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王老七竟然想請老鼠幫忙查找投毒元兇,姬仇笑道,“這種辦法你也想得出來。”
王老七嘿嘿一笑,抱着酒罈出門去了。
姬仇昨夜不曾睡好,本想小睡片刻,卻聽得王老七在外面與人說話,聽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截教的笑雷子。
由於二人說話之處離此甚遠,二人的談話內容姬仇便聽不真切,聽些零碎言語,王老七好像在跟笑雷子吵架。
起初姬仇還沒反應過來,待得聽到笑雷子那句‘你被牛虻叮了,與我何干’方纔恍然大悟,王老七這是在找笑雷子算賬,而笑雷子矢口否認,賴賬不認。
笑雷子不說這話,王老七的聲音還不大,此言一出,被王老七抓到了把柄,氣急高聲,“我又沒說自己是被牛虻叮了,你如何知道,分明是你暗中作祟,捉弄於我。”
接下來二人說話的聲音又小了許多,說的什麼姬仇便聽不到了,片刻過後王老七的聲音再度傳來,‘這還差不多。’
至於笑雷子具體跟王老七說了什麼姬仇不曉得,不過聽王老七的語氣,笑雷子當是給了他什麼好處。
姬仇本以爲笑雷子隨後會來,未曾想等了片刻並不見笑雷子敲門,再等片刻仍不見笑雷子,便起身下地,開門張望,卻發現笑雷子並不在附近。
就在他準備關門之際,姬浩然自遠處走了過來。
見到姬浩然,姬仇急忙迎了出去,“小叔兒,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麼?”姬浩然反背雙手,緩步踱來,“你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啊,不但練成了三昧真火,還抱得美人歸,這趟南靈荒你沒有白來呀。”
“我這……”姬仇尷尬發窘。
姬浩然走到姬仇旁邊並未停步,而是徑直邁過門檻進到屋裡,“聽說各大宗派都搶着收你,你有什麼打算啊?”
姬仇急忙跟了進來,爲姬浩然拉過一把椅子,“我還不曾想好,你說如何是好?”
“你現在是何許人也,還用求問於我麼?”姬浩然說道。
雖然姬浩然陰陽怪氣,姬仇卻不曾生他的氣,姬浩然的心情他能體會,姬浩然纔是雲陽城的少城主,他此番前來南靈荒只是爲了照顧姬浩然,卻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紀靈兒的青睞,且練成了曠世絕學,潛意識裡他總有搶了姬浩然風頭的愧疚和忐忑。
“叔兒,你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姬仇低聲說道。
“什麼?”姬浩然隨口反問。
“那個……”姬仇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本想告訴姬浩然三昧真火的秘笈裡有畫蛇添足的篇章,卻突然想到姬浩然是偷着抄走秘笈的,他如果告訴姬浩然哪些篇章是多餘的,就等同知道姬浩然抄走了秘笈,姬浩然的面子肯定掛不住。
姬浩然並不知道姬仇心裡在想什麼,見他欲言又止,便歪頭瞅他。
“叔兒,我在修習三昧真火之時遇到一些阻礙,想與你請教。”姬仇說道。
“你現在還需要向我請教麼?”姬浩然撇嘴冷笑。
對於姬浩然的冷嘲熱諷,姬仇也不以爲意,他必須婉轉的告訴姬浩然,讓姬浩然知道三昧真火正確的練氣法門,如若不然,姬浩然很有可能練功出偏。
既然真心傳授,自然不會藏私,姬仇只是背下了正確的練氣法門,之前撕下的那些他記得並不是非常清楚,此番假借請教,將正確的練氣法門開始緩慢背誦,並不時向姬浩然請教一些淺顯問題。
起初姬浩然只是聽,面對姬仇的請教也會隨口解釋,但是聽到後來,眉頭逐漸皺起,很顯然,他發現了姬仇背誦的口訣與自己抄寫的口訣有所差別,少了一些章節。
兩個人都在裝,姬仇是出於善意,爲了保全姬浩然臉面在裝,而姬浩然則是做賊心虛,不便直接揭穿姬仇所說的口訣並不完整。
眼見姬浩然臉色越來越難看,姬仇知道他誤會自己藏私,只得試着提醒,“叔兒,我懷疑盟主給我的秘笈裡有無用章節,旨在考驗我能否辨察出來,我所說的這些乃是我辨察過後……”
不等姬仇說完,姬浩然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別說了,三昧真火是盟主傳給你的,你與我請教,於理不合,萬一被盟主知曉,怕是會責怪於我。”
“你聽我說完……”
“你別說了,我不聽!”姬浩然加重了語氣。
見姬浩然這般語氣,姬仇知道姬浩然真的誤會了,但他也不知如何向姬浩然解釋,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此番過來有三件正事,”姬浩然說道,“一是恭喜你練成了三昧真火併加入了鎮魂盟,二是有幾句話要與你說,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聽說你與飼院的獸醫王老七過從甚密,此人我曾經見過,獐頭鼠目,絕非良善之輩,你不要與他走的太近,以免沾染了市井俗氣。”
“這人雖然長的不甚周正,但品性還不壞。”姬仇爲王老七辯解,如果有誰誤會了自己的朋友並說了自己朋友的壞話,作爲朋友,理應給予解釋,絕不能一聲不吭,任人誤解。
“你才見過幾個人?”姬浩然歪頭斜視,“此人眼神飄忽,賊光暗藏,心中必然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對於姬浩然的說法,姬仇只贊同一半,那就是王老七並不似表面那麼簡單,此人心中的確藏有秘密。
“叔兒你放心,我雖然與他甚是投緣,卻不忘雲陽祖訓,他若做了壞事,我必不與他同流合污。”姬仇說道。
聽姬仇這般說,姬浩然緩緩點頭,“這就對了,永遠不要忘記自己來自哪裡。”
“是,”姬仇提壺爲姬浩然倒了杯水,“叔兒,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姬浩然沒有立刻回答,躊躇良久方纔說道,“你可知道後天鎮魂盟將會召集修士,選出感應五行玄靈的五位修士?”
“聽說過。”姬仇說道。
“你如何看待此事?”姬浩然問道。
姬仇不知道姬浩然爲何有此一問,只得實話實說,“我對此事只是略有耳聞,其中內情並不很是瞭解,只知道這感應五行玄靈的五個人有四人出自雲陽,明珠,流光,落寒四城,餘下那個……”
姬浩然打斷了姬仇的話,“另有一人出自鎮魂盟。”
“哦,”姬仇繼續說道,“四大主城不是每城選出了三個候選之人麼,屆時這感應五行玄靈之人不是自你們之中選出嗎?”
“確是如此。”姬浩然點頭。
“四大主城,每城肯定會選出一人,對麼?”姬仇又問。
姬浩然再度點頭。
“那雲陽城入選之人肯定是你呀。”姬仇說道。
“不一定,”姬浩然搖頭說道,“也有可能是姬曉和林平生。”
姬仇剛準備接話,姬浩然又補充了一句,“也可能是你。”
“我?”姬仇愕然咧嘴,“我都不曾初選入門,何來登堂入室一說。”
“那不一定,”姬浩然說道,“我聽說闡教的幾位真人夜觀天象,發現感應五行玄靈之人已經盡數出現在了鎮魂盟,你也出自雲陽城,又練成了三昧真火,雲陽城的那個感應五行玄靈的人很有可能是你。”
“不會吧。”姬仇擡手撓頭。
姬浩然嘆了口氣,轉而沉聲問道,“姬仇,我對你怎麼樣?”
“叔兒,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姬仇說道。
“而今你已經練成了三昧真火,又得盟主千金青睞,前程不可限量。”姬浩然說道。
雖然姬浩然沒有把話說明,姬仇仍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說道,“叔兒,後天的甄選我不參加。”
“不不不,”姬浩然說道,“你必須參加。”
“我不參加,你說的對,我已經練成了三昧真火,便是再入選感應五行玄靈之人,對我也無甚意義,”姬仇說道,“這些年你對我一直多有庇護,我始終銘記在心,你是雲陽城的少城主,這感應五行玄靈之人舍你其誰。”
聽姬仇這般說,姬浩然面露欣慰,“我果然不曾看錯你,不過後天的甄選你必須參加,你若真有感恩之心,不妨見機行事。”
“好。”姬仇點頭過後出言問道,“叔兒,你可知道這感應五行玄靈之人如何選出?”
姬浩然說道,“滴血感應。”
“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還是暗中進行?”姬仇追問。
姬浩然說道,“具體詳情我也不甚瞭解,不過聽他們說有件見不得光的神器,滴血其上,若是感應五行玄靈之人,便有異像出現,我猜想既然此物不得見於天日,檢試之時應該有布簾遮掩。”
“那就好說了,”姬仇說道,“屆時我取血於你,你見機行事。”
姬浩然緩緩點頭,“你不會怪我吧?”
“叔兒,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姬仇搖頭說道,“我已經練成了三昧真火,不管是不是感應五行玄靈之人,最終都會與盟中修士一起與天誅殊死一戰,你是雲陽城的少城主,封印天誅的重擔理應由你來擔。”
“你果然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姬浩然站了起來,“我先走了,後天清晨我會再來看你。”
“好。”姬仇站了起來,“對了,叔兒,那個三昧真火的秘笈我還有些不明之……”
姬浩然擺手說道,“敝帚自珍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三昧真火乃曠世絕學,你安心參習,我無心染指。”
姬浩然已經把話說的這個份兒上了,姬仇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只得移步相送。
到得門口,姬浩然轉過身來,“做人一定要恪守本分,心存感恩。”
“我記住了。”姬仇點頭。
姬浩然滿意點頭,反背雙手,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