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白九卿一定會進屋,但是白九卿真的進屋之後姬仇還是多有緊張,也不曾關門,只是虛掩了房門,請白九卿自桌旁坐下,然後走到牆角卸下木箱,將老三放了出來。
由於他此前出門時隨身的東西都帶走了,客棧夥計便進屋打掃了房間,桌上還放着一壺熱茶。
姬仇爲白九卿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坐到了白九卿對面,“白族長,請問你在練氣方面都有哪些疑問,對於練氣之法我也只是粗通,如果不能解你疑惑,你也莫要失望。”
白九卿此時正在歪頭看向姬仇虛掩着的房門,聽得姬仇言語,收回視線出言說道,“我也知道三昧真火乃炎箭宗不傳之秘,冒昧求教多有唐突,不過我也無心窺覷這三昧真火,也不求知曉三昧真火全文,只是有些疑問想向你求教。”
見白九卿如此通情達理,姬仇暗暗鬆了口氣,“多謝白族長體諒,當初我救下了鎮魂盟盟主之女卻無有所求,盟主無奈之下才會傳授三昧真火於我,而我練成了三昧真火之後卻不曾拜入炎箭宗,而是入了截教,本就感覺對不住炎箭宗,若是再將三昧真火外傳,豈不是越發辜負他人。”
白九卿點了點頭,但她並沒有直涉正題,而是詢問姬仇接下來有何打算。
姬仇此番是被迫離開鎮魂盟的,也沒什麼既定的去處,白九卿問起,他只得實話實說,走到哪裡算哪裡,沒什麼具體的打算。
先前吃飯吃的太急,吃完飯姬仇便急着結賬離開,也不曾飲茶漱口,此番在說話的同時便接連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漱口,一杯解渴。
見姬仇飲茶,白九卿也端起了茶杯,湊到脣邊突然眉頭微皺,端着茶杯湊鼻聞嗅。
見白九卿微微皺眉,姬仇隨口說道,“客棧裡的茶水粗陋了些,比不得……”
不等姬仇說完,白九卿就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這茶水是誰泡製的?”
“茶裡有毒?”姬仇心中猛然一凜。
“那倒沒有,”白九卿搖頭說道,“若是有毒,我自能聞嗅的出來,但這茶葉的味道似乎不是很純正。”
安全起見,姬仇離座起身,走到門口喊來了夥計。
夥計端着他先前定製的麪餅跑了過來,邀功一般的詢問姬仇對乾糧是否滿意。
姬仇給了夥計點碎銀子,然後詢問這壺茶是誰泡的,夥計只道熱水是他送來的,但茶水不是他泡的。
聽得夥計言語,再想到先前回返之時玉面青狐正在敲門,猛然醒悟,這壺茶很可能是玉面青狐泡的,他先前回返時玉面青狐應該是剛剛自他房裡出來,被他撞見便佯裝敲門,裝作初來乍到的樣子。
玉面青狐是採花霪賊,先前他去定做木箱時還看到玉面青狐在藥鋪裡買東西,這壺茶很可能被這傢伙動了手腳。
詢問過夥計,方纔得知玉面青狐並沒有更換房間,一直住在自己隔壁,而此前不久玉面青狐已經匆匆離開了。
夥計說完,姬仇急忙走到隔壁,推開了房間的房門,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確定是玉面青狐在發壞,姬仇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追,但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他自己給打消了,快步回到自己屋裡,衝坐在桌旁的白九卿問道,“白族長,你沒喝這茶水吧?”
“沒有。”白九卿搖頭,“我剛纔仔細分辨過了,茶水無毒。”
聽得白九卿言語,姬仇皺眉搖頭,“這壺茶肯定被那霪賊動過手腳,即便不是害人性命的毒藥,也會是亂人心性的春毒,後者你能聞出來嗎?”
白九卿搖了搖頭,“後者也算不得毒藥,縱然是這種藥物也必然會有藥氣,但這壺茶水並無異味。”
“他是個採花霪賊,精擅此道,”姬仇說道,“而且他知道我修爲不低,嗅覺靈敏,縱是下毒也不會選那些藥氣刺鼻之物。”
“他如何知道我會跟你回來?”白九卿笑問。
“他應該不知道。”姬仇說話的同時凝神感知體內氣血,由於剛剛飲下茶水,藥力尚未釋放,氣血尚不見異常。
“那他爲何要在茶中下毒?”白九卿又問。
姬仇皺眉沉吟,片刻過後恍然大悟,“他有心逃脫,擔心我會窮追不捨,便暗中下毒,旨在讓我心神不寧,無暇追趕。”
姬仇說完便推開窗戶,翻身上房,掐捏凝神訣四顧觀察,很快發現玉面青狐的氣息出現在了西南百里之外,而且仍在快速移動。
眼見自己猜測無誤,姬仇急忙回到房中,急切的收拾東西,與此同時與白九卿說道,“我先去追他,你自回青丘,待得此事畢了,我再往青丘尋你。”
“他既然逃走,便說明你剛纔推測無誤,這茶裡的確有催血亂性的藥物,”白九卿說道,“一旦使用靈氣,必會加速起效,屆時你不但追他不到,還失去了救治解毒的機會。”
姬仇此時已經抓起了老三正準備往木箱裡塞,聽白九卿這般說,便愣在了原地,白九卿說的確有道理,他雖然靈氣修爲比玉面青狐要高,但是玉面青狐身法詭異,而今已經先行百里,他雖然不會跟丟,短時間內卻追不上了。
“當務之急是設法解毒。”白九卿說道。
得白九卿提醒,姬仇急忙裝好乾糧,又將老三塞進木箱,然後背起木箱快步而出,“先前我曾經見到他自藥鋪逗留,我往那藥鋪去,藥鋪的店主想必還記得他買了些什麼藥物。”
姬仇說話的同時已經走出了房間,白九卿也跟了出來,與他一同往藥鋪去。
除了憤怒和焦急,姬仇心中更多的還是氣惱,倒不是氣惱玉面青狐下毒,因爲玉面青狐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下毒很符合這傢伙的脾性和身份,他氣惱的是自己缺乏經驗,害人之心沒有,防人之心也無,竟然沒有懷疑那壺茶有問題,傻乎乎的喝了兩杯。
生別人的氣其實並不氣人,最氣人的是生自己的氣,但很快姬仇就不怎麼生自己的氣了,因爲冷靜下來之後他發現並不是自己缺乏警惕性,而是受到了誤導,昨天那夥計殷勤備至的討好他,此番他便想當然的認爲茶是客棧夥計給泡好的,如果昨天那夥計沒有接二連三的伺候討好,對於突然出現在桌上的熱茶,他也不會不起疑心。
“你感覺如何?”白九卿快步跟在姬仇左右。
“的確是中毒了,”姬仇說道,“我現在開始感覺麪皮發熱,心情煩躁。”
“不必擔心,”白九卿寬慰道,“對於岐黃之術我也多有涉獵,只要知道他用了何種藥物,便有破解之法。”
姬仇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不多時,姬仇來到了玉面青狐先前滯留的那家藥鋪,由於先前快速走動,藥力起效,此時已是面紅耳赤。
白九卿知道玉面青狐的樣貌穿戴,便詢問店主他先前都買了什麼藥物,但店主的回答卻令二人面面相覷,據店主所說,玉面青狐的確來過,但只買了一味藥,酸棗仁。
酸棗仁多被用作藥引,此物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藥物所特有的氣味。
此外,據店主回憶,玉面青狐來的時候手裡還拎着一個藥包,這一細節表明玉面青狐所用的毒藥是自別處配製的,而且很可能是自多家藥鋪分別採購的。
不知道玉面青狐所用毒藥由什麼藥物製成,解藥便無從配製,二人只得離開了藥鋪。
“對於練氣心法,你有什麼疑惑儘快問。”姬仇衝白九卿說道。
“當務之急是設法解毒。”白九卿說道。
“你也知道,這種藥物並非毒藥,很難化解。”姬仇說道,亂性之毒與害命之毒不同,前者是無法用靈氣進行化解的。
白九卿想了想,出言說道,“你回客棧等我,我去想辦法。”
“別麻煩了,”姬仇擺手說道,“我不能自這裡停留太久,我得儘快離開這裡,趁我現在還算清醒,你有什麼想問的趕快問。”
“你不要亂跑,回客棧等我,我儘快回來。”白九卿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後面有人在追我,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姬仇只得說了實話。
“那你隨我去吧,咱們離開這裡。”白九卿說道。
姬仇不知道玉面青狐下的毒有多霸道,擔心自己會在白九卿面前失態,便多有猶豫。
白九卿見狀出言說道,“這北境之中生活着一種白熊,其熊膽可解百毒,便是亂心之毒也能消解,但白熊不易尋得,你與我同去尋找。”
“我現在已經開始煩躁了,我怕我撐不了多久。”姬仇說道。
“你自忖還能撐多久?”白九卿問道。
“兩個時辰之內應該還不會亂了心智。”姬仇回答。
“時間勉強夠用,走,馬上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