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瞪了他一眼,喝道:“源山,休的魯莽,司令自有章程!”
要是讓馮源山這麼幹,和反了有什麼兩樣。
王越笑了笑道:“確實不必如此,畢竟朝廷還是給了我們獎賞了嘛!誰叫我們在朝堂上沒人呢?”
李子軒仍憤憤不平地道:“司令,我們也該發出自己聲音了。”
王越嗯了一聲,不置可否。他知道自己的天策軍不斷證明自己的實力之後,已經不甘於屈居人下了,這是實力與周邊不對稱所產生的。
王越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爲母親討個誥命,他是以奏摺的形式進行的。
以他們王家兄弟的功績,這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他沒有委託曹如意等人走關係。
這是他的第一份奏摺,所以親自書寫,文言文他還運用不熟練,所以文筆半文半白。
他還沒有搞清楚朝廷的奏摺流程,所以把奏摺寫好之後,派人送到通證司,就完事了。
其實明朝的奏摺是有固定的格式的,必須用宋體寫,洪武正韻,字數和紙張也有規定。
而且奏摺是由通政司先送到內閣,內閣大臣的建議會寫在一張紙上,貼在奏章上面,這叫做“票擬”。之後送到皇帝那裡用紅字做批示,稱爲“批紅”。通常情況下,皇帝僅僅批寫幾本,大多數的“批紅”由司禮監的太監按照皇帝的意思代筆。
崇禎皇帝是位勤奮的皇帝,所以大部分批紅都是由自己親筆,因此司禮監總管太監曹化淳的權利就沒有他的前輩那麼大了。
但內閣票擬這個環節是不會省略的,畢竟國家大事太多,不能讓皇帝一個人把工作都幹了,除非是朱元璋那樣的猛人,一般人真吃不消。
王越的行書寫的還不錯,可惜文體格式不符合奏摺要求。奏摺送到內閣之後,文筆也被批評粗鄙不文,有礙觀瞻。所以根據薛國觀的意見,貼在這本奏摺後面票擬意見當然不會是什麼好話了。
這只是一份討要誥命的奏摺,並不重要,內閣首輔溫體仁沒有發表意見。
壓下奏摺的事情沒人敢幹,因爲每一份奏摺都由六科給事中備份的,損壞和遺失奏摺可是大罪。
薛國觀等內閣的意見就是,王越之母的誥命以後再研究,讓王越先將字練好,格式練好,否則如何爲官?
內閣的意見並沒有太過分,崇禎也是個古板的皇帝,對官員的要求一向很高,所以在內閣的票擬上做了批紅,表示同意內閣的意見。
一個流程走下來,王越的奏摺被駁回了,這另他很意外,也很鬱悶。
李秀芳的誥命,也是王卓心願,他第一次對朝廷發了牢騷:“朝廷獎賞不公啊,我寧可不要這個勞什子的副將。”
王越無奈地笑着道:“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既然正常程序走不通,那就只有讓曹如意幫忙跑動一下了。走關係這門學問,古今如一。
在王越糾結母親誥命這件事的時候,起點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兵部尚書楊嗣昌來了。
楊嗣昌是來頒佈兵部對王卓的任命,和對天策軍其他有功人員獎賞而來的。
按說他身爲兵部尚書,這種事情不需要他親力親爲。
最近皇帝心思越來越明顯,有令他督師剿滅張獻忠等部的意思。這之前,楊嗣昌希望得到王越來日率領天策軍出兵作戰的保證。
大明軍隊的積弊,楊嗣昌最清楚不過,一句話來形容:“積驕玩,無鬥志。”如賀人龍,左良玉等人,跋扈不說,軍隊還沒什麼戰力。天策軍出馬就不一樣,奴酋黃太吉都要避讓,區區流寇又算什麼?
對楊嗣昌有意調天策軍出戰,崇禎皇帝也有了意向,天策軍的軍力在幾次對戰清軍的過程中已經得到了證明,又近京畿,派天策軍去剿匪作戰,爲國效力,這是好事。
其實以楊嗣昌的權位,兵部一紙檄調便可,不過楊嗣昌認爲自己親臨起點城,王越會感激交心,此次率部觀摩,也是一個良機,一個拉攏王越的良機。
王越與薛國觀等人的矛盾他看在眼裡,王越的財力和天策軍的戰力他同樣看在眼裡。
楊嗣昌不是東林黨人,王越所提的弊端,有一部分他是認同的。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像王越這樣的勢力卻不屬於朝廷的任何派別,在朝廷也缺少靠山。如果將其拉攏到自己的麾下,將來掃平流寇,自己入閣,都是極大的助力。
對於楊嗣昌的到來,王越也很意外,這位在歷史上可是堅定的對清主和派。不過在此時空,清軍已經被王越打殘了,失去了和談的可能。
楊嗣昌第一次來起點城,雖然對此地的繁華和神奇暗暗心驚,但他官宦世家出身,又爲官多年,養氣功夫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他威嚴地當着衆天策軍軍官的面,將朝廷對王卓的副將任命和其他有功人員的獎賞頒佈完之後,王越禮貌地邀請他到市政大樓一樓接待室喝茶。
市政大樓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奢侈到沒邊了。楊嗣昌卻不動聲色,服務員上茶退下後,他面帶微笑對王越道:“聽說王大人近日爲母親求請誥命的奏本被駁回了?”
王越嘆氣道:“原來楊大人也知道了此事。”
楊嗣昌呵呵一笑道:“王大人不必灰心,蓋因你在朝中根基太淺,無人爲你進言。你所依者僅謝寶清大人和劉遵憲大人二人而已,劉大人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就要致仕。謝大人升遷太快,也是獨木難支。”
王越看着他眨巴眨巴眼,沒搞懂他怎麼突然說起了交心話,按說自己與他的私交還沒那麼深吧。
楊嗣昌從神情就看出了王越的意思,繼續道:“王大人所依仗的就是天策軍的戰績,從如今看來算的上平步青雲了。可是在朝爲官,必須交遊廣闊,否則就如無根漂萍。王大人在朝中上無座師,也無同年,更無同窗。如今又得罪了偌大一批東林黨人,將來前途必定堪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