼見樹木未曾倒伏,你更加百口莫辯。”
姬仇沒有接話,他此時仍然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想不明白爲何分明已經倒伏的樹木竟會重續再生。
眼見紀靈兒皺眉四顧,姬仇猜到她想做什麼,急忙出言阻止,“別那麼做,之前笑雷子已經幫我作假了,你若是再幫我作假,我的嫌疑會更大。”
“此事明顯有人栽贓嫁禍於你,”紀靈兒說道,“以我們的修爲自然無法令枯木重生,但僞聖天誅應該有這樣的法力。”
不等姬仇接話,紀靈兒再度說道,“不過此事也不太符合常理,你雖然練成了三昧真火,又得晉身靈寂,卻不足以對天誅構成威脅,它爲何要親自出馬嫁禍於你?”
姬仇眉頭緊鎖,沒有接話,紀靈兒並不知道他是感應火屬玄靈之人,也並不知道他是重新封印天誅的關鍵,如果紀靈兒知道這一點,就不會有這樣的疑惑,但他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會不會是你之前控馭巨蝠,又失血過多,導致戾氣內侵,失了神智?”紀靈兒再度猜測。
“不會的,我昨晚非常清醒,夜墟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姬仇搖頭說道。
“可是你之前帶回的那隻狗崽乃陰邪之物,無形之中影響了你的心神。”紀靈兒又猜。
見紀靈兒越猜越離譜,姬仇越發心中不忍,紀靈兒對他一片真心,他不該對其有所隱瞞,幾番動搖,想要與之說出實情,奈何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嚥了回去,他如果說出實話,的確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卻會將姬浩然推進火坑,檢試作假,姬浩然一定會被攆走,而且日後也將永遠揹負弄虛作假的惡名。
退一步說,即便不爲姬浩然着想,他說出實情也難逃世人的詆譭和非議,因爲是他出賣了姬浩然。
事已至此,萬難回頭,要怪只能怪自己當初不夠堅定,不應該將自己的血液交給姬浩然。
姬仇心中苦惱,表情上難免有所顯露,但紀靈兒只當他在愁惱眼前之事,並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於是柔聲寬慰,“就算所有人都懷疑你,我也不會懷疑你。”
聽得紀靈兒言語,姬仇好生感動,“這件事情當真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我信你,”紀靈兒正色點頭,“走吧,回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設法查證,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姬仇點了點頭,與紀靈兒怏怏回返。
回到鎮魂盟,紀靈兒沒有急於離去,而是留在別院陪着姬仇,與他一同回憶昨晚的細節,推敲真相。
姬仇臉上有傷,是被飛鳥翅膀劃傷的,酷似抓痕,但紀靈兒比對之後發現姬仇臉上的傷痕並不是抓痕,因爲幾道血痕之間的距離太小,成年女子的手遠不止這麼大。
推敲過後,紀靈兒越發確信姬仇是被人陷害,只是始終想不明白敵人陷害他的動機,要知道昨晚姬仇外出演練法術純屬臨時起意,而敵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挖好了陷井,不但計劃的滴水不漏,各種旁枝末節也都考慮到了,甚至連姬仇撞上飛鳥,臉上有了血痕都瞭如指掌,包括事後將倒伏的大樹修復如初,這都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所有的線索都說明佈置陷井的很可能是天誅本人,而姬仇的分量貌似不足以讓天誅親自出手。
紀靈兒問話,姬仇也會回答,但更多的時候是一言不發,他心裡很清楚敵人爲什麼要陷害自己,也知道敵人想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之前自聚窟州逆血衛士曾經嘗試偷襲感應五行玄靈之人,結果功虧一簣,經過了聚窟州的變故,鎮魂盟的真人一定會加強對這五人的保護,逆血衛士沒有了再刺殺他們的機會。
鎮魂盟不知道他是感應火屬玄靈之人,但逆血衛士卻是知道的,它們是想逼他離開鎮魂盟,失去了鎮魂盟的保護,他的處境將會萬分危險,因爲敵人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刺殺他。
傍晚時分,有小道童來喊他,驚雷真人要尋他問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此時鎮魂盟的修士已經知道夜墟之事,所到之處皆是異樣眼神,這令姬仇如芒在背,難受非常。
截教的幾位長輩都在,喊了姬仇過去乃是爲了詢問昨晚的細節,夜墟衆人看不出笑雷子作假,但驚雷真人卻看的一清二楚,詢問之時免不得多有質疑,姬仇如實相告,連午後與紀靈兒外出一事也不曾隱瞞。
得知姬仇沒有找到倒伏的大樹,驚雷真人等人便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感染戾氣,失了神志,他們也不是蠢人,並不認爲姬仇有作案的動機,卻懷疑他是在失神無知之下釀成了大錯。
對於這一懷疑,姬仇也給予直接否認,他是當事之人,對自己的情況最爲了解。
之後一旁的風雷真人又懷疑姬仇昨晚演練法術是不是走火入魔,但是不等他說完自己的疑慮,驚雷真人和笑雷子就否定了他的懷疑,因爲觀氣術和御氣訣雖然威力驚人,卻非常容易研習掌握,即便研習有誤大不了不得起效,不會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
詢問良久,最終還是陷入僵局,關鍵的關鍵就是陷害的動機,姬仇雖然練成了三昧真火,卻不足以驚動天誅本人親自動手,而除非天誅出手,否則沒有人擁有枯木重生的法力。
二更時分,姬仇帶着沉重的心情沮喪的回到了住處,紀靈兒還在,門口放着木桶,裡面有幾塊肉骨頭,不消說是王老七來過,見紀靈兒在屋裡,就沒有進去。
將木桶拎進院子,餵了狗崽,姬仇回到了屋裡。
桌上是紀靈兒爲他準備的晚飯,如果沒有之前的變故,此時應該是他最舒心最愜意的時光,但此時他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巨石,不但吃飯沒有胃口,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紀靈兒猜到驚雷真人等人尋姬仇過去所爲何事,見他憂心愁惱,便沒有詢問添堵,只是陪坐一旁,輕聲寬慰。
“盟主他們應該已經知曉此事了,他們準備如何處置我?”姬仇問道。
“此事關係重大,父親正在加緊尋查,你不要擔心,他不會懷疑你。”紀靈兒說道。
聽得紀靈兒言語,姬仇大感欣慰,但與此同時他也多有顧慮,“你傾心於我,人盡皆知,盟主若是對我包庇迴護,怕是會遭人非議。”
“你管別人作什麼?”紀靈兒很是坦蕩,“況且你不久之前剛自聚窟州救了各宗感應玄靈之人,他們不會忘恩負義,妄自揣測。”
姬仇嘆了口氣,“我剛纔自道觀出來,看到南門外的林中有火光,想必是夜墟派來的人在那兒露營。”
“來就來唄,由得他們。”紀靈兒說道。
“他們滯留在山門之外,胡言亂語,會殃及鎮魂盟清譽。”姬仇說道。
紀靈兒將筷子塞到了姬仇手裡,“別想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