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仇衝着朱大昌的腦門兒就是一刀,伴隨着朱大昌的負痛慘叫,鮮血登時噴涌而出。朱大昌雙手捂頭,亂嚎退後。
此時飼院衆人大多在近處圍觀,見姬仇拿刀只當他是嚇唬朱大昌等人,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真的砍下去,而且不是砍胳膊砍腿兒,而是直接砍頭。
正所謂神鬼也怕惡人,朱大昌的那羣狐朋狗友見姬仇下了狠手,也不敢上前與他打鬥,而是紛紛圍着朱大昌,與此同時大呼小叫,連道‘殺人了,’‘殺人了……’
姬仇不是頭一次見血了,雖然心中緊張,卻不曾害怕住手,而是持刀上前,步步緊逼,“是你讓我砍的,我便遂了你,還讓我砍不?”
朱大昌頭上血流如注,哪裡還敢接話,在一羣狐朋狗友的攙扶之下驚慌閃避,驚呼不止。
見朱大昌等人跑遠,姬仇也不再追趕,扔掉砍刀環顧衆人,“你們都看見了,是他們打人在前,不但不聽勸阻,還惡語傷人,稍後扈大娘等人過來,你們可要與我做個見證。”
朱大昌等人平日裡在飼院作威作福,欺壓良善,飼院衆人對他們多有痛恨,姬仇砍傷了朱大昌,他們都暗自歡喜,但姬仇言罷,衆人卻不接話。
見衆人噤若寒蟬,姬仇知道壞事了,這羣人膽小怕事,怕是稍後主事之人來了,也不敢與他作證。
看罷衆人,姬仇又看向王老七,王老七此時正自地上顫悠爬起,見姬仇看他,眼中多有膽怯,竟不敢與他對視。
雖然不知道此事會如何了結,姬仇卻並不後悔砍了那朱大昌,得寸進尺是人的本性,遇到試探性的挑釁,應該立刻給予強硬反擊,壞人自外面踹門如果不加制止,接下來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進屋上炕。
由於朱大昌叫的悽慘,很快扈大娘就聞聲來到,緊隨其後的是內務堂衆人,連堂主天相子都來了,而庖院,潔院的雜役也聞聲前來,自遠處圍觀,人數足有兩百餘衆。
由於朱大昌有傷在身,天相子等人來到之後便先爲他包紮傷口,人的腦袋甚是堅硬,非持神兵利器,非有靈氣修爲不足以將頭蓋骨砍透,朱大昌只是傷了頭皮,雖然流血不少,卻無有大礙,簡單包紮之後便指着姬仇,與一干黨羽向天相子扈大娘等人痛斥姬仇的“罪行惡舉。”
他們自然不會如實陳述,斷章取義,添油加醋,將姬仇說成了兇戾殘暴,欺壓下屬的惡徒。
天相子既然親自來了,也就輪不到扈大娘說話了,天相子處事也算公正,並不偏聽,朱大昌等人說完,他便轉視姬仇,“他們所說可是實情?”
姬仇正色說道,“啓稟堂主,他們所說多有不實,今日早些時候飼院開伙,朱大昌等人自飯堂之中大啖酒肉,高聲喧譁,他們所用肉食以銅盆盛裝,乃是整片肋骨,本爲坐騎食物,被他們竊據食用,我看的清楚,記得深刻,那銅盆的邊緣上有磕碰凹痕,稍後可以請堂主派人查驗。”
姬仇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繼續說道,“就在半柱香之前,我聽得王老七的叫喊,聞聲前來,只見朱大昌等人已經將王老七打倒在地,正在圍攻踢踹,我予以喝止,未曾想朱大昌等人不但不曾停手,還惡語傷人,謊言捏造,只道王老七偷吃了坐騎的肉食,王老七午時確有吃肉,但那是分飯的雜役放在我碗裡的,我自忖食之不妥,便將那塊肉骨給了王老七。”
姬仇說到此處再度停頓,換氣的同時看那天相子等人的表情,天相子等人的表情很是相似,除了眉頭緊鎖的嚴肅,還有些許無奈和犯愁。
姬仇隨後又道,“朱大昌等人目無規章,逞兇作惡,欺我初來人生,存心辱沒,面對我的呵斥制止,出言挑釁,讓我當頭砍他,我氣不過,便砍了他,我所說句句屬實,請諸位主事領事辨察真僞,各自降罪處罰。”
姬仇言罷,天相子轉頭看向戰戰兢兢的站在遠處的王老七,“王老七,姬仇輔事所說可是實情?”
聽得天相子呼喊自己,王老七不由得顫慄哆嗦,戰戰兢兢,畏畏縮縮,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見他不好好回話,扈大娘沉聲說道,“王老七,堂主問你話,好生回答。”
“我確是啃了一塊骨頭。”王老七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朱大昌等人先前可曾打過你?”扈大娘追問。
“這個,這個……”王老七垂眉低頭,欲言又止。
“如實說來。”天相子正色說道。
王老七猶豫良久,最終搖頭說道,“記不得了。”
見王老七搖頭,又見他不敢作證,姬仇閉目搖頭,長長嘆氣。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扈大娘追問。
“這個,這個……”
“他自己摔倒的,我們幾個只是上前扶他,”朱大昌顛倒黑白,“王老七,我所說可是實情?”
“哦,哦。”王老七既不敢搖頭否認,也不想點頭承認。
見他膽小怕事,不敢作證,朱大昌底氣大壯,環顧飼院衆人,“你們哪個看到我們毆打王老七了?”
見他兇狠霸道,衆人唯恐遭到報復,盡皆噤聲,低頭不語,更有甚至竟然阿諛僞證,只道王老七確是摔倒了,而朱大昌等人只是上前扶他。
姬仇氣不過,挑眉回頭,將那幾個作僞證的馬屁精的長相記在了心裡。
姬仇憤然回頭的動作被朱大昌看在了眼裡,高聲說道,“堂主,你且看,姬仇面目猙獰,兇狠怒視,絕不能留他在飼院,不然日後他定會打擊報復,欺壓我等。”
“你不要顛倒黑白,”姬仇高聲反駁,“當着你的面,誰敢說出實情,只要堂主和主事將飼院衆人逐一單獨問詢,定然分辨真僞。”
扈大娘當是贊同姬仇的建議,但天相子在場,她做不了主,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天相子。
天相子面色凝重,皺眉沉吟,久久不曾開口。
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天相子的臉上,想要看他如何處理此事。
沉吟良久,天相子率先看向姬仇,“你身爲飼院輔事,持刀傷人,不罰不足以服衆,罰餉三個月,小懲大誡。”
天相子的話令姬仇大感意外,天相子對他的處置比他預想的要輕,他本以爲雜役都是沒錢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餉銀。
不等姬仇說話,朱大昌等人便齊聲呼喊,叫屈不平。
天相子陰沉着臉看向朱大昌,“貧道公務繁重,有心簡易處置,你當真要我將飼院衆人逐一單獨問詢?”
聽得天相子言語,朱大昌瞬時氣餒,實則天相子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天相子相信姬仇所說確是實情,只是不想戳穿他們。
見朱大昌畏縮,天相子又將視線挪到了姬仇身上,“盟主傳授你的三昧真火一定要小心推敲,謹慎習練,莫要急切出偏,旺了火氣。”
天相子此言庇護之意更重,而且在爲他尋找砍人的藉口,姬仇焉能聽不出來,急忙低頭應是。
天相子也不多待,轉身自去,隨行之人也隨之離去。
扈大娘將圍觀衆人攆走,也回屋去了。
朱大昌等人雖然氣不過,卻也不敢上前挑釁,惡狠狠的瞪了姬仇一眼,腹誹暗罵,各自回房。
待衆人離開,王老七腆着臉湊了過來,“這個,你,你別……”
“你給我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