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寫一本兵書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一般的兵書都必須包含選兵編伍、排兵佈陣、練兵方法、指揮體系、軍法獎懲、武器裝備等基本內容,隨便寫寫就是十多卷。
如若是憑空寫出一本來,恐怕十年時間都不夠!
好在張斌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什麼《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六韜》、《司馬法》等老兵書他已然讀的滾瓜爛熟,《紀效新書》和《練兵紀實》他更是瞭然於胸,再加上後世的經驗,兩三年時間編本兵書出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他也不是純粹的借鑑抄襲,這會兒冷兵器和熱兵器結合的兵書也就《紀效新書》和《練兵紀實》,如果他純粹借鑑抄襲,那人家還不如看《紀效新書》和《練兵紀實》呢。
他準備結合現有的兵書和後世的經驗還有大明現在的武器裝備水平,編寫一本全新的兵書。
比如,選兵編伍方面,他準備打破伍和什的傳統編伍方法,以班爲基礎單位,也就是一個班一個鴛鴦陣,十二個人。
又比如,排兵佈陣方面,不光有鴛鴦陣,還有排槍陣、步車聯合戰陣、步炮聯合戰陣等新的陣式。
再比如,武器裝備方面,他準備加入地雷、手雷、新式後膛火炮等比較實用的熱武器。
在整書的編輯方面,他也準備打破純文字描述的傳統,採用圖文並茂的來編寫。
他原本想着,自己一個人,在金陵這些時間,要將整個兵書編寫完,恐怕有點夠嗆,卻不曾想,他剛一開始編寫,立馬就有人加入進來,而且越來還越多。
第一個加入是戚家軍老將戚銀,他呆家裡幾十年可不是成天傻坐着,很多時候,他也在研究兵書戰陣,張斌一說要編兵書,他立馬就來興趣了,而且,由於他指揮過不少戰鬥,很多想法甚至比張斌還周全。
緊接着戚銀之後,畢懋康也加入進來,他可是明末少有的武器專家,對火槍、火炮、戰車的瞭解可比張斌全面的多。
然後,曹化淳竟然也來了興趣,當然,他最多也就能提出一點建議,因爲他也就讀了些兵書,這會兒能出宮的時間也只有那一點。
最後,還有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也加入了兵書的編寫,這個人真的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天,他正和畢懋康在書房商討新型戰車的結構呢,在外面值守的孫標突然跑到書房門口朗聲道:“大人,門生陳子龍求見。”
張斌這個奇怪啊,不是讓他們回去好好讀書,準備參加兩年後的科舉嗎,怎麼才這麼點時間陳子龍又跑過來了,他略帶疑惑道:“恩,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陳子龍便匆匆的走進書房,他手裡竟然還拿着一個裝拜帖的盒子!
雙方見禮之後,陳子龍便恭敬的將盒子舉到他跟前,朗聲道:“恩師,原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徐光啓徐大人想來拜訪您一下,不知您有沒有空?”
徐光啓,又一位致仕名臣!
張斌聞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徐光啓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精通數學、天文、曆法、農學、水利、兵法、武器等等等等,是明朝最有名的科學家之一。
更爲難能可貴的是爲官清正廉潔,勤勉有佳,並不是那種只會做學問的書呆子,天啓和崇禎兩代皇帝都對他頗爲賞識,在崇禎朝他更是官至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可惜他是生在明末,要他生在明初或者明朝中期,他一個人就能改變整個大明的命運!
這麼一位致仕名臣竟然要來拜訪自己,張斌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顫手拿起盒子裡的拜帖一看,果然是徐光啓,他找自己竟然是爲了請教土豆和紅薯種植的問題。
原來,這會兒徐光啓正在家裡編寫《農政全書》,有位學生給他找來了張斌的《馬鈴薯與番薯種植紀要》做參考,正好,陳子龍去拜訪他的時候又提起了張斌,於是他就有了來拜訪張斌的想法。
張斌拿着拜帖正發愣呢,畢懋康突然建議道:“雙全賢弟,徐大人德高望重,讓他過來拜訪恐怕不妥,不若我們上門去拜訪他吧。”
張斌聞言,立馬點頭道:“孟侯兄說的對,怎敢讓徐大人親自登門拜訪,應該我們去拜訪他。”
緊接着他又問陳子龍道:“懋中你跟徐大人熟嗎?”
陳子龍連忙拱手道:“學生經常去徐大人家聽課,徐大人對學生十分照顧。”
經常跑人家家裡去聽課,那肯定是熟的不行了,張斌考慮了一下,隨即對陳子龍道:“懋中你在這裡歇息一天,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拜訪徐大人。”
陳子龍自然是欣然應允,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張斌一行人便打馬直奔松江府。
金陵城離松江府大約六百餘里,如果一路坦途,快馬加鞭兩日即可抵達,但是,途中河道縱橫,不時需擺渡而行,衆人打馬奔行了將近三天才趕到松江府上海縣。
陳子龍經常來這裡聽課,自然對徐光啓家熟的不行了,他帶着張斌等人打馬來到縣城外徐光啓的莊園裡,也不用通傳,他直接帶着衆人把馬一栓,然後隨便找了個家丁問了一下,便往徐光啓開闢的試種田走去。
徐光啓不但是個科學家,還是個外語學家,很多數學方面的書籍就是他翻譯過來的,這莊園別墅什麼的也是他從洋人那裡學來的。
衆人在田間小道走了約莫一盞茶時間,便來到一塊稻田旁,此時已近黃昏,唯有一爲老農在田中勞作。
陳子龍直接對着田裡那老農喊道:“先生,先生,恩師和畢大人前來拜訪。”
張斌聞言,着實嚇了一跳,那田裡勞作的老農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徐光啓!
徐光啓擡頭一看,見田邊小道上站滿了人,連忙幾步誇過來拱手道:“敢問哪位是張大人。”
張斌連忙拱手道:“在下南都兵部職方清吏司員外郎張斌見過徐大人。”
徐光啓連忙回禮道:“久仰久仰,張大人竟然如此年輕,老朽一時沒認出來,恕罪恕罪。”
緊接着他又對張斌旁的畢懋康拱手道:“敢問閣下可是徽州名士東郊先生。”
畢懋康連忙回禮道:“不敢當,不敢當,區區在下正是徽州畢懋康,大人叫我孟侯就行了。”
徐光啓又是一陣告罪,這才就這田裡的水洗了腳,然後便直接光着腳丫子,帶着張斌等人往莊園中間的別墅走去。
這三人見面可不得了了,張斌有前世的知識打底,不管是土豆和紅薯的種植問題,還是數學、幾何,天文、曆法,甚至是兵法、武器,在這個時候都能稱的上是專家級的,再加上畢懋康又是個難得的武器專家,三人聊的簡直廢寢忘食。
他們聊農業、聊兵法、聊數學、聊武器,一路又聊到《農政全書》和《大明新軍操練概論》,簡直是志趣相投、相見恨晚。
張斌真沒想到,一本《馬鈴薯與番薯種植紀要》竟讓他意外收穫一個超重量級的政壇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