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
街市的戰鬥,當然已經結束。
此時此刻在官堂上,朱由檢端坐寶位,身後左右分別站着王承恩和李巖。
官堂的大門緊閉,姚成就跪在躺下,把頭深埋在地,一動不敢動,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
在他剛剛進門前,他就知道,搞不好今天自己就算徹底完了。
在京師都城出了這麼大的事,而且當事人還是皇帝老子,身爲主管單位的最大領導,那還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他現在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皇帝能仁慈一點,讓自己死個痛快。
“姚成。”
半晌的沉默後,朱大皇帝漠然開口了。
“臣在。”
“對於今天的事情,不想給朕一個解釋嗎?”
姚晨暗忖,這他麼怎麼解釋?
可嘴裡卻說:“萬歲爺,臣實在是無話可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是臣治理無方,懇請萬歲爺治罪。”
“治罪?”
朱由檢笑了,冷笑。
“你當然有罪,五城兵馬司、順天府都是你一個人在管,都城內除了御林軍外,所有的兵馬大權都在你手中,可是你卻做了什麼?還記得上次那個鬼爺嗎?”
姚成連聲稱是,只是把頭埋的更低了。
“那鬼爺到今日,纔過去多久?京城裡就來了這麼一個比鬼爺勢力還要大的,你說這能證明什麼?”
“……”
姚成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陛下,臣覺得無論何時何地,壞人總是有的,但是臣也的確沒有盡到肅清的責任。”
“好與壞,沒有絕對。”說話間,朱大皇帝站起身來,緩步來到他身旁坐下,“不過你說的沒錯,他們就像是陰陽兩面,你說肅清,真的很難,不過朕倒是以爲,肅清不必,至少有一些人雖然壞了一點,卻也罪不至死,但是像今天這種東西,必須要殺。”
“臣,謹尊聖訓。”
朱由檢搖搖頭,身子往後靠了靠,雙眉緊皺,“姚成,有些話,朕不說你也知道,今天這個事,你無可推脫,按照律法,殺你三次都有富裕,不過……朕眼下還不想這麼做。”
我去,峰迴路轉!
一聽這話,姚成驚喜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慌地擡頭去看,正與朱由檢四目相對,他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又把頭埋了回去。
見此一幕,朱大皇帝心中慨嘆,果然無論是什麼時候,生對於人都是最爲重要的。對於姚成的失禮,朱由檢並未說什麼,只是嘴角沉了沉而已。
“朕問你,這一次你抓了多少人,又殺了多少人,雙方傷亡如何?”
“回萬歲爺,此次行動,共計斬殺二百餘人,擒獲二百七十餘,還有三十左右,被他們趁亂逃走了。”
姚成說着,心裡發虛。
朱由檢點了點頭,漠然非常,互搓着雙手,沉吟起來:
“既然是這樣,朕要你把那些逃走的人,全部抓捕歸案,已經到案之人,立刻開堂審訊,一定要把那兄弟兩個的罪證弄清楚,紮實的落下來。”
“臣遵旨!”
此時此刻,姚成可謂大喜過望,皇帝這麼說了,不就證明自己官職保住了?
可理智也告訴他,天下沒有白掉餡餅的事,只怕後面還有更大的麻煩等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他應下之後,朱由檢緊接着把自己心裡一直權衡的那件事,說了出來。
是這樣,當他今天看到虎爺和狼爺的兇惡勢力之後,朱由檢就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搞一場掃黑行動。
雖然說現在天下烽煙四起,戰亂之地很多,導致流民、匪寇叢生,而官軍爲了應戰,一時之間拿不出經歷對付,這說得過去。
可是堂堂順天府,國家都城所在,竟也這般混亂,實在說不過去。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認爲這些惡勢力的傢伙,增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就他麼和韭菜一樣瘋長,自己前次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對付鬼爺不就是希望給所有人樹立一個榜樣,震懾住那些欺壓百姓的兇惡勢力嗎?
可是從當前情況看,效果不好不說,他甚至認爲這些惡勢力的飛速發展,沒準還和那件事有關係。
這樣一來,事情就嚴肅了。
掃黑這件事,無論在什麼年代,都是極其費燒錢的項目,因爲偵察、取證、抓捕、審訊,都需要投入大量人力,這是最燒錢的。
按說以當下國庫的情況,是沒有這個條件的,可是朱由檢不敢相信,要是放任下去,會發生什麼。
而且從某種角度來說,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的萌芽階段,和這些惡勢力不就有些相似嗎?
所以必須從當下入手,就拿京城作試點,肅清京城的黑惡勢力,同時總結經驗,再推行全國!
“掃黑?”
對於在場之人,這都是一個新鮮名詞,尤其是姚成,當他聽過皇帝心思後,更是驚異非常,“陛下,您的意思是,要臣利用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將城內所有與虎狼兄弟相同性質的組織,全部搗毀?”
“沒錯。”
朱由檢點點頭,肅然的臉上,更多幾分煞氣,“但是你要注意,不僅是搗毀,你要把他們全部捉拿,朕還要你把這些組織從初期到現在所有犯過的案子,全部調查清楚,之後將案卷轉交刑部、大理寺宣判,明白嗎?”
“臣,遵旨。”
聽完他這些要求,姚成真恨不得自己剛死了多好,不說掃黑這件事有多大的工作量,最重要的是得罪人啊。
其實很多時候他不是不知道京城裡面有類似於鬼爺和虎狼兄弟這一類的兇頑組織,但他也是沒有辦法,因爲這些人很多都和朝廷裡的官員牽着,自己一旦下手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所以很多時候他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最後索性就全都不管了。
朱大皇帝能看出他神情中的猶豫,稍作沉吟,與他四目相對,“姚成,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別隱瞞,朕都看到了。”
姚成有點驚訝,稍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才把自己的顧慮換了種方式道出。
“陛下,臣既已接下聖旨,也就再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有一件事臣斗膽,想向您求一句明話。”
“你說。”
“懇請陛下,一旦臣屆時在某些組織身上,查到了當朝某些人的牽連,那麼臣該怎麼做。”
這個問題,的確很重要,而朱大皇帝也老早準備好了答案,既然自己有意仿效聖人,那就不妨學的完整點,聖人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