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南發生之事,朱鬆並不在意,甚至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胡漢蒼之所以將三萬五千名兵卒留在大明平樂府城外,就是爲了能夠適當地拖延一下時間,儘可能地將大明軍隊的情報蒐集起來,送往安南王都。
眼下,大軍已經被徐暉祖派兵給滅了,連帶着平樂府的知府也被革職查辦,這等於是將安南的眼線給拔了,安南現在成了瞎子,對於進入安南地界的大明軍隊是一無所知。
別看朱鬆已經從烙老陰山繞道進了安南,但是對於發生在平樂府十里之外的事情,他還是比較清楚的。
因爲這都是朱鬆和徐暉祖他們商量好的,在他率領萬名大軍潛入安南之時,便是徐暉祖剿滅城外安南兵卒之時。
似乎胡漢蒼對蒼旺這老降頭術師還是相當信任的,就在朱鬆徹底滅了埋伏在老陰山外的安南兵卒之後,一路上直往王城方向趕去,竟然連正規一點的抵抗都沒有,一路上都不過是一些散兵遊勇,就算那些多一些的地方,人數撐死了也就七八百號,萬名大明軍隊那是一路碾壓了過去。
當然了,爲了保密性,朱鬆還是讓劉福選擇了一條相對來說比較隱秘的路線,而且下意識地讓大軍放慢了行軍速度。
就這樣走起安南之地行了有兩日的時間之後,朱鬆等人此刻所在的位置,距離安南的王城清化已經不算太遠了。
在這兩日的時間中,雖說是急行軍,但是朱鬆可沒虧待了跟隨自己前來地的這些兵卒,白天行軍、殺安南兵卒、搶奪安南糧草和飲用水,晚上讓大軍尋找隱蔽之地休息。
用朱鬆的話說,兵士們也是人,打仗除了糧草輜重之外靠的是什麼,還不是這些兵士們?
如果不讓這些兵士們吃好喝好休息好的話,還打個屁的仗啊?乾脆直接散夥算了!
再者說了,這安南直往王城的這一路上也並不是完全空置的,沒有大軍駐守的,若是不做好萬全的策略,上去也是個送死。
“王爺,吃點東西吧!”
一塊隱秘之地,就在朱鬆琢磨着如何將清化給徹底破壞一番的時候,一道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朱鬆扭頭看去,卻見是岷王府親衛劉福,韓青山以及黃等幾人走了過來,在黃三的手上更是提着半隻烤熟的山雞,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哦,是你們啊,將士們都吃過了嗎?”朱鬆伸手接過住黃三遞過來的半隻烤山雞,道:“咱們纔剛到這沒有多長時間,行了半日的路,將士們多少有些疲憊了,你等還是趕緊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爺,您也是奔波了一日,吃過東西便去休息吧,末將已經安排好了值守的兵士,您就放心吧!”韓青山聲音有些低沉,臉上多少帶着點風.塵之色。
“無妨!”朱鬆擺擺手,忽然拍了拍身旁一塊光潔的大石頭,道:“既然你們三位都過來了,那便坐下來吧,本王有些事情和你們商議一下!”
“是!”
衆人並無意外,畢竟快要到安南王城了,具體的破壞法子需要一個具體的戰法。
畢竟清化可不比他們一路攻過來,順手滅掉的那些小村落,這裡是安南王城,其外有護城河,有高高的城牆,其內規劃整齊,街道府宅甚至是皇城都分得極清,若是搞破壞,或者說攻進王城滅掉胡氏一族的話,常規方法是絕對不成的。
這也就註定了,朱鬆他們需要使一些其他的法子了。
待韓青山、黃三等人在朱鬆身側坐定,藉着夜晚亮起微弱的火光,朱鬆看着遠處在休息的大明兵士們,道:“青山,自從進入安南至今,軍中好像有幾位兵士因水土不服,致身體出現異狀,不知他們身體如何了?”
說起來也是晦氣,自前日進了晚上入了安南之後,開始有不少的兵士出現了腹痛、拉肚子的情況,到清晨的時候,這種情況改善了不少,但還是有十來個兵士情況越發嚴重起來,這明顯是水土不服的症狀。
“請王爺放心,受傷的那十來名兵士,已經沒有大礙了,也幸虧帶上了太醫督造處培訓出來的三四名軍醫,否則的話,那些兵士們可就要倒黴了。”
聽到朱鬆的話,韓青山立馬就輕笑地回答起來。
還是朱鬆有先見之明,臨行前,特意從徐暉祖那裡要來了三四名軍醫,並且吩咐他們將常用的藥粉帶上,否則的話,那些患病的兵士們真搞不好會因爲水土不服的原因去見閻王了。
“哈哈,無事便好!不過還是需要兵士們吃東西、喝水的時候注意一下,別再變嚴重了!”
朱鬆聞言微微點頭,繼續說道:“再有大概十里左右的路程就進了安南腹地,也就是清化附近。這清化的城裡城外情勢如何,我等並不清楚。劉福,你知道清化的情況嗎?。”
劉福聞言皺了皺眉,想了想道:“殿下,咱們雲南王府鎮守雲南,也是在周圍的百越、暹羅之地有細作的,特別是在安南。可是在安南對咱們大明動手之後,咱們王府安插在安南的大部分細作分部就已經被連根拔起了,剩下的小部分細作分部也失去了聯繫。”
朱楩被封爲岷王,封地安排在了雲南,而之前世鎮雲南的沐沐王府,對於雲南以及周圍小國的情況算是做出了一些貢獻,所以朱楩除了在固定的日子詢問一下週圍小國的情況之外,就全都丟給了沐王府。
可是隨着倒黴的沐晟被朱鬆給解決掉之後,沐王府被朝廷滿門抄斬,沐王府的一切也被朝廷給收了回來,但是其下的所有密探卻並未收歸回來,而是直接丟給了朱楩這位岷王。
這下子,只想着做個啥都不管的閒散王爺的朱楩,面前出現這麼一大攤子事兒,讓他對朱鬆充滿了怨念。
可是也沒法子,只能收拾起來重新佈局,誰讓朱鬆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呢?
“看來,只能是派兵士們進去看看了。”朱鬆皺起了眉頭,“咱們可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摸進城去搞破壞,這樣吧,不如本王親自走一趟好了。”
“王爺,不可,萬萬不可……”
“我們軍中自有斥候,何須殿下孤身犯險,此事萬萬不可……”
朱鬆看那個話音剛落,立馬遭到了韓青山以及劉福等人的反對,一名主帥竟然脫離大軍想要孤軍深入,這不是開玩笑嗎?沒有了主帥,他們還怎麼去安南王城搞破壞?
再者說了,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堂堂的大明親王進城之後,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就算萬歲爺再如何仁慈,這些存活的大明將們的日子,也絕對要倒黴。
更何況,朱棣可是出了名的鐵血手腕,到時候他們搞不好會全被朱棣給處斬了!
不論從哪方面來看,朱鬆都絕不能以身犯險。
聽到韓青山等人的話,朱鬆頓時輕笑了起來,他擺擺手道:
“你等無需如此擔心,這清化城又不是什麼虎狼之地,裡頭的駐兵再多,還能超過三萬去?這安南之中又沒人見過本王,本王很安全。”
“不行,王爺!”
韓青山等人哪裡肯聽,一個個急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最後沒辦法了,還是劉福想了個法子,道:“殿下,這樣吧,不如明日的時候,小的先派幾個會說安南話之人潛入清化城中,看看那些失去聯絡的細作分部怎麼樣了。您放心,咱們岷王府的親衛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絕對不會暴露,絕對不會被安南人給抓住的。”
“如此也好!”聽到劉福的話,朱鬆沉默了好半晌方纔說道:“不過萬要叮囑他們,注意安全,若事不可爲的話,立馬回返。”
“殿下您放心,小的定然會帶着好消息回來的。”劉福點點頭,轉身下去選人了。
……
時間過得很快,一夜外加一整個白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翌日傍晚時分,依舊是一副安南人裝扮的大明兵卒們已經回來了,他們有二十二人,喬裝打扮地從外表瞧不出來是明人。
“王爺,小的名叫李斌,乃是雲南府城岷王府百戶,今晨奉命潛入清化城,現前來複命!”
一名身材矮小精悍,瞧起來三十多歲,國字臉、濃眉大眼的青年男子,恭敬地向朱鬆行禮。
“李百戶快快免禮。”朱鬆扶起李斌,一臉欣慰地說道:“此次真是辛苦你們了,本王代表朝廷感謝你們!”
“小的惶恐!”李斌有些慌張地擡起頭來,道:“小的只是……”
“好了,這都是你們應得的。”朱鬆擺擺手,打斷了他,道:“咱們說正事,清化城中情況如何?”
“王爺,這清化城畢竟是安南的王都,裡頭不光有清化城的固有兵卒在駐守,還有其他幾座城的兵卒混雜在一起共同駐守。”李斌點點頭,臉色嚴肅地說道。
對於這一點,朱鬆是早有遇見,繼續問道:“這清化城中,現在兵力如何?又有多少兵卒駐紮在城外?”
“王爺,我等此次去清華,剛剛進入城中就去了曾經的細作分部,可是那裡已經被搗毀了。實在沒法子了,小的便在固定的角落裡,畫上了聯絡的符號。”
李斌先是回答了朱鬆一句,隨後繼續說道:
“晌午的時候,我們就得到了回覆,原來他們是被叛徒出賣,城內城外的分部被徹底搗毀,他們便更深地潛伏了下去,等待被再次喚醒。而據細作們的情報,整個安南,除了已經分派前往大明平樂的七萬兵卒,位於老陰山的三千兵卒,各邊境城的十萬大軍之外,在清化城尚有三萬九千之衆,其中有五千人守護皇城,剩餘的三萬大軍,兩萬四駐守在城外,城內大概有一萬左右!”
“將近四萬的兵力?”聽到李斌的介紹,朱鬆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這安南人本就人少,加上各城池的駐守兵卒,頂天了不過二十二三萬快十萬。這胡漢蒼怎麼想的,在城池就放了將近四萬的兵力,這下子可不好做了!”
說實話,朱鬆現在多少有些後悔,當時就應該從徐暉祖那拉三門可攜帶的火炮,就算一人帶一枚炮彈,也夠滅了他們安南人了。
“不行啊,不能跟這些傢伙們硬幹,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朱鬆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之後,突然說道:“青山、劉福、黃三,說說你們有什麼想法。”
韓青山摸着下巴,對朱鬆說道:“王爺,雖說現在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可是這些安南人的三萬九千大軍並非是聚集在一處。城外可是還有兩萬四呢,只要咱們分批次悄悄入城,到時候裡外共同對他們動手,要想破壞清化城也並非沒有可能!”
“話是這麼說沒錯!”聽到韓青山的話,朱鬆還沒說話,劉福就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可是說得輕鬆,不代表就能夠輕易實施出來。此地乃是安南的王城,若是城裡城外同時發生大亂的話,先不說王城會在很快封鎖,就連城門都會關起來,到時候咱們想要出城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對,安南人一向排外,城中若是大亂的話,他們定然會選擇封鎖整個城池,全城抓捕咱們,咱們是來搞破壞的,更何況還有王爺在,豈可不規劃好退路?”黃三也不同意韓青山的話。
“話也不能這麼說!”黃三話音方落,朱鬆接過了話茬,“就像你們方纔說的,一旦城中出現亂子,那麼敵方想做的,肯定就是封鎖王城以及王都。如果咱們提前掌握了皇城大門以及王都城門呢?”
“……”
聽到朱鬆的話,黃三等人相識一眼,都感覺這想法有些瘋狂。先不說如何奪取皇城大門,單單只是王都的大門就不好強奪下來,畢竟城裡城外可是有三萬九千的安南大軍,就算丟手雷,那也得丟一會啊?
“怎麼,瞧你們的樣子似乎有些不相信本王啊?”瞧見衆人的樣子,朱鬆頓時呵呵笑了起來,“來來來,本王與你們說說具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