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
一身鎧甲裝扮的朱祁鎮走出了營帳,王韜和寧喜被綁在了旗杆之上。
軍中近二十萬將士,除了一些站崗放哨的,也都聚集在了這裡,二十萬人聽起來只是一個數字。
可是站在一起,當真是密密麻麻,舉目望去都是人頭。
隨駕的勳貴大臣們,站在他們前面,營地裡除了肅殺之氣,到處瀰漫着騾子肉的怪味。
掃視了衆人一眼之後,朱祁鎮緩緩開口。
“諸位將士,今日朕要向你們道歉。自登基一來,朕聽信奸臣所言,對外用兵,耗空國庫。又不聽忠臣所言,執意御駕親征,如今兵敗被圍此地。”
“可是朕不甘心,朕身爲大明天子,億兆百姓皆是朕的子民。瓦剌蠻夷以次充好矇騙大明,妄圖騙我錢財。”
“被我大明識破之後,不但不思悔改,反而縱兵南下,破我城池,殺我兄弟姐妹,奪我家產。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上天保佑,可降下大雨解我將士口渴,而後朕必身先士卒,殺出重圍與敵人決戰!”
朱祁鎮說的慷概激昂,下面的官員卻是覺得不妥,殺王振就說殺王振,說什麼天降大雨。
這炎炎夏日,晴空萬里,一絲涼風都沒有,哪裡會有什麼大雨啊。
“轟隆!”就在這個時候,晴空之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
將士們不由的擡頭望去,只見天空之中一道閃電閃過。
就在所有人以爲是幻覺的時候,又是轟隆一聲,天空再次閃過一道閃電。
緊接着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出現了白色的雲彩,接着雲彩顏色越來越黑,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天空已經出現了片片烏雲。
“起風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都感覺到了涼風吹起。
天空的烏雲也在不斷的彙集,而中心恰恰就是在土木堡。
“上天保佑,大明必勝!”知道怎麼回事的朱祁鎮立刻大聲的吼道。
“上天保佑,大明必勝!”親眼目睹了這一奇蹟的將士們立刻跟着大聲吼道。
“斬王振、喜寧!”朱祁鎮吩咐道。
早就準備好的劊子手將二人從旗杆上解下來,然後按在地上,手起刀落,二人頭顱落地。
“嘩啦啦……”這個時候,天上也下起了雨來。
“上天保佑,皇上聖明,大明必勝!”年邁的張輔看到下雨,激動的再次喊了起來。
“上天保佑,皇上聖明,大明必勝!”將士們看到真的下起了雨,心中也是激動都大聲喊了起來。
“吩咐將士們吃飽喝足,待雨停歇,我們便殺出重圍。”朱祁鎮對着曹鼐吩咐了一句,然後轉身回了營帳之中。
朱祁鎮回去之後,士兵們高興的又笑又跳,有的人開心的哭了出來。
有的人仰着頭長大嘴巴接着雨水,有的將頭盔摘了下來接水。
各營將領將士兵帶回之後,命人找東西接水。、
數裡之外的瓦剌大營,瓦剌的丞相也先看着遠處的土木堡臉上陰晴不定。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下起了雨來,而且只有土木堡那邊在下雨,自己這邊依舊是大晴天。
難道天命真的不在我?也先突然升起了懷疑,緊接着他把這種念頭拋到了腦後,自己有長生天保佑,明軍怎麼回是自己的對手。
他們的精銳騎兵之前兩站已經消滅,剩下的步兵不足爲慮!他原本準備圍困明軍,斷了他們的水源、糧草,必然會讓明軍士氣低落。
可是現在看來,這樣做並不容易,雖然不知道那邊下了多少雨,可是隻要對方不蠢,必然會趁着這個機會突圍。
現在瓦剌將士士氣正旺,兩戰殲滅了敵人幾萬騎兵,現在也已經修整好了,兩軍硬碰硬,到時候一旦明軍進攻受挫,必然會四散而逃。
先發制人,後發後製與人,與其等他們來攻,不如率先進攻,看誰的刀子更快!
“傳我命令,雨停之後,立刻攻擊!”也先惡狠狠的說道,
驢肉香,馬肉臭,餓死不吃騾子肉,這種味道十分難聞,不管是吃慣了錦衣玉食的朱祁鎮,還是朱奇對這個味道都不適應。
士兵們也是如此,如果有選擇他們也不願意吃騾子肉,可是現在沒得選,他們都已經接到了命令,雨水停歇,便突圍決戰。
再難吃的東西也要吃下去,只有吃飽喝足了,纔有力氣廝殺!
營帳之中,一衆大臣卻在對朱祁鎮苦苦相勸。
“皇上,您怎可親自衝鋒,若是您信得過老臣,老臣率軍纏住敵軍,讓五軍營、火器營護送皇上突圍。”張輔跪倒在地上說道。
他是跟着朱棣靖難的老臣,歷經數朝,甚至可以說是託孤之臣。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對不起朱棣、朱高熾了,若是朱祁鎮突圍有個三長兩短,他就算僥倖不死,以後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朱棣了。
“英國公無需再勸,今日那你們也都看到了,朕有上天保佑,不會有事的。”朱祁鎮說道。
“皇上,縱然上天保佑,可是刀劍無眼。您雖然從小習武,可是畢竟沒有親自上過戰場廝殺。況且千金之軀不立於危牆之下,斷然不可行此草率之舉!”首輔曹鼐也跟着勸說道。
曹鼐其實原本對鬼神之說不是那麼相信,畢竟子不言鬼怪神力,可是今天這一幕由不得他不相信,這位皇帝陛下恐怕真的有上天保佑。
可是上天保佑一次,還能每次都保佑麼,相信有了今天這堪稱神蹟的存在,士兵們的士氣必然十分高漲,犯不着再親自披掛上陣。
“毋需多言,朕意已決。若是朕真的戰死,就讓郕王繼位,我大明有戰死的皇帝,不能有貪生怕死的皇帝。”朱祁鎮一揮手,大義凌然的說道。
“皇上!”張輔還想開口再勸。
“你們與其在這裡苦苦勸朕,不如返回營帳之中收拾打點,告訴將士們一旦雨停大軍立刻集合,你們都回去吧。”朱祁鎮阻止了張輔的勸告,揮了揮手說道。
衆臣無奈,只得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