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陳亨的宅院內。
遍地都是陳亨屋子內的各種傢什,大到名貴的古玩字畫,小到各種木質的桌椅板凳,以及現有的綾羅綢緞,全部都已經用草蓆打包好了,放在了院子裡,準備尋人買賣。
各個屋子裡已經被搬運一空,在不復之前大戶人家的氣派。
陳家屋子內,除僕人外,加上柳青青一共是七十五口人,這些人全部被麻繩,結結實實的捆住,嘴裡塞着稻草跪在地上。
一打眼望過去,彷彿是到了奴隸買賣市場一樣,只是這七十五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和奴隸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各個皮白肉嫩,穿的油光水滑。
“皇太子,燕王,陳亨家裡的各種傢什陳設,只要是能賣錢的,我們都已經給打包好了,放在了院子內。
陳家除了二十名奴僕以外,共找出七十四人,也全部被我們綁在了這裡。”
名叫項芳的高大將士,走到了朱標和朱棣的身邊,單膝跪在地上向朱標與朱棣彙報工作。
朱標見將士們把人都捆好,朝項芳點了點頭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被麻繩捆在地上的陳家衆人面前。
朱標彎腰用手摸了摸,他們身上穿着的綢緞衣服,摸完了一個又摸了摸下一個,一連摸了六七個綢緞衣服,隨即扭頭看向身後的陳亨,冷笑道:
“陳亨,我說你們這一家子七十五口人,怎麼一個月能花銷出去三百兩銀子呢?
原來這七十五個人,個個身上都穿的是,應天府的頂級絲綢雲錦!
好啊,你們陳家可真是大手筆啊!
居然敢穿雲錦,這雲錦是我們大明朝的高端織物,一匹的成本都要三百兩金子左右。
你們這七十五口人,每人身上都穿着雲錦,按照一匹布能做三套,你們這七十五人的衣服料子,單是成本就得要七千五百兩金子!
雲錦這種高端的織物,別說是燕王府了,就是我當皇太子的時候,東宮都沒有幾個人有條件穿!
我父皇是農戶出身,即便是現在不喜鋪張浪費,這雲錦連我的兒子,朱允炆與朱允熥都不敢穿!”
陳亨聽到朱標的呵斥,急忙用手指着一旁的柳青青,對朱標說道:
“皇太子,這些雲錦,都不是我買來的,這些都是柳青青買的,她說柳家是名門望族,出門的時候必須風風光光的,要是不弄些好看的行頭,那豈不是丟了柳家的臉。
要我覺得,就是她愛慕虛榮,非要買這些名貴的綢緞,不然我也不至於要一個月花那麼多錢,在這宅院裡!”
陳亨心裡滿是怨恨,惡狠狠的看向柳青青,說出了自己從未曾說出的話。
朱標看向了跪在一旁的柳青青,走了過去,將柳青青的嘴裡的抹布摳了出來:
“柳青青!陳亨剛剛的說的可是實話?
這些雲錦可是你購買而來的?”
柳青青此時已經被嚇壞了,她那裡想得到,大明的皇太子會突然來自己的家裡?
而自己剛剛還,頗爲不識好歹的與皇太子對峙,這在遵循三綱五常的大明朝,可是大不敬之罪,那是要掉腦袋的:
“皇……皇太子殿下,這些雲錦確實是我託家裡的親戚,從應天府高價買來的。”
“什麼親戚?姓甚名誰?
這雲錦的製作工藝極其繁瑣複雜,且年產量極低,整個應天府會這個技術的人,都不超過一百個!
所以大部分的雲錦,都是作爲皇上厚賞給各個建功立業的大臣穿的,每送出一匹雲錦,都會由戶部登記,以確保這皇帝的賞賜,不會外流到富商的手裡,作爲倒賣的物品。
每年也就只有不到十匹左右會在這市面上流通,且價格極高,甚至被哄搶到了一千兩金子一匹的高價,被讚譽爲寸錦寸金的頂級織物!
你們這裡的人,身上穿的少說都要有二十五六匹以上。
我倒要看看你這親戚,是要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向外流通。大量的皇家高端織物!”
柳青青自然清楚這雲錦的價值,也清楚大量倒賣皇家高端織物,是滅族之罪,想到這,眼前一黑,當即嚇暈了過去。
“嘩啦——”
“啪啪——”
鄭和從一旁的魚塘中,舀出一桶水,直接潑在了柳青青的身上,接着就是兩個耳光扇在了臉上,當時就讓柳青青醒了過來。
“快說,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浪費口舌!”
朱標看着柳青青的說道。
柳青青見事已至此,便哭着說道:
“咳咳——
回皇太子的話,這些雲錦,是我從妹妹柳青河手裡,高價買來的。
我妹妹柳青河,是在皇上設立的女官機構中,六局一司中的司衣。
擔任管理皇宮中衣服首飾的官職。”
朱標聽到柳青青如此說,便清楚了這些雲錦的來龍去脈。
朱標扭頭看向了朱棣,冷哼道:
“哼!老四,看沒看到?
我們還沒去柳家,查他們柳家是否有囤積糧食的行爲,就查到了他們柳家的女人,身爲六局一司的女官,居然敢私自向外流通皇家的高端織物。
既然她柳青河都能將這雲錦賣給柳青青,那他們柳家估計也不會沒有云錦。
單是這麼一條罪證,讓老爺子知道了,就夠他們柳家滅族了,畢竟這麼多雲錦,少說也要將近三萬兩金子了。
老爺子當年可是明文規定過的,貪污六十兩白銀,就要梟首示衆,承受剝皮實草之刑,敕法以峻型。
這些雲錦折算下來,就當是三萬兩金子,約合十二萬量白銀,殺她們柳家兩千人不過分吧?”
朱棣呵呵笑了兩聲,沒說話,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柳青青,沉默不語。
柳青青很清楚朱標話裡的含義,急忙求饒道:
“皇太子,我們知錯了,這雲錦我們不穿了,我們送回去,不要殺我,唔……”
朱標將抹布重新塞回柳青青的嘴裡,扭頭看向一衆將士,命令道:
“給我把他們身上的衣服,全都給我扒了,這些雲錦,他們也配穿!”
“遵命!皇太子殿下!”
趁着將士扒雲錦的時候,朱標用手輕拍了一下陳亨的肩膀。
“陳亨,你去把你陳家的人都挑出來吧,省了一會處罰柳家人的時候,牽扯到了你們陳家。”
陳亨被朱標一拍,嚇得渾身一哆嗦,他起初只是以爲,朱標是幫自己休了柳青青,卻沒想到,朱標是要將柳家滅族。
想到這陳亨心裡就有些後怕,但又有些慶幸,一方面是自己能活下來,還是靠着自己有軍事能力,另一方面就是柳青青在陳家做的那些勾當,自己一件也沒參與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