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下的餘暉好似血染,紫禁城置身其中,片片琉璃瓦泛着金光,清風掠過,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皇兄,在我皇明疆域之外,真還有遼闊的疆域嗎?”
西暖閣內,朱由檢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輿圖,言語間略帶懷疑道:“就算真的有,那想必也不如皇明富饒吧……”
“朕先前就與皇弟說過,不要帶着偏頗的眼光,去看待這世上的人或事。”
朱由校露出笑意,伸手輕敲朱由檢的腦門,“莫非在皇弟的心裡,就真的只覺得皇明最富饒嗎?”
朱由檢揉着腦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儘管他很想說皇明最富饒,可聽皇兄之意,明顯不是這樣。
“這裡是皇明的北疆,與之毗鄰的是廣袤草原,那皇弟可知草原的盡頭是什麼?”
朱由校舉起長棍,指着眼前懸掛的輿圖,語氣平靜道:“這裡是皇明的遼東,隔江而望的是藩屬國朝鮮,越過朝鮮,便是過去襲擾皇明的倭寇之地,建虜盤踞着建州三衛,更北則是奴兒干……”
朱由檢的眼睛隨着那根長棍而動,一個個名稱或國度被他聽到,有熟悉的,但更多的卻是陌生的,尤其是在聽到歐羅巴大陸時,朱由檢的內心是震驚的,他怎樣都沒有想到,那片大陸的西夷人,竟是不遠萬里之遙能航行到大明。
對於朱由檢而言,這一切都是很震撼的。
“難怪皇兄如此推崇海運。”
聽完這些的朱由檢,想到已離開內廷的陳奇瑜,看向朱由校說道:“皇兄,待皇明鎮壓了建虜叛亂,整頓了所轄軍隊,皇兄是打算要征服新的疆域嗎?”
“皇弟覺得呢?”
朱由校杵着長棍,笑着反問朱由檢。
“臣弟~”
朱由檢卻不知該如何答覆。
“先好好進修吧,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言。”
朱由校走上前,輕拍朱由檢的肩膀,“不要把眼界自我侷限,要多讀書,這個書,不止儒家的那些典籍,其他的書也要讀。
朕最缺的就是幫手,朕希望皇弟日後能成爲朕的左膀右臂,皇明的藩王,不該一輩子碌碌無爲。”
“臣弟願爲皇兄分憂。”
朱由檢稚嫩的臉龐,露出嚴肅的神情,眼神閃爍着精芒,“臣弟一定不會讓皇兄失望的。”
“哈哈……”
西暖閣內,響起朱由校爽朗的笑聲。
“皇爺~”
於殿外靜候的王體幹,知曉一名宦官所稟,當即作揖行禮道:“遊擊何可綱、宣府遊擊馬世龍、石塘路遊擊滿桂、千總曹文詔、詔弟曹文耀,詔侄曹變蛟、百戶黃得功、錦州衛總旗周遇吉奉詔進京,今在幹清門求見!”
“另奉詔進京的川浙兵已抵三河,最遲後日可抵京城……”
笑聲戛然而止。
“好,好!宣他們來幹清宮。”
西暖閣內,朱由校緊攥着長棍,眉宇間是難掩的激動,等待這麼久,第一批猛將終於抵達京城了。
多少個日夜,朱由校都期待這一刻。
誰說內廷太監宦官無用?
朱由檢有些錯愕,眼下皇兄難掩的激動,他是能看出來的,可朱由檢不明白,一幫武將奉詔進京,爲何要這樣激動?
朱由檢哪裡會知道,第一批奉詔進京的武將中,藏着多少猛將牛人。
天際的餘暉殘留,血染的雲更濃了。
幹清宮響起陣陣腳步聲,一名名或着山文甲,
或披棉甲,或罩披甲的將校,緊跟在幾名宦官身後,快步朝東暖閣走去,而在人羣中則有一稚嫩少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儘管不時被一大手摁住腦袋,但對眼前的好奇,卻驅使着少年不時擡頭。
“末將何可綱,拜見陛下!”
“末將馬世龍,拜見陛下!”
“末將滿桂,拜見陛下!”
“末將曹文詔,拜見陛下!”
“末將曹文耀,拜見陛下!”
“末將黃得功,拜見陛下!”
“末將周遇吉,拜見陛下!”
“末…小子曹變蛟,拜見陛下!”
坐在寶座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齊聚的諸將校,臉上露出了笑容,尤其是聽到曹變蛟的聲音,朱由校的笑容更盛。
“諸卿免禮吧。”
朱由校開口道:“見到諸卿,朕很欣慰。”
相較於朱由校的狀態,彼時進東暖閣的何可綱、馬世龍、滿桂、曹文詔、曹文耀、黃得功、周遇吉幾人內心卻很是激動。
至今他們都覺得這像夢一樣,天子特譴內監召他們進京,這事兒怎麼想,怎麼都像是假的。
哪怕是擔任遊擊的何可綱、馬世龍、滿桂三人,都沒有想過能得天子召見。
“舊職都安排妥當了吧?”
朱由校能感受到他們的緊張,露出笑意道。
“……”
東暖閣內安靜下來,何可綱、馬世龍、滿桂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站出來。
在御前服侍的王體幹,見到眼前一幕,眉頭不由微皺起來。
“弟弟安排妥當了。”
而就在此時,曹變蛟的聲音響起, 這嚇壞了曹文詔和曹文耀哥倆。
“哈哈~”
朱由校大笑起來,看向曹變蛟說道:“看起來…朕的這幫虎狼之將,一個個都還不如你,朕長的嚇人嗎?”
“不嚇人。”
曹變蛟搖搖頭,擡起頭看向朱由校說道。
“請陛下恕罪!”
曹文詔忙上前走數步,單膝跪地道:“末將侄兒口無遮攔,在御前失儀……”
“不知者無罪。”
見曹文耀摁着曹變蛟的腦袋,就要讓曹變蛟跪下,朱由校擺擺手道:“朕的問題,他回答了,諸卿呢?”
“已安排妥當。”
彼時,在東暖閣內,交替響起諸將的聲音。
被朱由校傳召進京的這批將校,無一例外都有一共同特性,那都還沒真正嶄露頭角,他們所處的位置,無論動與不動,都不會影響到大勢。
而等到這批武將開始崛起時,則代表着一批在前的將校或戰死,或坑死,眼下遼左的局勢儘管有危局,但建虜還沒有攻陷遼瀋要地,這代表着一切還有機會,一切還有時間。
何可綱、滿桂他們只是第一批,畢竟他們距京城最近,朱由校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其他幾批將校,甚至其他人才都將抵京,等到那個時候,有很多藏於心中的謀劃,就可以逐步推行起來。
在東暖閣內,朱由校與何可綱他們進行交談,不過卻沒有安排新的職務,畢竟各處新募的兵卒還未悉數抵京,朱由校沒打算拔苗助長,毫無理由下就擢授職務,這不是在幫他們,相反是在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