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深居西苑多日,頻召少府、順天府等有司職官,一時間朝中的熱議不斷,只因無人知曉西苑發生何事,不明天子此舉何意。
對於在京的官而言,獲取上層消息,揣摩天子想法,繼而分析形勢,是必須要具備的能力。
你想要往上爬,不被人算計掣肘,就要懂得避雷避坑,這要是都學不會,那何時栽下跟頭都不知。
西苑。
釣魚臺。
“一個個都沒有閒着啊。”
朱由校坐在躺椅上,御覽着內廠呈至御前的內參,嘴角微微上翹道:“朕在西苑忙着各種事宜,他們在私下忙着打探消息,這官兒叫他們做的,算是給做明白了,猜吧,探吧,朕倒要看看,誰會把口風散出去。”
講到這裡,朱由校將所持內參合上,順手就遞給了陪同的朱由檢、朱聿鍵二人,隨即便從躺椅上起身。
想要做點實事的確夠難的。
望着眼前的太液池,不時在池面上泛起道道漣漪,朱由校卻生出些許感慨,過去這幾日在西苑,他是一刻都沒有閒着,跟少府的各級職官,跟孫傳庭他們,相應講明自己的各種設想。
圍繞這些設想而明確的謀劃部署,想要真正意義上落實下來,仍需要做諸多繁雜的前期工作。
好在有少府這等集權衙門,內部的職權與分工明確,否則想要做成些事情,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您還要待在西苑,不歸幹清宮理政嗎?”
而就在朱由校感慨之際,朱聿鍵大着膽子,上前看着天子的背影,“這朝中的一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敢妄議陛下爲何待在西苑,甚至……”
“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想怎樣說,是他們的事情。”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轉過身對朱聿鍵道:“朕覺得西苑挺好的,再待幾日,反正外朝有內閣在,誰想背地裡搗亂耍心思,那先要看內閣同意否。”
“可是……”
想到那封內參上,內閣的一些表現,朱聿鍵欲言又止起來。
“沒什麼可是的。”
彼時,朱由檢走上前道:“皇兄是在釣魚,你還沒看明白?有些人是故意做這些,目的就是想知曉皇兄所想。”
“這點我知道。 ”
朱聿鍵眉頭微蹙道:“可是他們怎麼能這樣做?明明陛下在西苑同樣是在處理軍國大事,甚至有不少謀劃部署關係社稷安穩,外朝的那幫文官有不少對此毫不知情,卻……”
“這就是他們要做的。”
看着義憤填膺的朱聿鍵,負手而立的朱由校淡笑道:“恰恰是他們毫不知情,所以他們才動作頻頻,就說這個錢謙益吧,在內閣閣議上講了很多,但在私底下,你們可知其做了什麼?”
嗯?
朱聿鍵、朱由檢相視一眼,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難道還有他們不知曉的事情嗎?
“錢很聰明。”
朱由校嘴角微揚道:“通過華匯銀號這層關係,在少府購置不下百萬兩的債券,多爲五年期,且持有者皆爲杜撰之人。”
“竟然有這麼多?”
朱由檢難以置信道:“錢謙益他哪兒來這麼多銀子。”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