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過後半個時辰後,崇禎皇帝日常工作的乾清宮內的一處偏殿內已經站了不少人。
個個身着緋袍,光從官服上看,就能知道這羣人的身份必然是個個尊貴之極。
沒過多久,崇禎從正門走了進來,身上穿的還是上早朝的那套常服,走到御座前坐下後,目光在大殿內掃了一圈,看到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就點點頭說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準備開始吧!”
隨着崇禎話音落下,位於整個大殿內最靠近崇禎的幾位閣臣手中便都拿到了這次議事需要商議的議題。
朱慈烺也靜靜的端坐在崇禎左側,手裡拿着一本議題奏疏仔細的看着。
實際上,大殿內除了那幾位閣老在翻閱着手中的議題,大部分的朝臣都看向了朱慈烺的方向。
這些朝臣實在是對朱慈烺忍不住的好奇,這幾個月來,朱慈烺做出了不少讓人無比震驚的事情。
不論是領兵前往山東平叛,還是回來之後立功受賞總督整個昌平州,還有最近做出的那件震驚了整個朝堂的清查事件。
這些事件無一例外都徹底顛覆了他們心中對於太子的那份印象。
作爲朝堂上的重臣,雖然都或多或少的在東宮內兼任了一個職位,但基本上都是虛職,東宮的具體事務還是由東宮的左右春坊,司經局這些部門來處理的。
這些重臣們真正要對太子上心的話,起碼也要等太子快要登基即位的時候,哪承想太子現在就做下了這麼多令人瞠目結舌的大事。
不過朱慈烺這幾個月終究是歷練出來了,縱使整個大殿內數十人都盯着他看,朱慈烺仍舊怡然自得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議題,沒有一絲的慌張和不安。
朱慈烺的這種安定從容的姿態倒是引起了大殿內不少老大人的稱讚,比如禮部尚書林欲楫就稱讚了一聲果是英雄少年,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了自己的讚賞,不低的聲音引來了大殿內所有人的注目。
崇禎看到朱慈烺受到了稱讚之後,心中不免有些自豪。
林欲楫這個老頭子平日裡可是固執的很,崇禎沒少在他這裡吃到訓斥,少有誇讚的時候,要不是念在林欲楫的門人學生遍佈整個朝堂,留着他當禮部尚書對穩定朝堂有極大的好處,以崇禎的性格,早就將其趕回老家了。
崇禎咳嗽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這邊後,才滿臉笑意的說道。
“既然幾位閣老都看過今天的議題了,那咱們就別耽擱時間了,準備開始吧!”
聽到崇禎的決定,大殿內所有的重臣便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接下來的議題上。
在涉及到相關的議題的時候,他們這些相對於的官員是會隨時被點到名字出來作答的,要是因爲注意力不集中的緣故導致自己出了醜,給崇禎和幾位閣老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不可救藥了。
內閣首輔周延儒清了清嗓子,率先說道。
“陛下,諸位臣僚,本次要商議的第一個議題便是河南闖賊再次集結大軍準備圍攻開封的事情,具體要不要支援,怎麼支援,派誰去支援,諸位要是有什麼好想法,大可以提出來商議一番!”
涉及到出兵的問題,大多數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錢糧夠不夠,能不能支撐派出去援兵的行軍打仗所需。
要知道,這些年來,明軍可是吃夠了因爲後勤不足而導致的潰敗,很多戰事只要後勤能夠再充裕一點,糧食再多一點,就能取得勝利,可惜就是因爲缺少糧草而導致了本應該可以勝利的戰事變成了失敗。
戶部尚書李待問看着手中的數據嘆了口氣,最近幾年不知是什麼原因,北方的天氣大旱,糧食產量下降了三層不止,導致整個北方各省都造成了極大的饑荒,加上各地流民軍四處逃竄,又加重了這種饑荒程度。
周延儒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人提意見後,就點名問道。
“李尚書?你掌管戶部,不知道戶部積存的糧草可能滿足此番救援大軍的用度?”
李待問深呼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一個月前,順天府的以及周邊的田稅和丁稅都已經收上來了,但收繳程度不理想,只有四層左右,扣除預留下來的錢糧,能拿出來供河南援兵使用的糧草只有十萬石,銀子不足五萬兩,再多就拿不出來了!”
對於李待問說出來的數據,周圍的重臣們都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
像稅收的收繳程度能有四層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他們壓根就沒期望過能將稅收全額的收繳上來,即便是在大明最豐饒的時期是稅收的收繳也只有七層多不到八層,以大明如今風雨飄搖的程度,能有四層的稅收已經是盡力的結果了。
隨後周延儒又朝着兵部以及工部詢問了一圈關於軍械補充,兵員調動等問題,將其進行彙總之後才向着崇禎說道。
“陛下,眼下軍械糧草皆用度不足,但開封形勢危急不能不救,不如以戶部目前籌措出來的錢糧發出先行出兵,然後行文湖南湖北等地,讓其地方官員就地籌措軍需,以緩解大軍用度不足的窘境!”
“這已經是臣等竭盡全力商議過後的最好結果,具體是否採用,還請陛下示意!”
崇禎聽完周延儒帶領衆多臣子商議出來的對策不由嘆了口氣,要不是天災人禍之下導致國用艱難,何必爲了這區區的出兵錢糧而商議個不停?
崇禎這時候是無比懷念當年的永樂皇帝五徵漠北的英姿,那時候每一次都盡發幾十萬大軍,爲何卻沒有用度不足的窘境?
嘆氣過後,崇禎還是將目光投向了朱慈烺,之前就已經和朱慈烺商議過本次出征救援河南以他麾下的軍隊爲主,這次當然也要徵詢朱慈烺的意見!
其實崇禎之所以會在朱慈烺上次前往山東平叛回來後就同意了朱慈烺所提出來的所有要求,甚至不惜換了一個首輔也要這樣做,正是崇禎發現了由太子領兵出征的好處。
那就是耗費的錢糧能大大的減少!
在山東平叛的過程中,朱慈烺所率領大軍的耗費都是由當地的官府提供或者朱慈烺自籌的,沒向崇禎要過一分錢。
所以纔會在朱慈烺得勝歸來提出了那麼多要求後,崇禎都給他一一滿足!
尤其是任命朱慈烺總督昌平州,更是飽含着崇禎的期望,依靠昌平州這一州之地養活朱慈烺麾下的幾萬大軍,儘可能不給朝堂找麻煩。
很顯然,朱慈烺十分明白崇禎這道命令背後的意思,這幾個月以來,除了在開始崇禎撥出去二十萬兩白銀重建太子親衛外,就再也沒有耗費過一絲錢糧就是明證。
這次救援河南依舊選了朱慈烺爲主將,崇禎也是看重的這一點。
只要不少耗費,甚至不耗費錢糧,其他的事情一概好說!
壓下心中的愧疚,崇禎緩緩開口問道。
“太子,你作爲這次出兵救援河南的主帥,你對首輔剛纔提出來的對策有什麼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