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升起的希望突然被一腳踩滅,讓崇禎越發的感到無力迴天,甚至有了絕望的念頭。
還沒挺直的腰背,彎曲的程度更甚了。
王承恩還是沒有看見崇禎的任何情緒,低眉順眼的繼續說道:“範家還沒走出棋盤街,就得知了工業侯要插手桑皮紙生意。”
“工業侯好像又發明了什麼新式機械,把桑皮紙的價銀降到了一分六釐銀子一刀,還白的像雪花一樣。”
“剛好壓着了範家造紙作坊的成本上。”
“哈哈。”“哈哈。”“哈哈。”
東廠督公王承恩正在敘述一件關乎大明國運的事情,不管是誰,多高的官帽子都要保持一定的嚴肅。
朱舜三人也是始終保持着滿臉的嚴肅,但是當王承恩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剛好壓在成本上,孫承宗實在是沒能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內閣首輔溫體仁本來就是富家翁般的人畜無害模樣,在別人面前整天都是笑眯眯的,也是跟着笑了起來。
這件事是朱舜親自謀劃的,把雪花似的紙張價銀壓在範家的成本線上也是他的決定,最不應該笑了。
而且這本來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又牽扯到大明的輿情,以及大明的國運。
誰也沒能想到,突然被王承恩一板一眼的說出來是這麼的有意思,也是忍不住跟着笑了。
還在那深感無力的崇禎,沒有大笑,猛地拍了一下紫檀大案,想到自己是君王趕緊收斂了接下來的動作:“精彩!”
“承恩快去取來幾罈好酒,今日朕要和幾位愛卿痛飲一番,不醉不歸。”
崇禎突然出現這麼有損君王形象的行爲,朱舜三人並不感到奇怪,他們的想法也是和崇禎一樣。
短短几句話,裡面的跌宕起伏真是十分精彩。
此時此刻,對於大明來說,比那一本波瀾壯闊的三國通俗演義還要精彩。
這頓酒一直喝到了深夜,已經快子時了崇禎才戀戀不捨的放走了朱舜和另外兩位重拳,要不是夜宿皇宮不合規矩,崇禎肯定會拉着朱舜同榻而眠。
回到府內的第二天,還沒有醒酒的朱舜正在臥房內睡覺,司禮監的太監就抵達了工業侯府邸。
平日裡,司禮監太監出去宣讀聖旨,哪一次不是趾高氣揚,順帶撈一大筆銀子。
就算是去哪個內閣宰輔的家裡,都是直接從大門闖進去,今天過來打聽情況的東林黨官員卻見到了讓他們咬牙切齒的一幕。
司禮監太監老實巴交的站在側門門口,讓手底下的乾兒子去看喊人,再三交代了一句一定要客客氣氣。
誰要是有一點不敬,就親手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等到太監的乾兒子們走過去,發現了乾爹的英明之處,開門走出來的獨臂漢子,哪裡是尋常人家的門房,分明是遼東邊關殺人如麻的邊關老卒。
太監們曾經跟着司禮監太監去遼東傳過幾次聖旨,對那些遼東軍士身上的氣息太熟悉了,不是經常見面的那種熟悉,而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熟悉。
這名門房和那些遼中老卒有着一樣的殺氣,雖然殺氣這個詞是崑劇演義裡經常說的一個詞,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殺氣。
但是殺氣這個東西確實是真實存在,太監們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總之只要見了遼東軍士,他們一眼就能看出這人來自遼東,身上還有一股殺了很多人的殺氣。
司禮監太監對工業侯朱舜恭敬有禮還說得過去,畢竟司禮監太監很清楚朱舜是崇禎一手提拔的新貴,在崇禎心裡有多麼重的份量。
那些曾經在東林黨府邸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太監乾兒子們,居然也這麼恭恭敬敬,就像兒子見了親爹一樣,跟過來打聽情況的東林黨官員想不通了。
門房要是在自己家裡看見這些令人厭惡的太監,直接就把門給關上了,但這是工業化的府邸:“你們先等着,副爺我去通傳一聲。”
剛好大老爺和三老爺都在府內,幾位夫人也在,走到了大門口。
司禮監太監爲了和朱舜結下一個善緣,直接在中門大開的大門口宣讀了聖旨,過來打聽消息的東林黨成員也知道了聖旨的內容。
朱舜的二夫人也是曹文詔的妹妹被冊封爲夫人。
一門三夫人。
崇禎對朱舜是何等的寵信,寵信程度讓東林黨成員已經做好了彈劾朱舜的準備。
這可是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煊赫封賞,要不是崇禎已經有了皇后和嬪妃,東林黨成員都要懷疑崇禎是不是有龍陽之好了。
朱舜建立造紙工廠只是爲了讓化工體系早日產生經濟效益,沒想到又坑死了八大晉商中的一家,八大晉商只剩下一半了。
還爲二夫人換來了一個夫人的封號,感慨這是個意外之喜的同時,心裡想着晉商怎麼這麼倒黴,每次都往槍口上撞,自己找死。
八大晉商又覆滅了一家,朝廷還是沒有商量出一個解決孔有德三人冊封假王的應對策略。
不是找不到,而是這件事涉及到東林黨的利益,不可能讓老督師孫承宗再次成爲遼東督師。
不僅沒讓老督師孫承宗前往遼東,卸任三邊總督的洪承疇暗中投靠了東林黨以後,由他擔任了新任遼東總督。
已經夠亂的遼東,軍頭林立,滿清寇邊,現在東林黨又插了一手,不知道又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不過洪承疇成爲遼東總督,早就在朱舜的預料之內,史書上清楚的記載洪承疇擔任過遼東總督。
大明的歷史因爲朱舜的到來發生了很多改變。
曹文詔沒有因爲被人出賣,死在闖賊手裡。
孫傳庭已經不再受制於人,改變了因爲糧草不濟遺憾戰死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