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在說什麼,不知本王可能聽一聽?”朱棣爽朗的聲音,自門口傳起來,隨着那道身影的靠近,聲音越發清晰可辯。
楚澤與朱樉一下子便聽了出來,這聲音是朱棣。
楚澤一喜:“永樂!”
他快速站起來,大步朝朱棣走過去,拍拍朱棣的肩膀,開心道:“咱就知道你肯定會來,不想今天就到了。”他看着滿身風塵僕僕的朱棣,連忙將人往裡帶上,讓他坐下休息,順便給介紹了一下,“就位就是琉球國師康誠。”
朱棣的視線轉過來,在康誠身上轉了一圈。
“久仰大名。”朱棣朝康誠拱拱手。
康誠姿態矜傲地微微頜道。
朱棣挑了下眉。
楚澤走到朱棣身邊坐下,道:“你來得正好,剛纔國師說了,要拿他們的一個金礦脈與銅礦脈還有象牙九層鏤空玲瓏球作賭注,對吧?”
“是,換楚大人手裡一份殺傷力最強的船隻圖紙,外加三份兵器圖紙。這些都要大明沒有的,且往後也不能有。”康誠的微擡着下巴,看着朱棣的眼神比先前還要輕蔑,一如與楚澤初見時,看楚澤的神態。
看得朱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側頭問楚澤:“你答應了?”
“答應了。”楚澤點頭。
朱棣沉默了一瞬,而後緊繃的身體忽然放鬆,往椅子裡一靠,悠閒道:“成吧,既然你都答應了,那咱也不說什麼了,那賭約什麼時候開始?”朱棣說完,還看了康誠兩眼。
楚澤一嘴將話題接了過去,道:“就明天吧。”
“國師,沒問題吧?”
楚澤看着康誠。
康誠看了眼門口,片刻後,又將視線收回。
“沒問題。”
楚澤在康誠看門口的時候,他也順着康誠的視線看了過去。
初時楚澤還沒猜到他在看什麼,但很快楚澤就想明白了。
估計是他的外援還沒到,他心急了吧。
急吧急吧,反正他再急,也是等不到人了。
應天離福州這麼遠,朱棣到了,琉球的人卻沒到,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楚澤心裡清楚,但面上卻絲毫都不表露出來。
他笑笑,道:“好,那就明天。”
康誠“嗯”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等康誠走遠,朱樉立時坐不住了,他起身兩三步走到楚澤面前,一巴掌拍在楚澤肩膀上,道:“楚澤,你小子現在是連咱都瞞着是吧?老四要來,你怎麼不提前說?!”
老四來得很突然,他們誰都沒有接到消息。
剛纔他還奇怪,楚澤怎麼看到老四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現在看來,老四來此,八成與楚澤有關係。
這小子竟然還瞞着他。
實屬可惡!
楚澤揉着被拍疼的肩膀,回頭笑道:“樉啊,這不能怨咱啊,咱寫的信,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什麼信?”
朱樉滿臉迷茫:“你只給過咱寫給父皇的信,你什麼時候給老四寫過信了?”
看着一臉想不通的朱樉,楚澤:“……”
要不說這小子爲什麼當不了皇帝呢。
瞧瞧這智商,唉,實屬無救了。
他同情地看了朱樉一眼,惋惜地搖着頭坐回椅子裡。
“唉。”楚澤重重地嘆了一聲,“樉啊,平時沒事,少往秦樓楚館裡跑,瞧瞧,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
“咱問你,咱給皇上寫的信裡,寫的是什麼?”
楚澤看向朱樉。
這事朱樉知道啊。
那封信楚澤寫完之後,他就拿給朱樉看過了。
上面寫的,全是這次賭約的利害關係,還有楚澤的一些要求。
並沒涉及到……
“哦!咱知道了。”朱樉仔細一想,便明白了,他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道,“所心儀父皇是讓他來幫你的!”
楚澤拍拍手,給朱樉豎了個大拇指。
到底是老朱家的人,平時雖然傻了點,但真正動起腦來,還是有些用的。
楚澤道:“正是。”
得到楚澤的肯定,朱樉頓時兩眼冒光。
他直勾勾地望着朱棣,道:“那你帶了多少銀子過來?”
“……”朱棣給逗笑了,“二哥,講道理,咱就算要護短,也不能這麼護吧。”賭約在呢,他給帶銀子過來,這賭約還有必要再進行下去嗎?
只要父皇一道旨義一下,不用三天,十萬兩銀子就能給他湊齊了。
但這麼一來,還有比的必要嗎?
就算真要這樣作弊,那也是楚澤實在比不過對方了,那時候再作還差不多。
現在就來,那會被人笑話一輩子的。
當然,如果這次楚澤輸給康誠,他們大明也會被笑話……至少十輩子!
“楚澤,你有把握嗎?”朱棣很是不放心。
楚澤這個當事人,倒是比朱棣淡定得多。
他手指無所事事地摩挲着椅子扶手,無所謂地道:“怕什麼,這個賭贏了咱皆大歡喜,輸了有咱頂雷,又連累不到你們。永樂,你這一路上沒怎麼休息吧?”
這個話題轉變得有些大。
朱棣怔了一下才回答:“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身負聖旨,急着往這裡趕,一路上馬歇人不歇,晝夜兼程地往這裡趕。
就怕自己來晚了,會耽誤事。
好在事情進展很順利。
楚澤嫌棄地看了朱棣一眼。
剛纔他還在說朱樉傻,想着朱棣好歹是要當皇帝的人,怎麼着也聰明些。
結果在這事上也開始犯傻了。
應天離這時的距離,他們都知道,信傳回去才幾天?
朱棣就到了。
不日趕夜趕的,能到嗎?
根本到不了。
再看他眼底的青黑,比他前幾天都要重。
配上那張憔悴的臉,不知道的還當他幹什麼不法之事去了。
“你先去洗漱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再給你接風。”楚澤叫來趙四,讓他給朱棣等人安排房間。
朱棣是困,但他更擔憂賭約的事。
看着楚澤要離開,他立刻跟上,問:“那你籌錢的事,你怎麼辦?”
楚澤回頭看他:“這事急不得,你睡好了咱再說。”
朱樉拍拍朱棣的肩膀,寬慰道:“擔心什麼,他心裡有數。”
剛走出門的楚澤聽到這話,暗暗撇了撇嘴。
有數?
有什麼數?
楚澤什麼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