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藍玉!抓緊繩子!我們三個拉你上來!”
朱標的身上臉上滿是火燒草木的煤灰,正和另外三個淮西軍團的將士,站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用一根衣服擰成的繩子拉着藍玉。
而藍玉則揹着昏迷的藍田,在大樹的中央位置,死死抓住衣服制成的繩子,而他的身後則是一片火海。
“大太子,我撐不住了,別管我了,鬆手吧!你們還能活下去!
不然在這麼下去,我們都得死!”
朱標被周圍的濃煙嗆的咳嗽,搖了搖頭,大罵道:
“少他媽的和老子廢話,你抓緊了,我們要使勁了!”
朱標看向身後的三個淮西軍團的將士:
“一會我數到三,咱們就一起用力,把藍玉藍田拉上來!”
“好的大太子!”
三名淮西軍團將士,將腿交叉在樹杈上,固定好了位置,等待着朱標發號施令。
“一!二!三——!”
“咔嚓!”
朱標剛數到三,四人一用力,就聽到四人所在的樹杈發出了一聲脆響,所有人都掉向了火海中……
“啊——”
朱標躺在牀上,漸漸的恢復了意識,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正在往自己的嘴裡喂粥。
朱標緩緩的睜開雙眼,想要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一陣刺目的光,讓朱標不自覺的又閉上了眼睛:
“我這是在哪?你又是誰?”
朱標聲音即微弱又沙啞,一副大病初癒的感覺。
“砰——”
餵飯之人聽到朱標突然開口說話,手上的湯匙和碗登時就砸在了地上,隨即“咯噔!咯噔!”的向着門外跑去,聲音裡帶着哭腔與欣喜的向門外柔聲喊道:
“吳念哥哥醒來了!來人啊!
快來人啊!吳念哥哥他醒來了!”
朱標聽到這柔聲聲細語的聲音,以爲自己到了天堂,畢竟這靈動的聲音,與專屬稱呼實在是太令人熟悉,正是這一個月以來,讓自己心心念唸的少女戴無憂。
朱標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四肢都巨痛無比,除了頭可以小範圍的扭動以外,似乎全身都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但這份痛楚以及嘴裡頗有味道的粥,讓朱標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還活在人世。
朱標在牀上適應了一陣,再次緩緩睜開眼睛,只見眼前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瞪圓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男孩臉帶着笑意,用手在朱標的臉上戳了戳說道:
“大哥哥,你醒了!”
朱標看着眼前這個,貌似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覺得有些面熟,但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小男孩到底是誰。
直到看見小男孩身上穿着的是紅色雲錦蟒袍,纔想起這小男孩是自己的十弟,朱檀唯一的兒子,魯王世子朱肇煇,那自己顯然就是身處魯王府了。
知道這小傢伙是誰了,朱標便對其笑道:
“我是你大伯,不是哥哥,你可不能瞎叫。
若是讓你皇爺爺那個老古董知道,你亂了輩分,免不了要打你的手心。”
朱肇煇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朱標又轉身晃晃悠悠的跑到了屋子門口,小心的看了看門外,見門外沒外人,便又跑到了朱標的耳邊,輕聲說道:
“大伯伯,我很聰明的,我知道你是我大伯伯。
但是那個喜歡你的漂亮姐姐,從應天府來到魯王府照顧你的時候。
四伯伯,七伯伯還有十三叔通告所有人,讓大家都要稱你爲吳大人,不許泄露你的身份。”
朱肇煇說完話,便挽起了上衣袖子,學起大人的語氣,唉聲嘆氣的說道:
“母親要我叫你大哥哥,哎——
這五天裡,我裝的也很累啊!
幾次差點叫錯了,都被我娘掐了,你看看我這胳膊,都被掐紅了,可疼了!”
朱肇煇露出了自己白嫩的小胳膊,湊到了朱標的眼前,只見小胳膊上有三個小小的紅印,顯然是戈妃爲了懲戒一下朱肇煇輕輕掐了兩下,絕不是虐待。
朱標聽到了朱肇煇的話,便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畢竟不到萬不得已之際,自己是絕對不想讓戴無憂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過了好一陣,朱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看向朱肇煇說道:
“不對啊?大侄子!
應天府到這裡的話,就算最快的馬車也要將近十天才能到,你說的那個漂亮姐姐,已經來多久了?”
“朱肇煇用手數了數手指,隨即伸出手掌,對朱標說道:
“五天,漂亮姐姐來這裡,已經有五天了。”
“大侄子,那我昏迷了多久?”
朱肇煇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搖了搖頭:
“大伯伯,我也不知道你昏了多少天了。
當時四伯伯,七伯伯,和十三叔,拉着你和另外的四個人,一起回來的,這四個人都還活着,在另外的房間裡被照顧着,但是有一個人好奇怪,都沒有腿的……”
朱標聽到朱肇煇說和自己一同回來的還有四人,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顯然藍玉藍田他們,沒有被水衝散,都被救了下來。
“大侄子,現在是什麼日子了?”
“大伯伯,今天是九月初一了。”
朱標聽到朱肇煇說現在已經是九月初一了,自己已經昏迷了足有十五天。
頓時有些心急,畢竟自己還有許多事沒做,便扭動着身子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都被杉樹皮層層裹住,像個木乃伊似的,這才知道自己剛剛爲何動彈不得。
朱肇煇不知道朱標爲何如此,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大伯伯,你這是怎麼了?
你是得了癔症了嗎?
我父親死的時候,就是這樣扭來扭去的,還說身上都是螞蟻在咬他,還看到天上的雲彩落到了地。
我媽媽就說,父親得了癔症,要我離他遠一點。”
朱標看着天真無邪的朱肇煇,暗歎這孩子跟着老十,算是倒了大黴,多虧老十死的早,不然靠着他和湯和的大女兒,天天煉藥那個瘋瘋癲癲的模樣,指不定把這孩子養成什麼樣。
朱標這麼一想,似乎覺得那戈氏也是個可憐人,不然也不能跟着老七勾肩搭背的,畢竟她一個女人在這兗州府裡,也沒個依靠,靠上老七,也算是跟自己找個保障。
朱標嘆了口氣,想到戴無憂已經走出了屋子許久,卻不見人回來,朱標就知道戴無憂怕是在這魯王府裡迷了路,便看向朱肇煇說道:
“大侄子,你快去叫人過來,那個漂亮姐姐估計是不熟魯王府的路,迷路了!”
朱肇煇用胖嘟嘟的小手扣了口頭,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朱標說的好像沒錯,晃晃悠悠的向着門外跑去:
“大伯伯……啊呸!
哥哥醒了,大哥哥醒了!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