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朝堂之上,稱官職!嚴世蕃要爆料?
一襲藏藍色道袍,相比於冬上的棉質道袍,現在這件道袍多了幾分單薄,讓清風的身形顯得多了一些靈巧,輕盈。
在場的除了嚴嵩父子,呂芳等司禮監的人外,都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聞中的少女國師。
小,太小了,年齡太小了。
看着眼前這位頂着一張還略顯稚嫩可愛的鵝蛋臉,只有二八年華的少女國師,衆人都是心思各異。
如果說在東南之行前,清流一派衆人對清風的認知,僅限於嚴黨在諂媚惑上,所以給陛下深宮中,送去一個稚嫩少女道士。
那麼自東南行,皇上用一場羅天大醮,揮手間便輕輕鬆鬆壓下了亂局,同時還收回海瑞這把不受控制的劍後,他們就不敢小覷了。
所有人都錯看皇上了。
十六歲的少女國師,同樣也是皇上在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前,打造的一個工具。
如今,北境之事,皇上再次祭出了這個工具,顯然皇上又要出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提了起來。目光審視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少女國師。
被這麼多站在大明巔峰的掌權者,用一種警惕,審視的目光盯着,清風倒是平靜無比,無他,唯四個字:心如止水。
“國師,請上座,”呂芳看到清風,臉上露出笑容,領着清風到嘉靖御座旁邊的小凳邊,“這是主子特意給你安排的。”
衆人看到這一幕,都在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
這個御座旁的小凳是安排給國師的。其實聽到呂芳說國師會主持會議,他們就想到了。
坐在御座下方的景王跟裕王,也都微微回身對着清風頷首,釋放着自己的善意。
不管這個少女國師,是父皇的什麼人,在父皇離開之前,北境之戰結束前,都有可能對他們爭儲,造成一定的影響。
等所有人都各歸其位後,這時偏殿傳來一聲銅罄敲響後的幽幽嗡鳴之聲。
“今天討論的就一個,”呂芳神情嚴肅的上前一步,道:“北境之事爲何會鬧到今日的地步?俺答之事,必須拿出個章程來。”
說完,呂芳看了內閣衆人一眼後,退到陳洪前面,淡淡道:“開始吧。”
“不久前,唐順之上本,其實說的已經很清楚了,這次之所以會有俺答覬覦大明之禍,完全是大同軍戶接連暴動之故!”
憋了一口氣的嚴世蕃,率先開火。
衆人見嚴世蕃開火,頓時神色各異,卻也沒有誰站出來反對,因爲這就是事實。
俺答看中的無非就是互市,這也是大明自嘉靖二十九年後,雙方相安無事的重要原因。
但是隨着嚴黨挑起晉商和士紳大族的矛盾,導致互市交易中,大量賴以商業爲生的軍戶,開始鬧事,而與蒙古的交易也遭受影響。
如此大的動靜,平日裡沒事都會騷擾大明的蒙古人,更何況邊境的事鬧得那麼大,他們豈會放過這個再敲大明一筆的機會?
沒錯,衆人都看得分明,俺答突然派鐵騎在邊境行動,無非就是給大明釋放信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各種“請求”發來。
不過如今邊境那邊,不論是嚴黨還是清流,早在半年前就開始調兵遣將,將各自派系最精銳的幹臣,能臣給送了過去。
也因此,此時邊境已經是劍拔弩張。
而清流和嚴黨又因爲前兩個回合,雙方互有勝負,決心開啓第三回合,趕巧了,俺答來犯,如此雙方都看到了一個契機。
那就是利用俺答來犯之危,徹底擊敗對方。也正因爲看穿彼此的算計,雙方的第三輪交鋒,直接從邊境,轉到了朝堂之上。
所以,今日就是要把俺答來犯之危的主要責任,扣在對方的帽子上,只要鬥倒對方,那麼對方關於北境的一切後手都將作廢。
“屯兵興農的國策,本就是由我爹負責……”嚴世蕃情緒激動,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嚴嵩開口呵斥,“嚴世蕃!”
“這裡沒有什麼爹,只有君臣,朝堂之上,稱官職!”
被老爹搶白的嚴世蕃一噎,險些情緒沒上來,幽怨的看了眼老爹,然後繼續道:“當初屯兵興農的國策,就是由嚴閣老提出。”
“皇上欽定由嚴閣老負責,戶部和兵部共同督辦,可是我們在北境宣傳國策,採取懷柔政策,卻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那些士紳大族煽動軍戶,聚衆鬧事,阻礙國策施行,區區的地方士紳家族,竟然敢阻礙朝廷國策施行,足以見得其背後勢力的龐大!”
嚴世蕃說到這裡,冷笑着,環視在場清流等人。
“東南之事,當地士紳家族兼併土地的例子還在,就是因爲朝中有人撐腰!”說到這裡,嚴世蕃可以說是劍鋒直指徐階。
“這一次與上次經歷何等相似?”
“這裡頭,會不會依舊有人在爲那些家族撐腰,因爲屯兵興農的國策施行,是要徵收那些人的土地,所以有人就不高興了。”
“開始跟朝廷作對,開始跟皇上作對?”
嚴世蕃的一番話說出,震得在場衆人耳畔嗡鳴。
裕王見嚴世蕃又舊事重提,想要把髒水引到徐階等人身上,眉頭不由皺起。
一旁的景王倒是始終平靜,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東南之事,不過是有利益薰心之輩,地方士紳家族跟官府勾結所致,皇上已經聖裁定奪,小閣老如今提出,是在質疑皇上嗎?”
率先站出來說話的,依舊是張居正,出手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是隻有你嚴世蕃會扣帽子,我也會!
已經經過聖裁的案子,你還翻出來?這就是你不懂規矩了,你這是在質疑皇上的公平?
而在張居正說完之後,趙貞吉緊跟着就開口對着嚴世蕃開火。
“小閣老既然質疑皇上,莫非是要重啓東南土地兼併一案?不如小閣老就地擬出一個章程來,正好今日就派個人去東南查一查!”
“左右不過是北境已亂,俺答蠢蠢欲動,再加一個東南沿海,倭寇也效仿來個入侵!”
“南倭北虜,上下夾擊,把我大明朝給掀翻了,小閣老你,纔會高興吧!”
趙貞吉的話不多,但狠毒!
先是跟着又扣了一頂居心不良,要讓大明大亂的帽子,然後又將了嚴世蕃一軍。北境已經亂了,你這個時候翻舊賬,這是要查東南?
好好好,我們讓你查!東南要是也亂了,那就是你嚴世蕃的責任!
我看你嚴世蕃就是要攪的大明不得安生!
“小閣老!”這時,早就憋着火的高拱,也跟着踏出一步,繼續對嚴世蕃開火。
“軍戶們不知道屯兵興農的重要和意義,好好宣傳就是了。如今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難道不是政策的實施有問題嗎?”
“沒有證據,就妄加猜測,含沙射影,是否太過分了些?”高拱說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指要害,只見他斜睨了眼嚴世蕃,又道:
“因爲下面的人犯錯,導致軍戶鬧事,難道不是應該怪罪用人不當嗎?”
“再則,根據北境傳來的奏本,軍戶暴動的根本原因是,下面官員惡意打壓晉商,這讓軍戶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商業營生。”
“因此,纔會引發北境一團糟!”說到這裡,高拱拿出一份奏本,道:“請國師過目,這是一份北境之地,呈上來的奏本。”
“裡面詳細記錄了,晉商王守,被大同知府張遠明以貨物涉嫌走私爲由扣押,導致其損失慘重,以至於不得不遣散僱傭的軍戶。”
“而且,王守並不是獨一例,不僅如此,大同鎮,還存在着大量的官員與士紳家族勾結,打壓晉商,同時又扶持其他商人。”
“故意引發晉商與士紳大族的矛盾,最終受到戕害的卻是那些軍戶。”
“如此,才引發瞭如今的大亂!”
清流的火力太猛了,嚴世蕃被三位一體的全方位針對打擊,左右看了看,頓時急了。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是嚴世蕃呢。於是,嚴世蕃開口咬人了!
“呵呵,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們會胡攪蠻纏!”嚴世蕃氣的胸膛劇烈起伏,“東南的事,是下官不懂事,官商勾結!”
“然後北境的事,就是朝廷有人使壞?”
“我沒有說朝廷有人使壞,我只是就事論事!”高拱冷哼一聲,將奏本遞給呂芳,由呂芳呈遞給上方看的目瞪口呆的清風。
“國師,請過目。”呂芳把奏本塞到有些發愣,似乎是被這場面震撼到的清風手裡。
男人吵架,原來這麼激烈呀…清風心頭暗暗驚奇,回過神後看了眼呂芳。
得到呂芳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微微點頭,眼神中的意思是,之前交代她的,她都記得。
“是不是在含沙射影,你們心裡清楚!”嚴世蕃怒聲道:“說到底,你們就是害怕了,你們就是想要欺負皇上,想讓皇上跟你們妥協!”
“就像是嘉靖二十九年一樣,都是你們的陰謀!”
就在這時,被逼急了的嚴世蕃一番話,頓時讓大殿上氣氛陡然一凝。
偏殿中,坐在精舍中,閉目傾聽的嘉靖雙眼陡然睜開。
手中罄錘甩動,頓時發出一聲嗡鳴。
頓時,大殿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