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仙
“這主意不錯!”朱棣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有個平安籤,免得回頭,爹說我們只顧耍子。”
兄弟四人相顧一眼,都笑了起來。
碧峰寺坐落在應天城西,周邊風景秀麗,有小橋流水,素來是文人公子春日踏青的好去處。如今雖不是春日,然而因其周邊傍水依山之故,常有涼風習習,故而並不覺得暑熱。
四人從城西三山門出了城,有一座江東橋。應天身爲大明皇都,是江南一等一的繁華富貴之地,雖出了城,依然可見市集繁華,人羣喧鬧,樓閣聳立,酒幡處處。沿橋沿路野攤小販叫賣之聲,不絕於耳。朱家四兄弟自老朱稱帝以後,出宮的機會日少,難得有了這空閒,免不了四處亂逛亂闖,見了啥都要湊個熱鬧,在市集諸商販看來,可謂是人憎狗嫌。
幸好他們人多勢衆,帶了數個膀大腰圓的胯刀壯漢不說,兄弟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頗見顯貴,故而並無人敢來招惹。
四人走在江東橋上,大搖大擺,左張右看。朱肅朱棡二人還好,朱棣朱樉兩人那是浪態畢露,一個趿着靴,一個敞着懷。四人走在橋正中,穿着寶藍月白絳紅青黃四色衣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好一派騷包的紈絝模樣。
“總覺得有種既視感……”朱肅仔細一想,自己兄弟四人走在這橋上,豈不是正如電影裡的江南四大才子?
朱棡一面走,一面感嘆道:“今日的應天城外,倒是比上次來時要繁華不少。”
“上次來城外時,咱爹還在打仗呢吧?”朱肅笑道。“彼時陳友諒大軍浩浩蕩蕩,百姓皆惶惶不可終日,自然與今日的太平世界不同。”
“那時,你還是娘抱在懷裡的小娃娃。”朱棡轉頭看向他。“難爲你還記得。”
兄弟幾人一邊走,一面聊,等過了那條長橋,朱肅發現,路上有不少人成羣結隊的,正往一個方向走。
一面走,一面還討論着:“這都有六日光景了!仙師居然還紅光滿面!”
“如此神奇,可見是個真仙!”
“聽聞今日,便是仙師醒轉的時候。到時天地靈氣匯聚,若能沾一縷靈氣,也是一份大機緣!”
“我等且快些走,該去拜一拜才行!”
“對極對極!難得有真仙現世,是該拜他一拜!左右也不虧!”
朱樉手中尚拿着一個包子,聽聞路人口中所言,不禁被吸引了注意力。朱肅也有些好奇,拉住一個行人:“勞駕,你們說的那個真仙,是怎麼一回事啊?”
那人看朱肅面如冠玉,且跟着一大票人,倒也不惱,拱了拱手說道:“小貴人怕是不常來此處吧?”
“起因是應天城裡的一位貴人,因縷做噩夢,不得入睡。延請了無數名醫,也不見好。”
“後來機緣巧合,方遇到了一位行走人間的真仙!”
“這位真仙可不得了,據說是太乙真人坐下有席位的弟子,憐這位貴人年紀輕輕,卻怨魂纏身,故而出手襄助。”
“現在大家都想去拜一拜真仙,請他保佑保佑家宅呢!”
見人羣越聚越多,這人倒也急了,也顧不上朱肅這邊人多威隆:“不和伱說了,我也得趕去佔個前排位兒,免得到時候擠不近前!”
拎着個蒲團就往前擠去了。
“這大叔,準備的倒是齊全,還自帶了蒲團……”朱棣笑道。“只是,這應天城裡,竟然還有道人敢惑民傳謠。不怕朝廷的利刀麼?”
老朱出自明教,最是知道這些妖道妖人禍患之大。若非如此,也不會暗中對朱肅這般忌憚。故而建國之後,便着諸衛所大力整肅邪教妖人,甚至有不少正經道人,都莫名其妙遭了辣手。這時候居然有道人敢在應天城外招搖,屬實是稀罕的緊。
“莫非,是個真有本事的?”朱棡道,眼中有好奇的光芒閃動。“若非如此,怎麼可能在這呆足了六日,也沒人來趕他走?”
“不能吧……”朱肅皺起眉。他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經歷了覺醒前世記憶這種事,這時倒也不敢下定論了。心道:莫非小爺我不是穿到了古代,而是轉生到了修仙世界?
一念及此,便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拉起幾位兄弟的手:“走,二哥三哥老四,一起去看看!”
兄弟四人本就是來耍子的,自然是哪裡有熱鬧往哪裡鑽。有數位大漢護持,倒是不怕擁擠。在人羣之中穿梭時,也將這事的起因經過聽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這位大貴人是應天城中的年輕顯貴,年紀輕輕雖襲了好大的爵,卻是用自家爹的命換的。前些日子,總覺得心神不寧,睡不着覺,後來更是噩夢連連,兼口乾舌燥,喝再多的水也不見好的。
那一日出城到城西散心,卻是遇見了一名真仙。這真仙只看了他一眼,便大爲驚訝,指出是一名他父親戰陣上殺死的敵酋化作了邪祟,來尋他索命。
所幸早日遇到了他,要不然,這位貴人全家,都要被這邪祟給纏死!
貴人一聽,當即嚇的魂飛魄散。更兼這真仙所說諸般,盡皆對症,哪裡還有不信之理?這真仙倒也仁慈,便要用自己金身爲引,引那附了大貴人身體的邪祟出來。
如何引法?倒也有個講究。真仙不吃不喝的護持在大貴人帳外,以身飼魔,讓邪祟誤以爲尋到了修道之人虛弱的可趁之機。修道者的精元比凡人誘惑力更大,到時,邪祟必定舍了這大貴人,來纏真仙。
正好出手將其制服。
一羣人浩浩蕩蕩,很快來到了一處空地。只見這空地上,搭起了一座極爲穩固的軍帳,外有錦屏絲綢爲障,雖只是一個軍帳,豪奢卻不下宅院。更有無數家奴充作護衛,不讓百姓靠近,看得朱肅嘖嘖稱奇:“好大的排場,這是哪家的大貴人?”
“這帳子也不帶名姓,倒也看不出來。單說國朝如今因隕了長輩而襲爵的勳貴,少說也有大幾十。”朱棡道。
空地已經被人羣圍得水泄不通,有不少人已一邊口中絮叨着,一邊對着帳門三跪九叩。門口,一位身穿長袍的枯瘦道人席地而坐,臉上波瀾不驚,彷彿全未聽到這喧囂般。
“這真仙……莫非還是個佛道兼修的?”朱肅抽了抽嘴角。
“怎麼手上拿着個拂塵,脖子上還掛着念珠?頭髮裡不知有沒有戒疤……”
此獠雖做派看上去牛逼轟轟,朱肅心中卻是頗爲失望。這種不倫不類的傢伙,必定是個騙子沒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