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弄了多少銀子呢?”一回家,張輝就忍不住問道。張輝行騙這麼多年,這次是他最有成就感的一次,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想過騙局可以這麼設,可以騙這麼多錢。
“一百一十八萬三千七百兩,六成是銀子,四成是銀票。”張輝負責記賬,具體金額他是爛熟於心。
“那你看我們需要送多少銀子給上面?”全元輕聲問道。
“一百萬兩吧。”張輝想都沒想就說道。
“這可不行,萬一到時間了有人要息錢怎麼辦?我覺得最多隻能送八十萬兩。”全元明顯就想過這個問題。
“那好吧,就送八十萬兩。”張輝點頭說道。
“可是我們怎麼送出去?這麼多銀子運出去,肯定會被人發現的。”全元問道。
“等下在門口掛一個紅燈籠,深夜自然有人會來取銀子的。”張輝說道。
“可是這麼多銀子需要一個很大的車隊才運得走,這總歸還是很容易被發現。”全元無奈地說道。全元知道銀子的去向問題也關係到這個騙局的成敗。
張輝笑着說道:“你多慮啦,你能想到的,早就有人想到了,在這個院子底下有一條很長的地道,直通外面,他們肯定是將銀子從地道運到偏僻無人之外,再裝車運走,這一來就神不知鬼不覺了,自然就和我們沒任何關係了。”
“你說到底誰在幕後操作這一切?”全元警覺地觀察了一下週圍才悄聲問道。
“你可別亂猜,當心掉腦袋。”聽到全元的話,張輝也很緊張,他看了一下週圍說道。
“這裡就我們兩兄弟,我也就好奇而已,你說會不會是當今皇上?”最後一句話,全元的聲音很小,小得張輝勉強才能聽清楚。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蹊蹺了,全元覺得只有皇上纔有這個能力。
聽到全元最後一句話,張輝臉色都變了,“你……你可別亂說,你這是找死,我看你是活膩了。”
全元乾笑道:“我這也是瞎猜的,現在民間都在傳皇上乃天帝轉世,怎麼可能會是他呢?”話雖這麼說,但是張輝和全元兩人心中都起了一絲猜疑。
沉默了一會之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很識趣地不再討論這件事情了。
……
丑時一刻,萬籟俱寂。
數十名身着夜行衣的人好像幽靈一樣,突然就從夜色中突然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沒有半點聲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領頭的人有節奏地在門上連敲了幾下。
“人來了。”聽到敲門聲,張輝就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走,我們去開門。”全元迫不及待地說道。全元很希望能看出更多的端倪。
“記着,不要亂說話。”張輝叮囑道。
“知道啦,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我懂。”全元說道。
張輝和全元打開門之後,只見門外站着數十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除了眼睛之外,連頭髮都被包起來了。
“貨在哪?”領頭的人問道。話語中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跟我來。”張輝說道。
“幾位不用急……”全元的話還只說了一半,另外一半就被他硬生生地吞回到肚子裡去了。
就在他的話一出口的時候,領頭人凌厲的眼神就盯上了他,這眼神就像是兩把刀彷彿能直接刺中了他的靈魂。全元感覺眼前這個人瞬間就從人變成了死神,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將他的靈魂收走。
全元“咕咚”地吞了一口口水,再也不敢開口了,一瞬間他就覺得他的衣服都溼透了。
“帶路。”領頭的人說道。
張輝趕快帶着這羣人就來到放銀子的房間,而全元還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
整整一夜,這羣人都在搬銀子,但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說話,張輝和全元也都沒有再說話。整個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也有些詭異。
直到銀子搬完之後,這羣人消失在了地道里。張輝和全元才離開。
“下次他們來搬銀子,我就不用來了吧?”全元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不行,咱兄弟倆肯定要同進同出。”張輝拒絕道。
“大哥,你沒看見那個領頭的看我的眼神嗎?我感覺他絕對不止殺過上百人,否則身上不可能會有這麼重的煞氣。我看到他,我腳都發軟。”全元哭喪着臉說道。
“我問下,看是否需要我們每次都到場?”張輝也不想去,昨天氣氛讓他很不舒服。
“肯定不用我們每次都去的,我們只要每次把銀子放在固定的地方,他們的人肯定會來取的。”全元馬上說道。
“我問下了再說。”張輝拍拍全元的肩膀說道。
“哎。”全元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我一定要勾欄院的老鴇給我找個雛來,沖沖喜。”
……
銀子暫時不能全部運回皇宮,只能寄放在亂葬崗的道觀。這批銀子很快就會再分成小批地送到制錢局。經過幾次轉移之後,這批銀子就會從銀兩變成了銀幣,成爲銀幣的時候,這批銀子被徹底地洗白了。
而王禮乾也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地告訴了朱由校。
“事情鬧得這麼大,把朕暴露的風險也加大了。”朱由校仔細地思考一會說道。
“臣該死,臣沒想到這一點,臣立刻想辦法去處理。”王禮乾驚慌地說道。這件事情如果將朱由校給暴露出來了的話,他王禮乾絕對難逃一死。
“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還怎麼處理,給朕盯緊一點,再不能有任何一點錯漏了。”朱由校冷冷說道。
“諾。”王禮乾說道。
“南居益等人都進京了嗎?”朱由校問道。
“昨天進京的,隨行的紅毛和佛朗機的使者已經安排在了會同館。”王禮乾回答道。
“明日傳南居益、俞諮皋、王夢熊三人覲見。見完三人之後,朕再去接見紅毛和佛朗機的使者。”朱由校說道。
“諾,只是紅毛和佛朗機兩國的使者正在會同館學習天朝的禮儀,恐怕一時半會無法覲見陛下。”王禮乾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