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沉默的小閣老,格外的有壓迫感!
嚴世蕃怎麼也沒想到,好端端的自己竟然被孔家人給盯上了,還這麼罵自己。
當然,這些罵人的詞,他並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罵自己的是孔家衍聖公。
而且這‘討嚴檄文’被衍聖公發出來,那天下所有儒家文脈歸屬之人,都會響應。
天下百姓罵他,他聽不到,而且也不會在乎,左右不過是一些賤民而已。
可孔家罵自己,那別說那些清流了,就算是他嚴家這一系的不少官員都會響應。
當然他倒不擔心自己嚴家這一系的人背叛他們嚴家父子,但這會讓他的威信大大收縮。
總之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並不致命,但是非常的噁心。
而且他現在最爲在意的是,皇上若是看到這份‘討嚴檄文’,那會如何想自己?
現在皇上給羣臣賜下仙法,所有人最期盼的賞賜,早已不再是那點黃白之物,而是修仙必備的靈物資源了,一旦哪個臣子惹得皇上不開心了,那從此以後仙緣怕是就斷了。
而且,按照老爹說的,接下來他們嚴家可是要佈局到大明各行各業之中的,那時候官員任命,可都是要在內閣中商討的。
若是皇上因此而對他有所成見,又該如何?或者清流幫小人拿此攻訐自己又該如何?
原本好好的,平白無故的,突然多了這麼一些不存在的風險,小閣老此刻心中的怒火,已經升騰到了一個頂點!
房間裡,嚴世蕃陰沉着臉,渾身上下都彷彿散發着一股陰沉的氣息。
此時若是鄢懋卿和羅龍文能看到嚴世蕃識海當中的本命,就會發現那條毒蛇已經站起身,泛着雙猩紅的眸子,漆黑的芯子不斷地吞吐着。
“小閣老,”這時,鄢懋卿壯着膽子,輕喊了一聲,道:“如今之計,最重要的是,對衍聖公的檄文,做出迴應和應對。”
“否則,這天下文人學子,恐怕都會響應,這怕是影響仕途啊!”
一旁的羅龍文也是立刻寬慰道:“是呀,是呀,必須要拿出個對策了。”
“而且,這孔家勢大,在如今的時代,其已經代表了整個儒家,還是,還是……”說着,說着,羅龍文的聲音漸小了起來。
“還是什麼!”嚴世蕃猛的擡頭,惡狠狠的看着羅龍文,“還是讓我忍下這口氣?”
被嚴世蕃嚇了一跳的羅龍文身體猛的一顫,當即閉上了嘴,不敢再發出一個聲音。
一旁的鄢懋卿此時也不敢去觸這位爺的黴頭,只能憋着一口氣,大氣不敢喘一聲。
“孔家,衍聖公……”嚴世蕃突然想到了什麼,打開了桌上,之前老爹給自己的兩張大紙,全部攤開,果然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檄文。
不過另外一張紙上的內容,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一張紙上,寫的不是什麼討伐自己的檄文,而是一篇奏疏,內容竟然要求朝廷,切不可以因爲一些短視小人而阻礙他的政令。
雖然沒有明着誇讚於他,也沒有什麼阿諛諂媚之詞,但字裡行間所表達的,都是對他提議的,對瀛州府政策的全面支持。
其中很多內容,可以說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嗯,嚴世蕃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他的那些想法其實就是他嚴家的治國理念。
也是這一篇,似乎是老爹抄錄的奏疏,讓嚴世蕃憤怒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一時間竟生出一種這世間竟還有人懂我的想法來。
“李贄,”嚴世蕃凝視着寫這篇奏疏之人的名字,眸光閃爍間,擡頭道:
“你們可知,這個李贄是何人?”
李贄?見小閣老原本暴怒的神情突然之間平復,並且詢問一個從未聽說過的人,羅龍文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一旁的鄢懋卿卻道:
“這個李贄,我倒是有些印象。”
“說說看。”嚴世蕃坐了下來,擡頭等待着鄢懋卿的講述。
“此人初姓林,名載贄,後改姓李,名贄,字宏甫,號卓吾,”鄢懋卿說着,“出生於經商航海世家,六世祖是泉州巨賈,娶“色目女”,後代也沿襲了世祖的愛好,長期混血。”
“一直到其曾祖父這一代,血統才轉正……”說着,鄢懋卿輕嘆道:“要說此人,卻是個天才哩!”
天才?聽到這裡,嚴世蕃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神色。
天才,他見的多了,倒是想聽聽看,這個李贄有什麼特殊的。
“李贄此人,幼年喪母,隨父讀書,學業進步迅速……”鄢懋卿不愧是嚴嵩的乾兒子,小閣老嚴世蕃欣賞的有才之人,多少也算個移動的“知識儲備庫”了,見識很不凡。
“李贄自幼倔強,善於獨立思考,不受儒學束縛,從小就離經叛道。”
“此人嗜酒如命,每次醉死都會說一些狂生言論,對朝廷政令大肆批判,此人不屑自古以來的農耕國策,揚商賈功績,提倡功利價值!”
(注:李贄喜好、性格方面,爲服務於劇情,本書爲其進行一定的筆墨裝飾。本書不代表正史人物性格,性格秉性,切勿當真。)
“此人,”鄢懋卿說起此人,皺着眉頭,似是在斟酌,“嗯,喜歡他的人,認爲他個性突出,嚮往自由,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大才。”
“厭惡他的人,則認爲他雖有才華,卻行爲不端,品行敗壞,是個極其自私無情之人。”
隨着鄢懋卿的講述,嚴世蕃逐漸的來興趣了,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怪異之人?
而且,鄢懋卿是什麼人,他可再熟悉不過了,能被老爹收爲乾兒子,成爲自己的心腹,可以說也是個養尊處優,高傲之人。
能讓他記住,並且說出這麼一番話的人,確實難得,顯然這個李贄,並非凡人。
“此人,極其嚮往自由,爲了自由,明明有着神童一般的天賦,卻不願做官!”說着,鄢懋卿笑着道:“他曾言,志不在此,平生不愛屬人管。”
“甚至,同爲神童的張閣老與之相比,在我看來,都不如其遠甚!”
聽到這裡,嚴世蕃輕笑,不置可否。
雖然他在政見上,不待見張居正,但要說李贄強於張居正,他看來,有些言過其實了。
鄢懋卿見小閣老如此,也不發表看法,繼續開口講述着李贄的一切。
“……”
時間推移,夜色已深。
嚴世蕃聽完關於李贄的一切後,再看着手上那一篇奏疏,眼神中閃爍着莫名的光澤。
“十二歲,就能寫出抨擊孔子的《老農老圃論》,還是商海世家出身……”說着,嚴世蕃深吸一口氣,道:“此人,當爲我所用!”
聽到嚴世蕃如此說,鄢懋卿跟羅龍文都是一怔,而後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緊迫之色。
而羅龍文看向鄢懋卿的眼神中,隱隱間還有埋怨之色,像是再說,好端端你的吹什麼?
現在好了,小閣老身邊有多了一個人,以後還有你我什麼事?
“小閣老,我以爲此人或許可以用來對付孔家。”這時,羅龍文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此人向來抨擊孔孟之道,對儒法不屑一顧。”
“若是將其視作對付孔家的一把刀,未嘗不能讓那衍聖公喝上一壺?”
嗯,羅龍文此舉,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小閣老現在明擺着對這個叫做李贄的人很是欣賞,甚至對他們二人都不曾如此賞識。
這讓他心中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若是用李贄來跟孔家拼一拼,能拼掉則已,拼不掉,也能借孔家的手將這個潛在對手打壓。
“孔家……”聽到羅龍文的想法,嚴世蕃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看着桌上擺着的那份‘討嚴檄文’,眼神中寒光迸射。
顯然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孔家的。
……
瀛州府。
原德川家的住處,此時已經變成了王崇古的臨時住所。
一間房屋裡,年近五旬,面容堅毅的王崇古,此時正與年齡四十六歲,比自己小五歲的馬芳,面對面而坐。
相比於王崇古的嚴肅,因爲曾做過兵部侍郎這種養尊處優的高官,養成雍容氣度,馬芳這位常年領兵的悍將,則顯得有些粗糙和混不吝。
“嗝,”酒過三巡,馬芳打了個酒嗝,將一個酒瓶子扔一旁,罵罵咧咧道:“這倭人的酒,當真是沒滋沒味,貓尿似的。”
說着,夾起一塊生魚片,沾了沾醬料,送入口中,咂咂嘴道:“別說,這倭人吃的這東西,還是不錯的,這叫什麼……”
“他們管這叫,刺身?”馬芳說着,又夾了一塊送入嘴裡,咀嚼起來,同時含糊道:“嗚,不戳,針不戳……”
看着馬芳這幅模樣,王崇古微微搖頭,夾起一塊薄薄的生魚片,道:“這叫魚膾!”
“這些倭人,從大唐學過去的飲食之法,以爲改了個名字就成了他們的東西,無恥!”
“魚膾?”馬芳一愣,繼而又忿忿道:“奶奶的,我說怎麼這麼好吃,原來是我中原美物,虧我還覺得這倭人,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
“邪惡的一族!”馬芳臉色陰沉道。
“裕王殿下,給我寫了一封信。”這時,王崇古突然開口道。
聞言,正罵罵咧咧的馬芳一愣,道:“裕王殿下,說什麼了?”說着,他突然又是一愣,道:“不對啊,不是應該給唐帥嗎?”
唐帥,徵繳瀛州府,朝廷敕封唐順之的爲東征大元帥的官職,敕封胡宗憲爲平西大元帥。
“是給你我二人的密信。”王崇古也不賣關子,直接道。
“何意?”看着王崇古嚴肅的面容,馬芳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涉及到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
他雖然常年在邊關帶兵打仗,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對朝堂官場的一些爭鬥,毫無意識。
尤其是皇上年齡愈發的大了,所有人都知道,總有一天皇上會仙逝,但皇上至今不曾確定太子人選。
而當今皇上只有兩個兒子,就是裕王和景王二位殿下,而清流和嚴黨之爭,背後隱射的就是這二王的儲君之爭。
如今裕王殿下給王崇古來信,莫非是要拉攏王崇古?
“嘶,可是不對啊……”突然,馬芳又迷糊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王崇古本身就是清流一方的嫡系,裕王殿下何必拉攏呢?
這份信,沒有從到唐帥手上,情有可原,畢竟唐帥雖然爲人正直,兄弟們也服氣,可畢竟是嚴黨提拔,身上烙印註定去不掉。
但王崇古可不是,那是妥妥的裕王黨,當初也是清流死保力薦,纔去的大同。
一時間,馬芳有些看不懂了,莫非並不是拉攏,而是什麼別的?
“信裡的內容,我就不說了,”看着馬芳努力想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模樣,王崇古也知道,他不是個花腸子,乾脆道:
“意思很明確,殿下要我效忠於他,”說着,語氣微微一頓指了指馬芳,道:
“自然,還有你!”
“我?!”馬芳一愣,不過跟着又擺擺手,欠了欠身,坐直身體,向前傾了傾,道:“學甫兄,你等等,我有些迷糊了……”
“你本身就是代表着清流吧?”馬芳說着,“我雖對朝堂派系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你當初可就是清流一系力保之人。”
“現如今官場中的人都知道,清流支持的人就是裕王殿下,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給你寫信要拉攏你呢?這不是多此一舉?”
說着,馬芳眨了眨眼,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看着馬芳的樣子,王崇古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此事說起來太過複雜,涉及到了朝廷日後的發展,武勳未來的一些事情。”
王崇古說着,搖了搖頭,道:
“這些不說也罷,日後你就會明白,其實裕王殿下與我早有聯繫,內閣局勢怕是會在不久後大變,你我也必須要早做準備了。”
“不懂,”馬芳乾脆搖頭,“可不管怎麼說,徐閣、張閣、高閣和趙閣都是如今清流一派的帶頭人,他們肯定是支持殿下……”
“如果,他們不再支持了呢?”馬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崇古的話打斷。
“什,什麼?!”聽到這話,馬芳愣了一下,而後倒吸口氣,瞪着眼。
一副我聽到了什麼,這是我能聽的東西嗎?突然,馬芳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知道這麼多,是不是註定了要上裕王的船了?
“不,不可能吧?”馬芳嚥了口口水,有些強顏歡笑,道:“他們不支持譽王殿下,還能支持誰?難道是景王殿下嗎?”
“皇上年齡大了,總有一天會大限來臨然後……”說着,馬芳比了比口型,但意思明確,然後繼續道:“他們不支持裕王殿下,若是讓嚴黨勝利。那時候,他們必然會遭到清算……”
“大限來臨?”聽到馬芳的話,王崇古發出一聲莫名的哼笑,而後擡起頭,語氣幽幽道:“若是,那一天不會來臨……”
“若是,皇上日後再誕下許多子嗣呢?那太子的人選,會不會在日後的某一位呢?”
“額,哈哈哈……”看着王崇古這一副模樣,馬芳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學甫兄,你在胡說什麼呀?”
“就算皇上日後納妃,誕下龍子,那孩子纔多大?二位殿下經營了多久?”
“太子人選,怎麼可能從日後的小皇子中選嘛?你肯定是被這倭人的貓尿給喝醉了,開始說起了胡話,絕對不可能的!”
馬芳說着,連連搖頭,然後輕鬆愜意的拿着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送入口中。
“嘉靖四十年,葬滅陰山一戰,德馨可曾聽說?”王崇古看着不以爲的馬芳,想到裕王殿下的命令,以及那些賞賜,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那是自然,哼……”馬芳說着,發出哼笑,道:“就是那一戰,讓學甫兄你,被史官記載成了大明‘福將’,哼哼……”
“咕嘟,”說着,馬芳嚥下嘴裡的魚肉,又喝了一口小酒,道:“那一戰可是充滿了傳奇色彩呢,陰山崩毀啊,何等壯觀場面……”
“對了,我聽說,當日你們還看到了仙人凌空而立,不過後來欽天監說那是異象,學甫兄,你真的看到了那仙人異象?”
“那不是異象。”王崇古肅容,沉聲道:“當日,那是真的仙人!”
“嗯?”聽到王崇古這麼說,馬芳一愣,就要大笑,然而後者就這麼盯着他,不發一言,直看的他有些發毛,而後訥訥道:
“不,不會吧?”
“當初凡是在大同效力的數萬將士,這些年,都已經被打散,調到了各地。”
“而我,那一戰的統兵,和幾個副將,全都遭到了內閣的嚴厲警告。此次大戰,你可曾看到當初那些,你在大同的熟悉將領?”
聽到王崇古這麼一說,馬芳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確實,當初他可是大同總兵,但在‘屯兵興農’的國策施行開始,就被調往了寧夏任巡撫,至於那些原本他培養的副將,卻留了下來。
但這次,從大同抽調精兵,身爲大同總兵的王崇古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熟悉的副將。
當然這也可能是留在了大同,畢竟邊境也要有人坐鎮,可如今王崇古提出來特意這麼一說,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再聯想到馬芳剛纔說的,皇上會有其他皇子,並且不着急立太子,頓時馬芳呼吸不由一滯,瞪大着眼,道:
“你是想說,大明真的有仙人?而且這仙人,還幫助大明答應了俺答大軍?”
“不僅如此,”說着,馬芳深吸一口氣,“而且,皇上也很有可能踏上了仙道?!”
“不止是皇上,”王崇古沉聲道:“二位殿下,內閣諸老,都已經踏上了仙道!”
“轟!”這話一出,馬芳大腦當場一懵,只覺得自己幾十年的‘世界觀’轟然塌了。
好好的,大家都是凡人,現在你突然告訴我,皇上和內閣諸老,都開始修仙了?
馬芳感覺自己一定是倭人的貓尿喝多了,以至於現在肯定是在做夢。
修仙,仙人?長生不死?這,這怎麼可能呢?這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突然,他又聯想到不久前,大明天穹之上,那震動天下的異象。
雖然朝廷欽天監及時出面,說那是上天對大明盛世來臨感到欣慰,所以降下祥瑞,安撫民心,可依舊讓不少百姓深信世上有仙神。
但他卻不以爲意,只當時天降異象,或者是什麼海市蜃樓,這種事他當初在邊關也曾見過,並不足爲奇。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仙,這對他的世界觀衝擊力太大了。
這要是有朝一日,仙人存在公佈於天下,那時又是何等景象?他不敢想,也無法想象。
“德馨,”就在馬芳發呆之際,王崇古鄭重而嚴肅的聲音再次響起,讓他猛的擡頭。
“你,不想修仙嗎?不想踏上仙途,長生不死嗎?”王崇古說着,身子微微前傾,肅容凝視着馬芳,沉聲道:“來吧,加入裕王陣營!”
“未來,大明是我等武將大展宏圖的機會,加入裕王殿下的陣營,全力支持……”
“我等也能獲得仙法,長生不死!”
“咕嘟!”隨着王崇古的聲音響起,馬芳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眸子也跟着紅了。
修仙,長生不死,誰能拒絕?誰不想當神仙?!
“你難道不想自己的家譜,從自己這一代開始改寫嗎?不想讓自己的家族,發展成修仙家族?內閣諸老,如今已經開始了!”
“你難道甘願落於人後?”
“學甫兄!”終於,馬芳突然開口,而後猛的一抱拳,道:“勞煩轉告裕王殿下,承蒙殿下看得起,我馬芳,願意效忠!”
馬芳是一個純粹的武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百戰沙場,馬革裹屍,他對慾望的展露,很是純粹,也不會有彎彎繞繞。
如今有仙法,可獲長生之機,他就會牢牢抓住,絕對不會錯過!
見馬芳同意,王崇古心裡也鬆了口氣,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從裕王口中,他已經知道了,未來內閣中,必有武勳一席之地。
如今,景王殿下也在爭取武勳,培養新的心腹,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絕對不能放過!
王崇古想的不錯,就在他拉攏馬芳的同時,胡宗憲麾下的戚繼光和俞大猷,也開始了密探,二人也在選擇,是否效忠。
一場無形中,因爲二王儲君之爭,朝堂格局大變的風暴,正在醞釀。
……
翌日午時。
天空陰沉,宮裡來了話,召二王和內閣,今日玉熙宮議政。
西苑宮牆之外,徐階、高拱、張居正等人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這裡。
雖然如今裕王跟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些隔閡,但衆人依舊對裕王尊敬有加。
雖然說是說皇上日後可能不會有一個妃子,可畢竟現如今,還是裕王跟景王勢大。所以,雙方彼此依舊維持着面上的合作關係。
但裂痕被海瑞撕開後,只會越來越大,而不會越來越小。
“哈哈哈,”高拱突然大笑,“衍聖公大義啊,討嚴檄文你們都看了吧?”
聞言,張居正等人都是微微一笑。
“自然是看了,衍聖公出手,嚴世蕃怕是一整晚都沒睡着吧?”
這時,趙貞吉也跟着開口了,“正好,今日議事,倒是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衍聖公都出來說話了,認爲嚴世蕃此舉,太有傷天和,非人哉。所以,關於瀛州府那些倭人,還是要慎重對待。”
“來了。”這時,張居正看着遠處嚴家父子的轎子,突然出聲。
“哼!”高拱冷笑一聲,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嚴世蕃的臉色了。
衍聖公,代表的可是儒宗!這檄文怕是已經傳遍天下了,看嚴世蕃還能如何?
嚴嵩從轎子裡出來,照慣例跟徐階等人客套,而嚴世蕃就服侍在一旁。
不一會,裕王跟景王到來,衆人結伴進了西苑,朝着玉熙宮而去。
而高拱,也適時的開口說起了衍聖公的‘討嚴檄文’言語間,更是多有挑釁。
然而讓高拱詫異的是,嚴世蕃臉上毫無表情。這跟他平日裡,一點就炸的炸藥桶處事風格的反差太大了,衆人都是心中疑惑。
不自覺的,張居正、高拱和趙貞吉三人互看一眼,眉頭都不由的擰了起來。
反常,太反常了!
不自覺的,幾人突然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位小閣老,如此沉得住氣,竟隱隱有種莫名的氣勢,一時間幾人都警惕起來。
防止嚴世蕃憋着壞‘放大招’!
今天,沉默的小閣老,格外的可怕,壓迫感,格外的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