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這樣打下去,大金必敗無疑!!甚至難逃傾覆之噩耗!!”
斬釘截鐵的聲音,在薩爾滸城的西城敵樓響起,披甲挎刀的黃臺吉,眼神凌厲的看着跪地的二人。
“尼堪!!你是想找死!!”
身旁站着的準塔憤然抽刀,怒瞪眼前的漢人,說話間,準塔便要舉刀怒劈,敢咒大金傾覆。
“等等。”
在此等危急時刻,黃臺吉緊皺眉頭,伸手阻止準塔道。
“主子,這該死的尼堪,竟敢咒我大金傾覆。”
難掩怒意的準塔,舉刀指向那人,看向黃臺吉說道:“倘若此等言論傳到汗王那邊,只怕主子……”
“退下。”
黃臺吉卻沒有理會這些,冷峻的眼眸看向那人,語氣冷冷道:“范文程,你最好能說服本貝勒,不然本貝勒必將你抽皮扒筋。”
賭贏了。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低垂的雙手微顫,心跳的速度很快,在準塔舉刀時,范文程很怕刀砍在他脖子上,不過當聽到黃臺吉所講,懸着的心稍稍落下,餘光看了眼兄長範文採,顧不得多想其他,遂朝黃臺吉磕頭行禮。
“四貝勒,學生絕非是在危言聳聽。”
范文程以頭搶地道:“此前圍繞遼左發生的種種戰況,奴才不刻意去講,您心裡也都清楚。”
“今日學生想講些不一樣的。”
“圍繞明軍所控遼左之地,期間爆發的諸多戰事,這其中就包括明軍奇襲赫圖阿拉,只怕這些都非熊廷弼明確下來的。”
“不是熊蠻子明確下來的,那會是誰?”
黃臺吉雙眼微眯,冷冷的盯着范文程,“過去打的那些戰事,扼守各處要線的明軍,表現是不俗的。
這與先前那場戰事有着很大區別。
熊蠻子就任遼東經略,的確比楊鎬就任遼東經略要強,不然重兵把守的瀋陽城,乃至更險要的遼陽城,皆已被我八旗勁旅攻陷!”
對於熊廷弼這個人,不止在大明內部有恨得牙癢癢者,同樣在建虜八旗也有恨得牙癢癢的,甚至怒罵熊廷弼是蠻子,其做事風格太激進了,惹惱了熊廷弼,其真敢把天給捅了,從熊廷弼經略遼東以來,建虜就沒有在他身上佔過便宜。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范文程猛然擡起頭來,迎着黃臺吉的注視,語氣鏗鏘道:“熊廷弼做事大開大合,爲人直爽,脾性火爆,暴躁起來連自己都敢罵,像遭遇到什麼戰事衝突,別看其是文官出身,卻敢披甲上陣,這點不止在遼左廣爲流傳,整個遼東都廣爲流傳。”
黃臺吉點點頭表示認可。
在熊廷弼經略遼東之初,一路從關內急赴遼前,那時候的遼左局勢,可要比眼前危急的多,熊廷弼不僅敢砍怯戰的地方文武,甚至譴派一些人赴遼左安撫軍心,穩定秩序,那些傢伙沒人敢去,熊廷弼二話沒說直奔遼左前線而來,也恰恰是這樣,使得岌岌可危的遼左局勢逐步安穩下來。
“過去大金與明廷在遼左爆發的戰事,真要論起來的話,更像是一場豪賭啊。”得到黃臺吉的認可,范文程講出一個驚人觀點。
“熊廷弼即便再怎樣孤注一擲,做事不考慮後果,可他終究是明廷的臣子啊,不知四貝勒想過沒有,倘若奇襲赫圖阿拉城的那支明軍,沒有攻陷赫圖阿拉的話,那麼盤踞在遼左各處的明軍,會是我八旗勁旅的對手嗎?”
“過去爆發的諸多戰事,儘管學生多數都沒有參與,不過在瀋陽城外的渾河畔,那場與出戰明軍展開的鏖戰,四貝勒應該也瞧出來了,出戰的明軍各部,有不少是先前沒上過戰場的新卒啊。”
黃臺吉眉頭緊蹙起來。
其實范文程所說的這些,先前黃臺吉就在心裡想過,甚至不止一次的向,事實本就這樣簡單明瞭,對於久經沙場的武將來說,不管是己部將士,亦或是敵方將士,到底有沒有上過戰場,一眼就可以瞧出來。
人上過戰場,跟沒上過戰場,完全是兩個模樣。
“伱不會是想對本貝勒說,過去在遼左發生的這場仗,實則是明廷中樞制定的吧?”黃臺吉皺眉道。
“不錯。”
范文程重重點頭道:“甚至學生很是懷疑,這場仗極有可能是大明天子所爲。”
“就那個小皇帝?”
黃臺吉難以置信道:“其御極登基纔多久,有一年嗎?”
“四貝勒,學生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範文採,擡頭說道:“不過學生現在卻信了,因爲這場豪賭一旦失敗,明廷恐怕將全面放棄遼東,畢竟在遼左一旦形成潰敗,那遼南諸衛必然保不住,如此在大軍壓境下,遼左和遼南皆生亂象,攜大勝之威進逼遼左諸衛,想要攻破廣寧重鎮絕非難事。”
“只不過問題的關鍵,是你說的種種沒能實現。”
黃臺吉垂着的雙手緊攥,眸中掠過一道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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