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與朱鬆第一次和徐妙錦、徐婉君成親之時大大不同,兩人行周公之禮已是半年之後了。
而朱鬆與新夫人宋茗琳呢?則是情到深處,周公之禮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一夜**的這一對新婚夫婦,在翌日並未睡懶覺到日上三竿,而是早早地就起了牀,在下人們的伺候下穿戴整齊,由朱鬆一路引領着向皇宮之中而去。
畢竟,按照長久以來華夏的傳統,今日是新媳婦過門的第一天,起牀之後自然要去拜見公婆,而朱鬆他老爹早死了好幾年了,還有位母親在宮內。
雖說周氏乃是先皇妃子,按照祖制,未有子嗣的妃子自然是陪葬皇陵;生有子嗣的,若不是皇子的話,便幽居冷宮;若是皇子的話,自然可以居於側宮之中,只是若無皇帝聖命的話,這些先皇妃子們,不能輕易離開皇宮。
側宮之中,除了周妃之外,還有很多其他親王之母。
朱棣沒有那麼死板,雖說先皇定下了規矩,但是作爲各親王的母妃,又是成親迎娶儒人的大事,朱棣自然不會攔着親王帶着新媳婦進宮叩拜他們的母妃。
半個時辰之後,朱鬆與宋茗琳攜禮來到了皇宮西北側的側宮萱霖殿。
宋茗琳並未見過朱鬆的母妃,就跟所有第一次見到自家婆婆時候的表現相同,這臨到殿門前了,宋茗琳越發緊張起來:“夫君,妾身的穿着,還可以嗎?”
瞧着宋茗琳的緊張模樣,朱鬆不由得笑了起來,前世之時,記得第一次執行保鏢任務的時候,他也是緊張得很,還差點把任務給搞砸了。
眼下宋茗琳要見婆婆的緊張心情,與他前世之時相比,那是何其地相似!
想到這裡,朱鬆不由得伸出手去,微微捏了捏宋茗琳那雙柔若無骨的玉手,道:“琳琳莫要緊張,母妃很隨和的,見到你這麼漂亮的兒媳,肯定會喜歡的!”
“真的?”宋茗琳眼睛一亮,明眸看着朱鬆道:“那,夫君,咱們進殿去吧!”
……
就在朱鬆和宋茗琳正在大殿門口躊躇不前的時候,宣霖殿中,已年近不惑之年的周妃,正一臉愁容地坐在銅鏡之前,身後一名俏麗的侍女在爲周妃梳妝。
“茗悅,昨日鬆兒大婚,你可曾打聽到一些消息?”周妃蛾眉蹙者,輕聲問道。
周妃身後的侍女聞言微微一笑,道:“娘娘,聽說昨日咱們南京城中的親王、公主、郡王和郡主們都去爲韓王殿下賀喜了,萬歲爺還送去了許多賀禮呢。”
“唉,真想去參加鬆兒的成親之禮啊!”周妃嘆口氣,道:“只是萬歲爺……”
“娘娘,王爺此次畢竟是迎娶儒人,而並非王妃,萬歲爺不曾下旨,讓您離宮去參加韓王殿下的成親大禮,也在情理之中。”茗悅似乎與周妃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她繼續說道:“您放心,今日韓王殿下應該就會和夫人前來拜見您了。”
“真地會來嗎?”周妃微搖螓首,道:“也罷,鬆兒大了,無需本宮操心。”
就在這時候,殿門突然傳來‘吱呀‘一道輕響,有小侍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周妃行禮道:“啓奏娘娘,韓王殿下攜夫人前來叩見。”
周妃聞言稍稍一愣,扭頭看着小侍女,道:“你方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似乎被周妃的態度給嚇住了,過了好一會,那小侍女才低頭輕聲道:“啓奏娘娘,韓王殿下攜新夫人前來叩見,現在已經到了大殿之外。”
“快,快請他們進來!”周妃臉上閃過明顯的喜色,則就要衝到大殿門口去。
不過她剛站起身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摸了摸自己的長髮與臉頰,對茗琳說道:“茗琳,本宮這樣是不是很難看?快快快,你再給本宮梳理一下。”
“娘娘,您這樣很漂亮。”茗琳這樣說着,手上的動作確實不慢,開始着手,爲周妃梳妝打扮起來。
吱呀!
就在此刻,宣霖殿的大門被小侍女推開,朱鬆拉着宋茗琳走進了大殿。
一進門,朱鬆便瞧見自家母妃一襲靚麗宮裝,秀美的長髮中插着玉鳳金釵,臉上的神情儘管淡然,但是難掩眼眸中的激動以及欣喜之色。
“兒臣朱鬆、宋茗琳,拜見母妃,母妃千歲千千歲!”朱鬆領着媳婦宋茗琳,徑直來到了周妃神前,納頭便拜。
眼下的大明,你可以不跪天地,但是作爲生身父母,沒有理由不跪。
一瞧見自己的小兒子,周妃眸中的激動和欣喜之色不再掩飾,直接變得喜笑顏開,她上前兩步,俯身扶起了兩人,道:“快快免禮!這便是琳琳嗎?”
宋茗琳一邊羞澀地點點頭,一邊拿出了一隻很精緻的荷包,道:“兒媳見過母妃!母妃,這是兒媳爲您準備的禮物,還請您一定要收下!”
“你這孩子,應該是母妃給你準備禮物纔對。”周妃面帶笑容地搖搖頭,道:“你們的心意,本宮收下了,但是這禮物還是快收起來吧!母妃……”
“母妃,這是琳琳的一點心意,您又何必推辭呢?”朱鬆從宋茗琳的手中將小荷包取了過來,拉過周妃的手,直接將荷包塞進了她手裡:“給您,您就拿着!來,您打開看看,這可是琳琳他們家的傳家之寶,您看看喜歡嗎?”
本身對於自己的兒子,周妃一直都是心懷愧疚,現在兒子這麼堅定地給她送來了禮物,周妃突然感覺渾身的熱血都開始燃燒了起來,這是高興的。
打開小荷包,一枚直徑大概僅有半寸左右的紫色珠子,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這是什麼?好漂亮的顏色啊!”看着眼前的小珠子,縱然是見多了各種珍貴珠寶手飾的周妃,都對面前這珠子的顏色着迷了。
此刻,璀璨的陽光透過高高的窗口投射了進來,那陽光之下的璀璨色彩,就如同黑夜中麗人的眼眸一般,散發出妖異的光芒,純淨地像水晶一般。
縱然是朱鬆,前世見慣了各種鑽石、翡翠的,也深陷了進去。
不過半寸左右的小珠子,像是那熟透了的紫色葡萄,透過那層透明的外皮,幾乎可以清晰地的看到周妃纖纖玉掌上的紋路。
而隨着周妃手指的移動,那光華也開始又了強弱變化,這顆小珠子也跟着散出深淺不一的色彩來,嫵媚、妖異、動人心魄。
宋茗琳是見慣了這珠子,小地時候甚至把它當成彈珠來,彈着玩兒。
“母妃,這顆珠子叫做‘紫水‘,其材質名字叫翡翠,是兒媳祖父在年輕的時候,從騰衝玉石商人的手中購得。”瞧着周妃臉上的欣喜以及驚訝,宋茗琳道:“這顆‘紫水‘雖說不是什麼名貴的珠寶,可勝在稀少,希望母妃您能夠喜歡。”
“喜歡,母妃喜歡,真是太漂亮了!”周妃愛不釋手地磨搓着這枚珠子,道:“琳琳,母妃謝謝你的禮物!”
宋茗琳羞澀地笑了笑,道:“母妃,您喜歡就好。”
“琳……”周妃這邊還要再說些什麼,朱鬆卻是開口說道:“母妃,兒臣可是還沒用過早膳呢,日後你們娘倆有的是時間再聊。現在再跟這客氣下去的話,兒臣可就要餓死了!”
“臭小子,就你事情多。”周妃瞪了朱鬆一眼,從旁牽起了宋茗琳的小手,道:“琳琳,隨母妃進去說。對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周妃扭頭看了一眼貼身侍女茗悅,道:“茗悅,你下去準備點早膳送到後殿來,本宮要陪着韓王在後堂用早膳。”
“是,娘娘!”茗悅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大殿。
……
在周妃的宣霖殿中呆了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最後宋茗琳被朱鬆留在了宣霖殿陪他母妃,而朱鬆則是慢悠悠地向着暖閣之中踱了過去。
等小太監向朱棣通稟之後,朱鬆推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瞧見朱橚、紀綱以及解縉,正陪在朱棣身邊,一人端着個大碗一陣狂吃。
“這幾個傢伙怎麼也在這,而且吃得這是什麼?”朱鬆一瞧桌子上的東西,有黃瓜絲、小豆芽、小白菜等幾樣小菜,還有一碗紅地通透的辣油。
油潑面,這特喵地不是油潑面嗎?
“唔,鬆弟,你來了。”看着朱鬆走進了大殿,朱棣還沒說哈呢,倒是朱橚一邊扒拉着麪條,一邊說道:“你吃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點?”
兩個多時辰過去,眼下已經瀕臨午時了,儘管朱鬆是剛剛用過午膳,不過瞧見這四個人吃得狼吞虎嚥的樣子,也多少有點饞了。
“哦,那就來一碗吧。”朱鬆點點頭,直接走了上去,道:“還真是餓了。”
自顧自地弄出了一碗油潑面,朱鬆正要吃,真個時候朱棣道:“鬆弟,你見過周妃了?周妃近來可好?”
朱鬆嘿嘿一笑,道:“四皇兄,臣弟還要謝謝您讓臣弟能夠入宮見母妃呢。”
“你小子也別和朕道謝,此次你娶的乃是儒人,讓你們進宮來見周妃,也不算違背父皇的遺命。但是你小子日後再娶可不行了,朕可不想背上個違背先皇遺命,不孝的名聲。”朱棣從盆裡又盛了一碗麪條,說道。
“那臣弟就不和您客氣了。”朱鬆禿嚕嚕地吞着麪條,“四皇兄,今兒這是吹得什麼風,怎麼橚哥和兩位大人,今日都來了?”
一直低着腦袋吃麪的解縉放下了碗筷,道:“下官也在想這個問題呢!”
“呵呵,我還以爲你們幾個會一直忍着不說呢。”朱棣呵呵笑了起來,道:“行了,給你們看樣東西,鄭和,去把龍案上的東西拿過來。”
“是!”鄭和從龍案上拿起一卷奏章,走了回來。
朱棣從鄭和手中取過奏章,說道:“看看吧,看完了,告訴朕你們的看法。”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朱鬆接過奏摺打開看了起來,好一會之後,朱鬆才擰着眉頭說道:“神聖羅馬帝國?四皇兄,臣弟記得,前元的時候,忽必烈他們曾經去過那裡,還把這什麼狗屁帝國給整個兒平了。怎麼着,現在他們又蹦出來了?”
“神聖羅馬帝國?”解縉愣了一下,從朱鬆手中搶過奏章,道:“下官瞧瞧。”
神聖羅馬帝國,是962年至1806年地跨西歐和中歐的封建君主制帝國,版圖以日耳曼尼亞爲核心,包括一些周邊地區,在巔峰時期包括了意大利王國和勃艮第王國,以及弗裡西亞王國。?
而早期的神聖羅馬帝國,是皇帝擁有實際權力的封建帝國,十四世紀時演變成承認皇帝爲最高權威的聯邦。
“這神聖羅馬帝國竟然想派特使來大明建立邦交,鬼才信他們!”看完了奏章,解縉頓時冷笑了起來,“這些西域之人,在咱們南京城中也有一些,他們一向是鼻孔朝天的主兒,咱們明人都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一起送過來的,除了這份類似國書一樣的東西之外,還有幾卷胡文書卷。”朱棣慢悠悠地說道:“朕已經命鴻臚寺的人將那些書卷給譯了出來,都是一些介紹西域諸國的書籍。”
“西域諸國?”解縉道:“萬歲,不是神聖羅馬帝國嗎?難不成他們周圍亦有諸多番國不成?”
“解學士,你有所不知啊!”朱鬆到底是後世之人,對於神聖羅馬帝國還是多少有點了解的,他說道:“這所謂的帝國,其實就是許多的小國家聯合起來,所成立的一個大國家。”
“那豈不是與咱們華夏上古時期相似?”解縉驚訝道:“只是這帝國的皇帝由誰來做?難不成是這些小國的國王輪流來做嗎?”
“差不多吧!”朱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抹嘴道:“這神聖羅馬帝國的某一任皇帝曾經頒佈過金璽詔書,詔書上確認了七個什麼選帝侯,這七個選帝侯就是推選皇帝用的。”
“那他們的權利豈不是大如天了?”朱橚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我可不信,這七個選帝侯,能夠安安心心地只做選帝侯,不去覬覦皇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