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骸骨?真是可笑!”
東暖閣內,朱由校合上韓爌呈遞的奏疏,眼神凌厲道:“遇到點事情,不想着怎樣去解決,動輒就上疏請辭,我大明的官帽子,什麼時候變得誰想戴就戴,誰不想戴就不戴,可笑至極!”
御前服侍的劉若愚、韓贊周幾人,無不低下腦袋,不敢多看天子一眼,生怕有觸怒到天子的舉止。
“劉若愚!拿着這份奏疏去趟內閣,將朕講的話,一字不差的講給朱國祚他們。”
朱由校將奏疏摔到御案上,語氣冷冷道:“着內閣會同吏部有司,給朕擬份新規,今後休要拿這套搪塞朕。”
“奴婢遵旨。”
劉若愚忙低首上前道,隨後恭敬的拿起那封奏疏,在朱由校的注視下,低首退出了東暖閣。
一切跟朱由校預想的一樣。
崔呈秀去見韓爌,點明廉政院要幹什麼,韓爌這位新任倉場尚書,終究是無法承擔此等重擔,選擇以乞骸骨的方式辭官,畢竟現在官位沒了,今後還有機會再進仕途,可要是得罪的人太多,被太多的人記恨敵視,那今後想再進官場就難了。
不過恰恰是韓爌的這封請辭奏疏,使得朱由校的謀劃有序推進。
朱由校不僅要通過廉政院點爆北直隸倉場,繼而擠破倉場泡沫和虧空,還要改改官場的風氣和規矩,其中之一,就是遇事退縮,拿請辭來推諉了事,大明官場的職官,不是那麼好當的!
想要治理和發展好北直隸,使得大京城戰略,天津開海戰略,唐山集約冶煉羣戰略有序推進,同時在整體層面規劃發展水利、馳道等基礎設施建設,就必須要平穩好糧價,哪怕雲聚再多的脫產羣體,也依舊能確保糧價平穩。
針對這一整體性謀劃部署,其中有一重要環節,便是要將北直隸各地官儲整頓好,不管過去怎樣搞的,只要查出了虧空,不管牽扯到誰,不管時間多久,搞出來的虧空,就要全部填補回去,哪怕是抄家,也要把官儲給老子填滿!
“韓贊周,你親去一趟御馬監。”
收斂心神的朱由校,伸手對韓贊周說道:“着王承恩譴可靠之人,將這封密旨加急派至熊廷弼處。”
“奴婢遵旨。”
韓贊周忙作揖應道。
朱由校知曉自己謀劃想做的事,真要有序地推進下去,只怕到某一階段下,整個北直隸必將生亂,畢竟會觸碰到很多利益,會讓很多人不滿,所以有些事情吧,他必須要想到前面才行。
博弈也好。
鬥爭也罷。
手裡握着的底牌,不到最最關緊的時刻,絕不能輕易亮出來,否則對手一旦知曉,那自己便被動了。
一臺驚心動魄的大戲,正在悄無聲息的聚集, 而這場大戲的發起者,正是待在乾清宮的大明天子朱由校!
忙碌下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明明做的事不多,可時間卻過去很多。
轉眼就到戌時始,天邊晚霞很紅。
“這是你們總結的?”
乾清宮正殿外,處理完政務的朱由校,倚着躺椅,看着所持卷宗,神情自若的說道。
“是。”
朱由檢、朱聿鍵二人點頭應道。
“不夠精準。”
朱由校將卷宗放下,絲毫沒有留情面,“連這點事情都幹不好,打回去,重新給朕整理。”
“……”
朱由檢、朱聿鍵本帶着期許的神情,這一刻立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低落,本以爲挑燈夜戰,將涉及北直隸各地糧價的案牘整理出來,能夠得到天子的讚許,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況。
“內參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