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之中。
山道崎嶇,峭壁叢生。
一座孤峰獨立於山口之前,他就如同一座天然的堡壘一般,橫插在山口。
自從胡季犁炸燬了通往山外的小路之後,這小孤峰便成了出山的唯一通道。
張輔等一衆大明士兵,想要衝出蒙山,必須攻克這座山峰。
看着眼前高聳入雲的山峰,張輔臉色難看。
這山峰孤峰聳立,唯有一條狹窄的山道可以上山,這等險峰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比任何雄關險寨都更難攻克,更何況山頂之上胡季犁率大軍親自駐紮,設置各種防禦工事,這一座孤峰就好似利刃刺進咽喉一般生生鎖死了明軍的出路。
爲了衝出蒙山,他們已經不知嘗試過一次,除了付出大量兄弟的性命之外,根本毫無建樹。
“嗖嗖嗖……”
就在張輔擡手觀望之上,無數箭矢陡然自半山腰傾瀉而下。
“不好!”
“防禦,防禦!”
沐斌嘶吼一聲,明軍將士艱難的舉起盾牌形成重盾。
噹啷,噹啷……
箭矢撞在石頭上爆出死死火星。
“後退!”
張輔低喝一聲,在盾陣的掩護下後到百米之外。
片刻之後,一名頭戴金冠的人影出現在半山腰之上,正是安南僞王胡季犁。
“張輔,投降吧,有本王親自鎮守此處,你們想出去絕無可能。”
“胡季犁,該投降的是你,我大明天威豈是你能挑釁的,便是我張輔敗在此處,也會有其他明軍來滅了你,投降認罪纔是你唯一的出路。”
“哼,冥頑不靈!”
聽到張輔的吼聲,胡季犁目光陰沉。
“你們大明雖然強盛,但也並非天下太平。”
“北方的韃靼,瓦剌早就蠢蠢欲動,只要這一仗,本王能夠打贏,就能滅了你大明的威風,屆時韃靼瓦剌發難,本王就不信他朱棣還有心思再派兵來我安南。”
“胡季犁,你這是自尋死路!”
“自尋死路的是你們,放箭!”
“撤……撤退……”
張輔衣袖一揮,帶着一衆士兵重新撤回到山谷之中。
山腰之上,駐守的安南士兵只不過留在原地戒備觀望,絲毫沒有追擊的意思。
“張伯父,這些安南兵固守不出,我們想要正面攻山,太難了。”
“是啊,當初我大軍鋒芒最盛之時,也只不過打到半山腰而已,更何況現在早已彈盡糧絕。”
“哎,難啊,難啊……”
一衆將領接連嘆息。
“難也得打!”
“這蒙山我們必須得打出去。”
張輔目光如刀。
“蒙山的地形就是天然的險關,胡季犁將我們圍困在此處,不光是爲了耗死我們,何嘗不是爲了吸引我大明士卒前來救援,然後順勢圍剿。”
“若是連外面的兄弟也被吃完,這場仗可就徹底輸了。”
嘟……嘟……嘟……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道悠遠而厚重的號角之聲。
“這是……”
聽到這嚎叫聲,衆人皆是神色一凜。
“這是我明軍的號角!”
“太好了,終於有人來救我們了!”
衆將皆是臉色驚喜。
張輔卻是眉頭緊皺。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明軍的號角了,但每一次的交戰之聲,只不過幾個時辰,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次,會不會是同樣的結果呢?
並且明軍主動進攻其實佔據劣勢,這樣下去,不光是他們,山外的兄弟也會被逐漸消耗一空。
“我們必須自救!”
“張將軍,道理我們都明白,可是有小孤峰擋着,我們想要突圍何其困難。”
“是啊,正面攻山我們根本毫無勝算。”
“誰說我要正面攻山了。”
“嗯?”
聽到張輔的話,衆人皆是一愣。
張輔眯眼看向那若隱若現的山峰。
“你們以爲我剛纔去走一趟只是爲了跟胡季犁對罵嗎?”
“不,我是爲了觀察小孤峰的實際情況。”
張輔當即彎腰在地上畫了個地圖。
“小孤峰雖然算不上太高,但山路崎嶇,山上又有現成的滾石,樹木,想要正面攻克恐怕要付出十倍兵力都不止,想要破山,唯一的出路便是後山。”
“什麼?後山?”
“不錯,我們必須想辦法爬上後山。”
“這不可能……”
聽到張輔的話,衆人一片譁然。
因爲小孤峰的後山根本就是一片寸草不生峭壁,甚至飛鳥都不願在此處築巢,可見環境惡劣。
哪怕是專業的採藥人都寸步難行,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早就餓的手腳無力的殘兵。
“張將軍,爬後山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是啊,後山比前鋒還要兇險,若是掉下去就是屍骨無存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不錯,正是因爲不可能,所以胡季犁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從後山進攻!”
張輔目光如鐵。
“後山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傳我命令,今日日落之後,本將軍將親自挑選一營士兵,從後山突襲。”
“嘶,這……”
衆將臉色複雜至極。
這等險峰,白天攀爬都危險至極,更何況是晚上,但此刻他們已經別無先擇。
“我等願同將軍共存亡!”
“大明必勝……”
……
山口之外。
厚重的號角迴盪不止。
狂風夾雜着塵沙,在夕陽的照射下,殷紅一片。
唐鼎騎馬立於一座土坡之上,抓着望遠鏡靜靜的觀察着蒙山中的情況。
他身後一衆糧衛和士兵在樹林之中嚴陣以待。
“唐廢柴,剛剛中軍大營傳令,讓我們立刻進攻蒙山,否則就以軍法處置。”
“麻蛋,我就知道王略這王八蛋做主準沒好事。”
唐鼎翻了翻白眼,收起望遠鏡。
“那咱們是打還是不打?”
“打個錘子!”
唐鼎翻了翻白眼,旋即抓起木棍在地上畫起了地圖。
“你們看,這就是蒙山的駐軍情況,這蒙山山口就好似一隻漏斗一般,這裡是傭兵團,這裡是囚徒兵,象兵駐守在山口正中間!”
“安南兵層層駐紮形成連營,相互之間間隔不到兩百米,支援十分迅速。”
“我們現在若是貿然進山,即便憑藉強大的活力和獅兵的機動性,的確能夠出其不意對象兵造成巨大傷亡,但山口之中,有安南兵的掩護,象兵進可攻退可守,而我們一旦陷入層層包圍,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那怎麼辦啊?”
孟瑛眉頭緊皺:“咱們要是再不進攻,王略就有理由直接動手了啊!”
“等!”
“我們必須要把象兵引出來!”
唐鼎目光灼灼。
“象兵纔是攻克蒙山的關鍵,安南人的所有部署全部以象兵爲核心,我們只要把象兵引出來,纔有把握徹底消滅他們。”
“那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踏踏……踏踏……
就在此時,一隊烈馬自遠方狂奔而來。
遠遠看到那黑色的旗幟,唐鼎臉色一喜。
“我等的人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