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朱鬆這直接把那些前來大明的番邦國王們,當成了大明的平民百姓,隨意招呼着了,竟然還琢磨着讓他們去住草堂,他還真敢想。
“你小子,說話就不能靠譜點?”朱棣沒好氣地瞪了朱鬆一眼,道:“再怎麼說,那些人亦是各國的國王、皇族,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身份尊貴,讓他們去住草堂?真虧你想得出來。”
“哈哈哈,給他們修建好了別院就算不錯了。”朱鬆哈哈笑了起來,“讓他們來大明,是咱們宴請他們,湊合有個地方住就得了。”
“臣以爲韓王殿下所言在理。”這個時候,楊士奇站了出來,道:“那些番邦之國既然已經對我大明表示臣服,那自然要服從我大明的管束。朝廷專爲‘百國盛宴‘爲這些番邦國王建成了別院,感到榮幸的應該是他們纔對,何必再浪費財力、人力、物力,去按照這些番邦的特點來裝點呢?”
別看楊士奇士是文官,可是這骨子裡還是有着明人的高傲的!
“韓王殿下、劉大人此言差矣!”韓空不贊成兩人的說法,“裝點別院,除了是給番邦國王面子,更是爲了彰顯我大明的富足和強大!若是真打發他們去住草堂的話,怕是他們還會笑話我大明不知禮節、不通禮數呢!”
“愛他.娘地怎麼想就怎麼想!”朱鬆最見不得這幫打着爲朝廷着想的大義,幹着坑.爹事的人,“敢在背後嚼我大明的舌頭根,滅了他們!”
霸氣,很霸氣,相當霸氣!
朱鬆這話說得是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粗魯不堪,但實際上卻簡單明瞭地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我大明比你們勢大,滅了你們很容易!
很淺顯的道理,到了我大明的地盤,是虎就得臥着,是龍就得盤着!
聽了朱鬆的話,韓空臉色潮紅,不敢說話了,他這是被氣得,可不是被嚇得。
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朱棣聽明白了朱鬆話裡的意思,索性大手一揮,道:“也罷,韓空,您們禮部的人過幾日直接查驗一下別院就是了,有禮有節就行了,用不着過於恭敬。”
“微臣遵旨!”韓空還能說啥,只能拱手接旨。
“好了,接下來咱們再說說另外一件事。”
等到一條擺滿菜餚和美酒的長桌擡了進來,朱棣飲了一杯酒,道:“你們都知道,學部的籌建已經進入了正軌,具體的架構也已經成型。不過朕發愁的是關於各級教學機構應該收什麼樣的學生,教哪些東西,既然分級了,所教內容自然應該有所差別,列位卿家,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按照以往私塾式的教學,往往一位私塾的夫子將其一生所學教與孩童們,也就是說孩童們日後的文化程度,取決於教導他們的夫子。
如果私塾的夫子,只不過是讀過幾年書的庸碌之人,那麼他所教出來的學子,除非後續有更加有才學的夫子教導,否則的話,一輩子最高的成就,也就是和他們的夫子相當,靠自學想要高中科舉,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萬歲。”大殿中稍稍安靜了一小會,解縉倒是率先開口了,“在學宮初建之時,微臣曾經請孔宣孔侍郎,傳信給曾經追隨他學習、請教的弟子們,讓他們前來南京城,組織籌建學宮之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解縉頓了頓,繼續說道:“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討論,也總算是有了初步的計劃。”
“哦?可整理成冊了?”朱鬆這個時候插了一嘴。
“只是一一記錄了下來,尚未來得及整理成冊。”解縉扭頭看了朱鬆一眼,回道:“下官本來想過些日子讓孔侍郎上奏個摺子,既然今日萬歲爺問起,下官這便爲萬歲爺以及諸位大人們,簡單地介紹一下。”
雖說當代衍聖公孔彥縉是學部尚書,但是他不只是佔了尚書的官位,因爲他特殊的身份地位,朱棣特許他可以不參加大朝會,甚至可以不用上奏摺子。
所以,這尚書應該乾的活計、甚至是學部一些低階官員的任免,全都拋給了左右侍郎,孔宣這老夫子自然也被推了出來。
“哦,你且先簡單地說說也無妨。”朱棣擺擺手,道:“畢竟還不成冊,咱們在大殿上議一議,三個臭皮匠勝於諸葛亮嘛,哈哈……”
說到後面的時候,朱棣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眼下他也就是想聽聽罷了,畢竟此刻大殿中的衆人又不是專門搞教育的,誰又能拿出什麼好法子來呢?
“既然萬歲爺想聽,那微臣就說說。”解縉笑了笑,道:“咱們學部之下的教學機構,從上至下一共分爲四個階段,分別是稷下學宮、稷下學殿、稷下學院以及稷下學堂。按照那些士子們集思廣益而來的意見,每一級的教學機構,從下至上,由簡入繁,由易入難,由淺顯到高深。”
“不愧是孔卿的弟子。”朱棣一聽就來了興趣,“解卿,有沒有具體點的?”
“比方說縣郡級的稷下學堂吧。”解縉抿了抿嘴,道:“士子們初步的意見,是將稷下學堂的學制定爲四年,畢竟孩童們最重要的便是小時候的教學,這是一個孩子的塑造期,這四年的時間,足夠孩子們打下足夠的基礎了。”
“卻是,孩童時期,是學習能力是好的時候。”朱鬆在一邊點點頭,“不過本王很好奇啊,這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士子們打算讓孩子們學什麼?”
“咱們大明爲孩童啓蒙,無非便是三百千,這第一年的時間,自然便是學習三百千,並且讓孩童們將三百千徹底掌握了。”解縉理所當然地說道。
三百千,指得是華夏古時候的啓蒙之物《三字經》、《百家姓》以及《千字文》,只是這三百千擱在一起,裡頭的字卻也不少呢,這識文斷字的純靠積累,如果說一年的時間就讓孩子們將三百千徹底掌握了,還是有點不可能。
等會,好像有什麼不對啊!
朱鬆正琢磨着孩童們能不能用一年的時間掌握了三百千,突然心頭靈光一閃,他好像忘了點什麼,於是朱鬆就皺着個眉頭,可勁想了起來。
啪地一聲脆響,朱鬆猛地一拍手掌,道:“解大人,你可知那些士子們,所定的入學年齡是多少?總不能三四歲的時候就送他們去稷下學堂吧?”
年齡,對,就是年齡!
按照朱鬆前世,華夏的‘九年義務教育制‘來看,孩子們上學的年紀,要求是武官員們全都愣住了,這哪裡是學習,分明是不停地考試啊!
朱鬆這是在報復,把前世所受的應試教育的苦,一竿子撩到了大明來,而且看朱鬆說話的架勢,考慮得很是周全,這擺明了是要大明的熊孩子們吃吃苦頭!
“敢問王爺,何謂留級啊?”對於復考,解縉還能理解,就是不知道留級是啥。
“這留級啊,本王這麼說吧。”朱鬆想了想,解釋道:“方纔解大人不是說了,這第一年稷下學堂的時間,打算讓孩童徹底掌握三百千嗎?就好比,好比第二年讓孩童們學習唐詩,待第一年期滿之後,組織孩童們進行考試,若是有考試不過的孩童,便不讓他們進入第二年的唐詩學習期。”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鬆特意停了停,讓衆人有一個理解、緩衝的時間。
畢竟朱鬆方纔解釋的話有點繞口,理解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困難。
等到衆人的臉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之後,朱鬆方纔繼續說道:“什麼時候,等哪些考試不過孩童能夠通過三百千學習期考試的時候,便可以進入唐詩學習起了。從考試不過一直到考試過了,便是留級期。”
“哦!”解縉恍然,撫着頷下的黑鬚,道:“這留級的話,也是對孩童們好,至少他們不至於囫圇所學,只是對孩童們的承受力是個考驗。”
對孩子們的承受力當然是個考驗了,如果一次留級也就罷了,若是連續留級兩年、三年的話,怕是不光孩子們會嘲笑他們,就連那些孩子們的父母都會拿留級的孩子們做反面教材,到時候那些留級的孩子們會承受怎樣的壓力啊?
“你想得太悲觀了。”姚廣孝摸着光頭,道:“其實這也是對孩童們的激勵,你想啊,若是同期的其他孩童都通過了考試,只有他沒過,他會不會就此發奮,以比別的孩童要努力十倍、百倍地去學習?”
解縉呵呵一笑,道:“姚大人說得是,倒是下官想得不周全了。”
“鬆弟這個想法不錯。”朱棣端起了酒杯飲了一口,“只是按照方纔鬆弟所言,自八歲入稷下學堂,三年稷下學堂,三年稷下學院,三年稷下學殿,除去在稷下學宮學習的時間不算,這一共便是九年的時間。學成之後就已經成年了,成年之後,難不成他們都要入朝爲官不成?”
正所謂‘寒窗苦讀十餘載,金榜題名望今朝‘,九年的時間與十餘年相比也沒有幾年的時間,這些年所學到的東西,應該夠用一輩子的了。
可同樣的,九年的時間也讓那些孩童少學很多的東西:耕種、經商、習武……若是九年之後再學着寫的話,就晚了!
當然了,這都是朱棣以及在場的一種大臣們所想的,並不代表朱鬆的意願。
“四皇兄,你爲何會這麼想呢?”朱鬆有些奇怪地瞧着朱迪,道:“孩童們學習九年,與入朝爲官有什麼關係?之所以讓孩童們學習,不就是爲了提高我大明下一代子孫們的整體素質嗎?”
“難道不是嗎?”朱棣皺起了眉頭,有些嚴肅地反問道:“九年的時間,雖說培養出了諸多的士子,可是我大明有廣袤的耕地,這耕地誰來種?日後若是有番邦犯我大明邊境,境內有山匪、水患肆虐,誰來衛戍邊疆、誰來剿滅匪患?”
朱棣這只是說了兩個職業,一個是農民,一個是軍人,兩種職業在大明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個保家衛國,一個充盈國庫、維持生計,缺少了哪個都不成。
到這裡的時候,朱棣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以爲,朱鬆話中九年的學習,就光是學習詩詞歌賦、君子六藝,其他的啥都不學。
這也是華夏自古以來的教學傳統,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