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韓王府,朱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滿面笑容中有着絲絲的無奈。
剛進初華堂,先朱鬆一步回到王府的徐妙錦,就端着幾樣小菜還有粥食走了進來。
瞧見朱鬆臉上的怪異表情,徐妙錦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萬歲又要把你給支出應天府嗎?”
朱鬆擡頭看了看徐妙錦,搖頭道:“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徐妙錦瞧朱鬆似乎有點欲言又止地意思,連忙追問。
“算了算了,爲夫就把事情都說給你吧……”朱鬆就一五一十地將東羅馬帝國要與大明比試之事說了個清楚,末了還說道:“這次還需要你走一趟下海城,先和迷情姑娘知會一聲,免得她到時候毫無準備。”
“那……若是迷情那丫頭不同意的話怎麼辦?”徐妙錦臉上帶着點擔憂之色,“萬歲總不會因爲此時對下海城動手吧?”
“你的姐夫,你難道不了解嗎?”朱鬆抓了抓頭髮,道:“四皇兄可不比父皇,父皇當年殺人至少還有一個由頭,四皇兄可不同!他想要殺誰,根本就不會給你說明白,錦衣衛到了,也就是送命的時候!”
徐妙錦的臉色微變,最後還是說道:“夫君,此事妾身只能說是盡力,至於能不能成事,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嗯。”朱鬆點點頭,皺眉道:“至於蹴鞠比試……”
“夫君,此事是不是問問高燧?”徐妙錦在一旁皺着峨眉,“妾身聽說,最近高燧好像組建了一個什麼馬球隊,還在南京城外弄了一個馬球場。這蹴鞠和馬球都是球,是不是有什麼相通的地方?”
馬球是野蠻而血腥的比賽中的對抗,它就如同戰場上的廝殺,在這個崇尚武力的朝代,一個合格的馬球手簡直就是一名驍勇善戰的戰士。
而與蹴鞠相通的是,打馬球不僅需要擁有強健的體魄,還要擁有極高的反射神經弧,也就是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兒,是玩不轉馬球和足球的。
“馬球?”朱鬆皺起了眉頭,道:“馬球可不必比足球啊!”
“夫君,索性現在你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不如就問問高燧吧,興許高燧就有法子呢?”徐妙不放棄地說道:“再不濟,讓高燧從馬球隊中拉一些人出來,重新組成一個蹴鞠隊伍好了。”
“沒有那麼簡單,蹴鞠和馬球可不是一樣的東西。”朱鬆先是搖了搖頭,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也罷,反正眼下也是沒法子,倒不如去問問高燧。”
“來人,派人去趙王府上,把趙王給本王請……算了,本王還是自己去吧。”朱松原本想命人去請趙王,可是轉念一想,這次是有事要朱高燧做,還是親自上門能夠表現誠意。
……
朱高燧最近有些精力過剩了,自從他被賜封趙王之後,軍隊之中的很多事情就用不到他了,更多的時候有兵將們去完成。
所以,朱高燧也就閒下來了,可是他的性子最是不得清閒,便從王府親衛之中挑選了一些兵卒,組成了一隻馬球隊,並且在南京城外圈了一片地,打造成了一個小型的馬球場,專門用來訓練馬球手,有的時候技癢難耐了,他還會親自上場,和手下的馬球手們來較量一下。
當然了,朱高燧可沒有他手下們馬球打得好,不過這貨是他們的主子,多少也要讓着點他啊!
其實,朱高燧也是有着商業頭腦的,他竟然將自己手底下所組建的馬球隊給分成了兩支,由他們進行對抗賽。
每一場對抗賽都會有觀衆,而想要觀看馬球比賽,就得花銀子進馬球場看。
對於這些觀衆,多爲大明的文武官員以及百姓們,對於大明的文武官員,自然有專崗專位,因爲他們喜歡多花銀子,站好位置;尋常的百姓們就差了一些,多是稍遠的座位或者乾脆就是站票,反正也不貴,也就三五個銅板的樣子。
期間,這貨甚至還開賭盤,一般就是一比三,最高了一比五,賭勝負。
這不,今日就正好又是馬球比賽的日子。
天氣不錯,春光明媚的,朱高燧一大早就來到了馬球場。
現在的馬球甚至是蹴鞠,可遠遠沒有朱鬆前世時候的那麼多規矩,大多數的時候,馬球手們都是在場上勇往直前、橫衝直撞,以至於犯規不斷。
兩方隊伍比賽知識,兩支隊伍因爲強馬球所產生的摩擦,可以說都會演變成一場‘打架友誼賽‘,那火爆的場面,有很多的大明貴族甚至是尋常愛好馬球的百姓們,平常即便再如何地溫文爾雅,都會瘋狂吶喊、喝罵。
此時,朱高燧站在馬球場最高處,瞧着馬球場邊緣圍觀的兩百多號觀衆,心裡頭喜滋滋的,廢話,這都是銀子,他能不高興嗎?
“殿下,韓王殿下來了。”
就在這時候,朱高燧的貼身侍衛走了過來,躬身向其行禮。
“嗯?”朱高燧愣了一下,道:“你說誰?”
侍衛無奈,只得重複道:“回殿下的話,是韓王殿下!”
“鬆皇叔來了,快快快,隨本王去迎迎。”朱高燧小腿肚子一抽,轉身就要去馬球場大門處迎接朱鬆。
“哈哈哈,不用去了,本王自己進來了。”還沒走幾步呢,朱鬆哈哈大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卻是朱鬆已經帶着韓青山還有幾名喬裝的韓王府親衛進來了。
“鬆皇叔,您纔剛剛回來,應該還沒休息夠吧?怎麼有空來侄兒這了?”朱高燧趕緊上前,臉上還掛起了笑容。
自小,朱高燧就和朱鬆親,兩人甚至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只是後來朱棣遠赴北平就蕃,兩人這才分開。
“怎麼着?沒休息夠就不能來了?你這是在給本王下逐客令呢嗎?”朱鬆眼睛一瞪,道:“你要這麼說,那本王可就回去了。”
“哎哎哎,別啊!”朱高燧趕緊一把拉住朱鬆,諂笑道:“鬆皇叔說得這是哪裡話,侄兒這裡不歡迎誰不能不歡迎您啊!來來來,侄兒帶您在場裡好好轉轉,瞧瞧咱這怎麼樣!”
“還是先瞧瞧比賽吧。”朱鬆擺擺手,盯着馬球場上正用身體互懟的紅藍兩支隊伍,道:“本王可是早就聽說過你這裡了,沒想到下頭這些人還挺狠的。”
聽到朱鬆的話,朱高燧的臉上帶起了些微得色:“那是,鬆皇叔您不知道,就侄兒手底下的這幫人,早些年的時候可都是蹴鞠的高手,是侄兒親自從親衛隊中將他們挑了出來,訓練他們馬球,這纔在短短的時間中有了成效。”
“嗯?”朱鬆眉毛一挑,臉上出現了喜色。
這還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原本朱鬆瞧見下頭野蠻互懟的兩支隊伍,這心裡已經對蹴鞠不抱什麼希望了,沒想到下頭這幫野蠻的傢伙,竟然全都曾經是蹴鞠好手。
“好,打球……哎,沒進!他娘地,你倒是打給徐良啊,沒瞧見徐良在邊上等半天了嗎?”就在朱鬆還在愣神的時候,朱高燧有些遺憾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朱鬆扭頭看向馬球場正中,卻見頭上箍着藍色布條的一名年輕男子,手中馬球棍擦着馬球的邊緣打了過去,馬球偏了一下,飛出去老遠,可惜沒進。
“草,會不會打馬球啊?”
“掌櫃的,掌櫃的,我要退票,退票!”
“掌櫃的,我要押紅隊,我要押紅隊!”
隨着這一球的不中,下頭圍觀的那些觀衆們不樂意了,這他娘地也太坑了,明明技術強到爆,偏偏實際效果卻是渣到令人想死,這還怎麼讓人看下去?
那些一擲千金,押藍隊勝的文武官員、大明貴族們更是義憤填膺。
誰輸錢不生氣啊?更何況他們又不是押了一星半點,一場都輸了,得多心疼啊?
“又輸了。”場中鑼聲落地,朱高燧臉上的表情不太好。
“哦?”朱鬆瞧着朱高燧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藍隊經常輸嘍?”
“可不就是嘛!”朱高燧擰着眉頭,道:“早年蹴鞠的時候,徐良、張珂他們可以說是常勝將軍,反倒是紅隊的馬雲他們輸多勝少。這不玩蹴鞠了,來到馬球上卻剛好反了過來,真是奇了怪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朱鬆呵呵笑了起來,“這人啊,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像藍隊應該就是專精蹴鞠,而紅隊則是對馬球更加擅長。再說了,這有勝有負才有樂趣,不是嗎?”
“嗯,鬆皇叔您說得有理。”朱高燧被朱鬆勸解了兩句,似乎恢復了過來,道:“鬆皇叔,比賽已經結束了,咱們去轉轉?”
“也好,那咱們邊走邊說。”朱鬆點點頭,轉身往外走,“高燧啊,本王這次前來可是有事要求你。”
“嗯?”朱高燧有些詫異地看着朱鬆,道:“鬆皇叔,連您都搞不定的事情來找侄兒,豈不是更搞不定了?”
“那可不一定。”朱鬆笑看着朱高燧,道:“而且,這件事還非得你來幫本王完成不可!”
這下子朱高燧更好奇了,這究竟是咋回事,怎麼就那麼肯定呢?
“怎麼,想不通嗎?”朱鬆道:“告訴你吧,這次本王可是奉了你父皇的命令,來你這尋找能人異士的。”
“什麼能人異士?”朱高燧道:“侄兒手底下都是一些粗莽之人,頂多就是武力值強上一些,哪有什麼能人異士啊?”
“怎麼沒有?”朱鬆打斷了他,道:“徐良他們……”
“他們不過是一羣連馬球都打不好的人罷了,算得什麼能人異士?”朱鬆話都還沒說完,朱高燧就打斷了他,“您若是想要能人的話,侄兒把紅隊都給你。”
“你能不能聽叔把話說完?”朱鬆狠狠地瞪了朱高燧一眼,道:“叔要的是蹴鞠高手,聽清楚了,是蹴鞠高手,而不是馬球高手!”
“啊?”朱高燧看不懂了,什麼情況?
“告訴你,昨日東羅馬帝國特使瓊斯覲見四皇兄,提出想要和大明的能人異士進行一場‘友誼比試’。”
朱鬆幽幽地說道:“這場比試一公分爲三小節,第一節便是對弈;第二節是樂藝;這第三節嘛,便是蹴鞠。前兩節,本王已經找好了合適的比試人選,唯有這第三節的蹴鞠,一直確定不了人員。”
朱高燧見朱鬆說的不似作假,便問道:“那……您是如何知道侄兒的手下有蹴鞠高手的?”
“不是你告訴叔的嗎?”朱鬆一臉詫異地看着朱高燧,“之前本王只是知道你手底下有一幫馬球高手,本來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思來尋你的,還想着從你這拉點馬球高手過來,臨時培訓一下蹴鞠。沒想到啊,來到你這,那徐良等藍隊之人雖說馬球技術馬馬虎虎,但是你說他們都是蹴鞠好手,每每比試都是贏多輸少,這樣的蹴鞠好手,不交給叔不是屈才了嗎?”
“這……成吧!”朱高燧倒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鬆皇叔,畢竟他們好長時間沒蹴鞠過了,最好是整體地培訓一下……”
“成,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父皇自然會找人的。”朱鬆倒是看得很開,“你只需要把人給叔就好了。”
“那鬆皇叔,您能不能答應侄兒一個要求?”朱高燧低頭想了先,突然說道:“您看,您用的人全都會從侄兒這裡拉走的,能不能……”
“你小子還學會討價還價了。”朱鬆似笑非笑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道:“行,說吧,只要不過分的話,叔什麼都答應你。”
“鬆皇叔,那東羅馬帝國的人不是要和咱們大明比試蹴鞠嗎?”朱高燧眼珠子一轉,道:“這樣,您能不能和父皇說說,將蹴鞠比賽的場地放在侄兒這如何?也省了父皇再去新建蹴鞠場了不是?”
“你小子倒是打得鬼主意。”朱鬆是什麼人吶,很快就看穿了朱高燧的企圖,“你是不是又想攢個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