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王老七言語,姬仇眉頭大皺,不能否認笑雷子的一片好心,但笑雷子卻是好心辦了壞事,主動提出重恤補償的確有心虛之嫌。
“你也不要着急,驚雷子他們已經去山下處理此事了,這事兒好像不是笑雷子一個人的主意,你的那幾位老師兄貌似都知道內情。”王老七說道,
姬仇擡手撫額,無奈嘆氣,黃金比白銀貴重的多,黃金千兩是個很恐怖的數字,笑雷子自己肯定拿不出這麼多錢,無疑是衆人想盡辦法湊出來的。
“這羣刁民真是蹬鼻子上臉,也不想想鎮魂盟是何種存在,敢來此處撒潑耍賴。”王老七多有不忿。
姬仇沒有接話,而是站立起身,走到牀邊拿起了自己的道袍。
“你要幹什麼去?”王老七問道。
姬仇說道,“事情因我而起,而今人家找上門來,我總不能龜縮着不敢露面,我下山看看去。”
“你還是別下去了,你下去能幹什麼呀?”王老七勸阻。
“幹不了什麼我也得下去,至少表明我不心虛。”姬仇正色說道。
王老七連番勸阻,終究沒能勸住他,最終只能跟着他往山下去。
“你回去吧,此事與你無關。”姬仇說道。
“我還是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經常往夜墟去,認得他們。”王老七說道。
姬仇沒有再說什麼,強打精神,快步疾行。
不是每個人都有分辨真假的能力,沿途遇到一些修士和雜役,免不得向他投來異樣眼神,姬仇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卻是如芒在背,難受非常。
不多時,二人來到山下,此時山門外聚集了不下數百人,大部分是自夜墟趕來的,老弱婦孺佔了多數,哭喊聲,叫罵聲,嘈雜一片。
己方出現的只是截教衆人,其他宗派並未參與,其他宗派不參與此事並不是置身事外,而是相信截教能夠處理好此事。
夜墟衆人認識姬仇,見他來到,情緒越發激動,哭喊上前,連吐帶罵,恨不得將其撕碎纔好。
姬仇心中不虛,也不閃躲,而是急切解釋,但夜墟衆人哪裡肯聽,羣情激奮,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在姬仇來到之前截教衆人已經與這羣人糾纏了不短的時間,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夜墟衆人根本就不聽解釋,他們相信眼見爲實,在他們看來姬仇被抓了現行,任何的解釋都是遮掩。
笑雷子的道袍上有明顯的抓扯痕跡,左袖幾乎被扯掉,眼見衆人試圖動手,笑雷子按捺不住提氣吼道,“夠了,我們處處禮讓,爾等不知進退,反倒得寸進尺,咄咄逼人,當真以爲我們截教無人乎?”
笑雷子修爲精深,提氣發聲,聲傳四野,夜墟衆人立刻被鎮住了,但很快他們就回過神來,一羣婦人和老人哭喊上前,只道截教仗勢欺人,包庇兇手,今天便是死在這裡也要爲亡人討回公道。
驚雷真人雖然老成持重,卻也被衆人的無理取鬧磨光了耐性,“福生無量天尊,諸位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事情尚未查明,諸位就強求我們懲治門人,這等無理要求貧道萬難應允,萬一事後查明兇手另有其人,豈不冤枉了好人。”
夜墟有人喊道,“有目共睹,這個姓姬的就是兇手,他臉上的抓痕尚在,豈能冤枉了他。”
有人高聲附和,“對,你們分明知道他是兇手卻存心包庇,還試圖以金錢了結此事,如果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爲何要與我們金錢?”
“我們可憐苦主,好心撫卹,你們竟然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笑雷子氣惱說道。
“死胖子,最壞的就是你,”有人叫罵,“你分明與那兇手沆瀣一氣,處處迴環包庇,定是同謀無疑。”
笑雷子平日裡非常隨和,臉上始終帶着笑容,但脾氣再好也受不得這等詆譭污衊,他乃異類成人,狂怒之下終於失去了理智,怒髮衝冠,爆粗上前,“日你先人,好一羣刁民潑婦,道爺今日先收了你們,再往天尊處領罪。”
這世上哪有不怕死之人,見笑雷子面露殺機,夜墟衆人怕了,驚怯後退。
而笑雷子也是真想動手的,一干截教道人根本就攔他不住,最終還是驚雷真人親自出手方纔拉住了他。
“師兄,你讓開,我要弄死他們。”笑雷子雙目圓睜。
“你瘋了不成,”驚雷真人大力推搡,“你參天悟道,勤勉修行,習得武藝法術,只爲屠殺平民?”
聽得驚雷真人言語,笑雷子終於冷靜了下來,但他餘怒未消,雖然暫時忍住,卻是處於爆發的邊緣。
一旁的王老七直到此時方纔得到說話的機會,陪着笑臉拱手上前,“我王老七是個雜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但諸位應該認得我,火雷真人進山之後我便有幸跟隨左右,他是個良善之人,斷然不會做出那種喪心病狂之事,而今天誅亂世,民不聊生,鎮魂盟乃中流砥柱,系萬民蒼生安危於一身,諸位不要強逼要挾,還請寬限我們一段時日,也容各位真人尊長追尋真兇。”
“王老七,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還欠我二錢銀子的酒錢呢。”有人罵道。
“對,你個破落戶,定是受了姓姬的好處,你的話哪個會信?”有人附和。
王老七捱了嗆,尷尬紅臉,嘆氣退下。
就在此時,紀靈兒自遠處趕來,擠出己方人羣,來到姬仇面前。
見紀靈兒來到,姬仇無奈嘆氣,“你快回去,此事你不要參與。”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爲何不能參與?”紀靈兒冷聲說道。
“那女子,你是何人?”夜墟有人發問。
“我是他的女人。”紀靈兒正色說道。
此言一出,衆人面面相覷,驚詫的不止是夜墟衆人,截教的一干道人也是多有驚愕,二人彼此心儀一事他們都是知道的,但二人並無名分,紀靈兒此言既出,等同斷了自己的退路,非姬仇不做他人之想。
眼見紀靈兒當衆表態,姬仇感動非常,眼下他正揹負着殺人作奸的罪名,在這等關頭紀靈兒不但沒有懷疑他,還與他堅定的站在一起,這絕非尋常女人能夠做到的。
“你來了正好,你男人人品下賤,作奸犯科……”
不等對方說完,紀靈兒就怒了,拔劍在手,“你說什麼?”
見她拔劍,夜墟衆人心中驚懼,再度後退,剛纔說話之人硬着頭皮接話,“你要做什麼,殺人滅口不成?”
“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紀靈兒挑眉側目。
夜墟衆人雖是山野民夫,卻也分得清虛張聲勢和色厲內荏,見紀靈兒這般神態,知道她真會動手,便沒人敢接話。
驚雷真人是此間主事之人,眼見場面再度陷入僵持,只得再度出面,“福生無量天尊,諸位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我這小師弟當真不是兇手,諸位請寬限我們一些時日,也容我們查找真兇。”
“我們早就派人在此,你們閉門不出,壓根兒就沒有查找真兇之心。”夜墟的主事老者出言說道。
“事發至今不過兩日,我們一直在查找,未曾懈怠。”驚雷真人說道。
“你們應該多派人手。”老者說道。
姬仇不確定夜墟衆人有沒有敵人奸細,但他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也知道怎麼做對方纔會撤走,不等驚雷真人開口,他便出言說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即刻收拾行裝,外出查找兇手。”
人羣之中有個中年男子立刻接話,“如此說話還有些誠意,閉門不出,分明是心中有鬼。”
此言一出,馬上有多人附和,“你嫌疑最大,你不查找兇手還能依仗誰?”“找不到兇手,你有臉回來?”“你何時外出查找兇手,我們何時離開,不然我們就渴死餓死在這裡。”
“不要再說了,我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