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黑袍。
兜帽掀開,露出一雙鋒利如刀的瞳子。
“漢王大人?”
李秀一愣,起身行禮。
“您不是在北境鎮守長城嗎?怎麼回來了。”
“呵呵,朔北苦寒,本王懷念這金陵的溫柔鄉了!”
朱高煦淡淡一笑。
“請!”
“王爺,不知找在下何事?”
“李先生何必明知故問。”
李秀皺眉。
“王爺,上次在北境之時,我李家商隊遭遇劫掠,多虧王爺及時相救,李秀感激不盡。”
“不過我李秀只是個小小商人,那些軍國大事李秀不懂,王爺還是另尋高明吧!”
“李先生是真不懂,還是不想懂?”
朱高煦目光逼人。
“太祖皇帝當年起事之時,若非有大商人沈萬三幫助,恐怕早就彈盡糧絕,又何來今日的大明江山。”
“大明初定,國庫空虛,饑荒不斷,是朝廷強徵商人錢財糧食,才度過難關。”
“商業之重,猶如血液流通,對整個國計民生來說至關重要,但自古至今,商人便是賤職,大明更是重農抑商,商人爲這個國家付出了太多,卻遭到士族鄙夷,官家盤剝,李家身爲晉商代表,李兄難道就從未想過改變這種情況嗎?”
李秀攥着玻璃球一言不發。
李家雖然行商天下,富可敵國,但面對士族權貴卻處處低人一等。
朱高煦眯眼。
“李兄,你若肯幫我,我朱高煦可以保證,未來的大明,商人不在是九流之末,每一個商人都將得到尊重,商禁,海禁將不復存在,而你李家將成爲大明商人之首。”
朱高煦聲音沙啞而豪邁,及富感染力。
若是李秀年輕五歲,恐怕早就聽的熱血沸騰,俯首就拜。
可惜,他已經不再年輕。
“王爺,道理我都懂!”
李秀搖搖頭:“可是我不能拿李家幾百口性命做賭注,抱歉!”
“您若是想交易買賣,我李秀歡迎至極,若是別的事,王爺便不用再提了。”
“哎,好吧,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
朱高煦搖搖頭,起身。
“對了,你這裡可有什麼珍寶?”
“珍寶?”
李秀眼睛一亮,但想到唐鼎話搖了搖頭。
“沒!”
“那你手裡的是什麼?”
朱高煦:“ ̄ー ̄”
李秀:“⊙ω⊙”
“這個不賣?”
“爲何?”
“嗯……那個……”
李秀一時間語塞。
“怎麼?李兄難道對本王如此厭惡嗎?連這珠寶都賣於別人,不肯賣於本王。”
朱高煦冷臉。
“咳咳,王爺說笑了,您是我李秀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還來不及的,何談厭惡。”
“那李兄是覺得本王買不起咯?”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秀滿臉糾結。
“王爺,您真要買這水晶球?”
“李兄開個價吧!”
“哎,罷了,罷了,王爺若是喜歡,此物便送於王爺吧!”
李秀長嘆一聲。
反正唐鼎說的是不許賣,又沒說不許送,大不了自己掏錢補出來不就行了。
……
凌晨。
天光晦朔,三千營大營一片沉寂。
幾道人影在黑暗中穿梭。
“啊嗚……”
唐金元抱着銅鑼直打哈欠。
“兒呀,這麼早練兵會不會太過分了?”
“過分?咱們只有十天時間,想要打敗精銳,只有拼命!”
唐鼎擡頭看了一眼月亮。
“老鄭,什麼時辰了?”
“寅時剛到!”
“差不多了,去叫醒他們吧!”
唐鼎大手一揮,鄭奎冷臉掏出馬鞭走進營帳之中。
呼嚕,呼嚕……
營帳裡,一衆糧衛橫七豎八呼呼打着哈欠,美妙的夢鄉之中。
噹噹噹!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鑼聲響起。
嚇的衆人渾身一哆嗦。
“臥槽,什麼情況,打雷了?”
“所有人聽着,一炷香時間內,所有糧衛到校場集合,遲到半刻,軍法處置。”
“集合?軍法?”
“這才幾點,讓我再睡會。”
不少糧衛睡眼惺忪。
“還睡,給我起來!”
鄭奎虎目圓蹬,鞭子抽的啪啪作響。
“起來,快起來!”
“哎呀……疼死老子了,誰敢打我!”
“我爹可是侯爺!”
“我讓你侯爺,起不起,起步起……”
鄭奎幾鞭子下去,幾個勳貴直接就被抽懵逼了。
“大哥……別打了,我錯了……”
“嗚嗚嗚……我起……”
頃刻之間,整個糧衛營雞飛狗跳,一羣士兵慌亂的從牀上爬起,稍慢一分,便是一頓鞭子招待。
“草,我褲子呢?”
“那他嘛是老子的鞋,你給我放下!”
“救命啊,誰動了我的內褲……”
一炷香後,五百名新兵歪歪斜斜的站在校場之上。
有的衣衫不整,有的丟盔棄甲,還有的甚至兩個人穿了一條褲子。
“鼎哥,幹嘛呀?這大早上的嚇死個人!”
“是啊,你看我屁屁都被大紅了。”
劉琦幾人本想抱怨兩句,看到唐鼎那冷漠的目光,不由得脖子一縮,趕緊閉上了嘴巴。
唐鼎冷冷的掃過衆人,開口。
“看看你們的樣子,一個個衣衫襤褸,有一點兵的樣子嗎?知道你們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像狗,落荒而逃的野狗!”
“怪不得精銳營天天喊你們廢物,就你們這樣,跟垃圾有什麼區別!”
“剛纔所有遲到之人,罰跑二十圈。”
“報告上官!”
一名新兵不服:“你這是突然襲擊,若是正常軍營號令,我們不可能連衣服都穿不齊。”
“就是,哪有寅時就集合訓練的。”
“這也太過分了!”
瞬間不少新兵不滿的議論起來。
唐鼎眯眼:“你叫什麼名字。”
“李大膽!”
“很好,你再加罰十圈!”
李大膽:“……”
“不服是吧!”
唐鼎冷笑:“我知道你們很多人覺得我不講道理。”
“好,那我問你們,戰場之時,敵人偷襲之時會告訴你們時間嗎?敵人進攻之時會等你們穿好衣服,拿好武器嗎?如果剛纔是戰場,你們大部分人已經死了。”
“你們誰若是覺得我不近人情,現在就可以離開糧衛,繼續回新兵營去當人人可以欺辱的垃圾。”
一衆新兵攥着拳頭,卻是一言不發。
“問問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們有的是想要出人頭地的平民,有的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勳貴,你們來此或是爲了榮譽,爲了權利,爲了尊嚴,但我告訴你們榮譽和尊重,不是別人給的,是靠自己用血用汗去爭的。”
常定軍牙齒緊咬,身爲大名鼎鼎的常十萬的孫子,他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不能平凡。
李大膽目光泛紅,他是貧民,家裡父母老弱,幼第讀書,除了當兵一條路,別無選擇。
此刻太多的糧衛被戳中的心中痛楚。
“你們既然選擇留下,便要有走進地獄的心理準備,我再問一遍,有人退出嗎?”
唐鼎環視衆人。
“沒有!”
李大膽高喝一聲,瞬間無數糧衛齊齊高呼。
“沒有!”
“好,那我等便同往地獄!”
唐鼎哨子一吹。
“魔鬼訓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