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濟,字美承。身材有些臃腫,但卻是一張總不長肉的刀子臉,下巴上還有一條疤痕,直插脖子上,看起來十分嚇人。
“下官張捷!唐世濟參見大人!”
“不要多禮。”溫體仁說着,請他們二人坐下,又吩咐人送上茶點之後,就讓所有下人都出去了。
等到再無外人,溫體仁把所有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張捷和唐世濟聽過之後,對視一眼,相繼而笑。
張捷道:“相爺,王應熊這封信來的及時,這麼看的話,周延儒下野的日子不遠了!”
“說得沒錯。”
溫體仁點點頭,目光閃爍,如同天上的星斗一般,“不過眼下什麼都還說不準,所以纔會把你們二位請來。”
“哦?”
唐世濟笑了,冷笑,“相爺,您把張捷找來倒是說得過去。找我來幹什麼?我一個賦閒的人,只怕什麼都做不了。”
“美承,你倒是說錯了,這件事張捷和我都辦不了。只有你能做!”溫體仁說着,臉上浮出一層冰霜,“就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大人說得哪裡話。要是我能做,當然是竭盡全力。這些年來要不是大人您,只怕我這一家人都要餓死了!而且當年也是您把我從刀口下救下來的。天高地厚恩,三江四海情,我不會忘記!”
到說他唐世濟能成爲江湖人眼中的大哥,從他說的這幾句話就能看得出來,簡直就是一身江湖匪氣。
“說得好!”
溫體仁,聞言點了點頭,“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願意出手,相信可以一招成功。”
“相爺。您要我做什麼還是直接說吧。”賦閒的這些年,唐世濟也是越來越習慣自己這套江湖作風,說話辦事都和江湖上的豪俠沒什麼區別。
不過熟悉他的人倒是都不放在心上,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連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能容忍的,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溫體仁淡笑了一聲,隨即肅穆交代,“美承你聽好了,在嶺南有一個叫做劉塗山的你知道嗎?”
“聽說過,但是不太清楚,怎麼了,他招惹相爺了?”唐世濟對此有點不太相信。
溫體仁卻搖搖頭,“當然不是,只是這個人最近鬧得有些兇,我想他這樣的人要是活着,可是大家的麻煩。”
“哦?”
話說到這,就是傻子都明白溫體仁這是要讓自己殺人,唐世濟目光一閃,問道:“大人,嶺南之地十分廣大,有些事只怕不好辦。再說下官的勢力範圍,也不在嶺南啊。”
“我當然知道。”
溫體仁笑了,冷笑,“不過天下橫門一家親,橫門不把橫門欺,欺負人的不是他麼好東西,這不是江湖上的倒口嗎?”
“明白了。”
唐世濟嘆了口氣,要是換作平時,他現在可定是什麼話都不說就去辦事,不過這種事情能從溫體仁口中說出,唐世濟就知道情況不簡單。
所以有些話,他是必須要說明白的,“相爺,您說得一點不錯。橫門一家親,我的確可以派人聯絡嶺南的橫門弟子把這件事了了。不過相爺您要想清楚了,這件事一旦做了,可就沒有辦法在收拾。”
“本相當然知道。”
溫體仁說着,嘆了口氣,唐世濟這是在找自己要口供,或說他希望自己給他一個解釋,算作交代。
原本這種事,他是不會接受的,但今天情況不一樣,深吸口氣,溫相爺開口了,“美承,明話說吧,這個人要是死了,周延儒的首輔之位不保,到時候咱們或許還能從中牟利,你明白了嗎?”
“懂了。”
唐世濟此刻眼中有了幾點兇光,“當初就是他周延儒害我,這種事……我幹了。”
“好。記住了這件事要快速,做得乾脆利落。還要漂亮一些。”溫體仁說着,從手邊的盒子裡掏出一沓銀票來每張一百兩,雖然是疊起來的,可是也有半指頭那麼厚!
唐世濟和張捷瞄了一眼,這一沓子東西,少說八千兩!
溫體仁看了看手中的銀票,深吸口氣,眼光也變得肅穆起來,“美承這是一萬兩銀票,每張一百兩。交給你去打通關係,至於用多少我不管。不夠了我還有,剩下的都是你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哦?”唐世濟目光一閃,帶着一抹疑惑,“相爺有何要求?”
“劉塗山不單是自殺的,而且還是因爲接到了周延儒一封書信,方纔自戕,對嗎?”話音未落,溫體仁又把一封書信卷在了銀票當中。
唐世濟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再瞧瞧溫體仁那雙令人不安的眼睛,由於好半天,方纔點頭,“相爺。這件事交給我了。”
實話實說,唐世濟此刻心中多少有一些緊張、甚至是恐懼,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辦不好事情,全然因爲溫體仁此刻的目光簡直是令人如芒在背,彷彿墜入了無盡冰洞深淵一般。
趕情這溫相爺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溫體仁可不管他心裡着怎麼想,見他答應了,這才展顏一笑,隨即將目光投向張捷,“嶺南那邊有美承負責,張捷京師內外就要看你得了,如果本相沒猜錯的話,陛下一定派人開始調查這個劉塗山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利用現在所有的一切人脈,在京師內外造成一種假象。好像有很多人都收到了劉塗山的傳信一般。”
“下官明白了。”張捷躬身拱手,什麼事情都明白了。
溫相爺這是不出手還則罷了,一出手就要讓周延儒跌入深淵,再無翻身之地!
在京師造勢的目的,其實只是爲了讓周延儒壞名聲,這種行爲,未必要讓皇帝知道,卻偏必須要做,萬一有用呢?
而且按說這一次,劉塗山要是活着其實對他們更加有利,而且要是把他殺了,製造假象的話,有着很大被人看破的風險,不過有一點好處。
那就是四個字——死無對證!
劉塗山死了,自己怎麼編排都無所謂,皇帝信不信都好,因爲這一切的先決條件已經具備,劉塗山的“紳”,確確實實可是周延儒給進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