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初年,朱棣爲奪取政權把大寧都司全部內遷;朱棣即位以後,大寧遲遲沒有恢復,這樣,在長城以北形成數百里的“真空”地帶。
隨着韃靼人的入駐,大寧便這樣落入到了韃靼人的手中。
論大寧對於韃靼的重要性,那自不必多說,也就好像是一道屏障一般,防止着哪一天大明不高興了,突然一下就帶着大軍衝過來。
北方草原諸族和中原之間持續不斷的交手,不僅中原視北方草原諸族如同心腹大患,而北方草原諸族其實也十分忌憚中原。
進入到大寧,基本上就離着大明的邊境不遠了。只需從大寧城到富裕驛、再到寬河城過喜峰口就等於進入到大明的邊境了。
到了大寧城,江夏他們先和阿爾蘇博特以及烏圖雅他們一起找了家飯館吃飯,然後阿爾蘇博特和烏圖雅送江夏他們去富裕驛。
到了富裕譯,阿爾蘇博特也沒必要再隱藏身份了,直接亮出自己蒙古四王子的身份銘牌,然後讓富裕驛的官員給江夏他們準備二十多匹上等的烏珠穆沁馬。
烏珠穆沁馬乃是蒙古人最愛用的戰馬,奔跑速度快、耐力佳,並且戰場上不驚不詐,勇猛異常,是一等一的好馬。
在富裕驛的官員給江夏他們準備馬匹時,一支騎兵很快來到了富裕驛。見到阿爾蘇博特和烏圖雅以後,那支騎兵齊齊翻身下馬,到阿爾蘇博特面前單膝跪下行禮道:“參見四王子殿下,六公主殿下。”
阿爾蘇博特點了點頭,問道:“岱森達日將軍在城裡嗎?”
騎兵之中領頭的那人點了下頭道:“是的,將軍得知四王子和六公主兩位殿下親臨,故命我等前來迎接,將軍已經在府上準備了酒菜爲王子和公主殿下接風洗塵。”
“好。”阿爾蘇博特轉身看着江夏,突然說道:“按照本王所得到的消息,你應該是大明皇帝最寵愛的臣子。可是爲什麼這一次他只留了這麼一點人給你,讓你來爲他吸引兵力,掩護他們大軍離開蒙古?”
未等江夏回答,阿爾蘇博特繼續說道:“請你相信本王這樣說不是爲了離間你和大明皇帝的關係,只是本王想要告訴你。如果大明皇帝對你不好,本王永遠歡迎你來蒙古,像你這樣的人才,本王一定奉若上賓。”
江夏點了下頭,伸手拍了一下阿爾蘇博特的肩膀,說道:“這一次感謝你放我一馬,我江夏會記住你和烏圖雅這兩個朋友的。
你自己在蒙古也要小心,權力的爭鬥往往都十分殘酷和不折手段,我們漢人有句古話相信你是聽過的,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
“嗯。本王會記得的,有緣再聚。”阿爾蘇博特道。
江夏點點頭:“有緣再聚。”
說完,江夏看向烏圖雅。
烏圖雅摟着阿爾蘇博特的胳膊,雖然臉上故意想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樣,但眼睛裡的不捨卻表露無遺。
最終烏圖雅還是沒能忍住,說道:“如果可以,我一定會去京師看你的。”
江夏點了點頭,對着烏圖雅道了一聲:“保重。”然後翻身上馬,轉身對二人抱了下拳後驅馬離開。
目送着江夏他們離去,直至江夏他們已經消失不見了阿爾蘇博特和烏圖雅這才轉過身去。
阿爾蘇博特神色有些黯然,他對那騎兵首領問道:“聽說岱森達日將軍三個月前打獵摔傷了腿,現在傷勢怎麼樣了?”
“回王子殿下,將軍的傷勢已經痊癒了。”那騎兵首領說道。
只不過他的話剛說完,阿爾蘇博特立刻擡頭看向他,冷冷說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岱森達日將軍根本就沒有摔傷過腿。”
這支騎兵臉色立刻大變,他們看着阿爾蘇博特和烏圖雅。阿爾蘇博特突然大叫了一聲:“烏圖雅,跑!”
說完,阿爾蘇博特一腳踹翻一名騎兵,反手拍了一下身旁一匹戰馬的馬屁股,拉着烏圖雅就翻上了那匹已經跑起來的戰馬的馬背。
那支騎兵立刻抽出馬鞍布袋裡面放着的弩箭,箭尖對着烏圖雅和阿爾蘇博特就開始放箭。
阿爾蘇博特回頭看了一眼,只能轉身抱着烏圖雅從馬背上跳下去。
箭矢雖然全都射空,但是阿爾蘇博特和烏圖雅也被逼下了馬,騎兵拔出彎刀對着阿爾蘇博特的烏圖雅衝過來。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雙拳現在要敵百多人的手。
阿爾蘇博特推了烏圖雅一把,說道:“烏圖雅,你快點跑去追江夏,我擋住他們。”
“王兄,我不!”
烏圖雅的話音剛落,突然馬蹄聲傳來。然後“嗖嗖嗖”的破空聲響起,只見冷雨從馬背上凌空躍起來,雙手不斷抖甩,暗器如同機關槍的子彈一般不停的從他手中扔出去。
江夏笑着說道:“剛一離開我就覺得自己捨不得你們,想要回頭再看你們一眼吧,發現色狼蘇你真是大方,竟然慫恿令妹來追我,那我以後是不是該叫你大舅子?”
竟然眼下是危急關頭,但是對於江夏的思維大跳躍阿爾蘇博特還是隻能以翻個白眼進行應對。
江夏他們一趕到,蕭殺和布縉雲一出手,結果幾乎就是摧枯拉朽。百餘騎兵都沒能抵抗幾下,很快就被蕭殺他們殺的心理崩潰,紛紛轉身逃竄。
江夏看着阿爾蘇博特說道:“看來大寧城已經不安全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阿爾蘇博特看着江夏,反問:“有什麼好的提議沒有?”
“大寧城是抓捕你的最後一站,所以我猜測整個大寧城肯定都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唯一的缺口只有一個。”
江夏轉身指向南邊,說道:“跟我一起去大明玩玩兒吧。”
烏圖雅一聽倒是興奮,拍着手叫道:“好啊好啊,自從上次從大明回來以後就再也沒去玩兒過了。”
阿爾蘇博特想了想,最後笑着點了下頭:“希望你不會把我賣給你們大明皇帝。”
江夏笑着說道:“放心,他因爲自己姓‘朱’,所以不吃豬肉的。”
阿爾蘇博特微微一怔,一開始還沒理解江夏是在嘲諷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夏已經翻身上馬先跑了。
江夏討厭趕路,每次趕路他都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了一遍一樣。
可是偏偏命運弄人,他先後去過了雲南、江南、湖南、安南、河南以及現在的韃靼。不過若是讓他評選所經歷之最難走的路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韃靼。
這之後還好一點,在之前的時間裡,那簡直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萬千大軍給包餃子了。
如今他們一行人過了喜峰口來到大明境內,那十二個被用來斷後的大明騎兵此刻全都流着眼淚跪在地上,雙手抱着地上的泥土雜草,激動地說道:“我們回來了,我們回來了......”
十二個人全都來到江夏面前,對着江夏跪下磕頭行禮道:“感謝大人帶我們回來。”
江夏搖搖頭,說道:“走吧,現在只是回到了大明,等到了京師我們再好好喝兩杯。”
從喜峰口過來就是三屯營、再往下走就是石門驛、接着過三河縣到通州潞河驛就入了京師。
在三河縣的時候江夏找到了皇族龍探的一個分部情報點。
如今衆人已經梳洗乾淨,穿着一身漢人服飾,臉上再也看不到趕路的狼狽,只有旅途的疲勞還在。
所謂近鄉情怯。原意指遠離家鄉長久,不通音信,一旦返回,離家鄉越近,心情越不平靜,惟恐家鄉發生了什麼不幸。所以此刻江夏的心情,就可以用近鄉情怯來形容。
看着眼前的朝陽門。
江夏知道,自己這一次回來是迴歸,也是離別。
江夏驅馬走進朝陽門,剛走進去沒多遠就遇到張永親自帶着人正迎面走過來。
張永道:“哎喲江兄弟,這一別也有好長日子了吧,當哥哥的可想死你了。”
江夏翻身下馬,說道:“好久不見了,張大哥。”
張永點了頭,對江夏道:“皇上半月以前回到京師,一到就讓我時刻注意着,讓你一回來就去見他。”
江夏想了想,說道:“麻煩張大哥跟皇上說說,讓他先等一下,我回去跟我的夫人們報個平安以後就去見他。”
“不用了。你四位夫人都在豹房呢,皇上每天好吃好喝的給她們照料着,興許這都圓潤了不少吧。”
“我四位夫人在豹房?”江夏臉色頓時冷下來。
朱厚照這是什麼意思?想拿如霜、念奴、紫月和雪意她們威脅我?
江夏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那好,勞煩張大哥帶路,我這就去見皇上。”
“咱們兄弟兩個,你還跟我客氣啥?”
江夏笑了笑,讓張永先等了一下。他回頭讓冷雨他們先回逍遙山莊,然後自己再跟着張永一起去豹房。
路上,江夏坐上張永爲其準備的馬車。張永笑着說道:“江兄弟,這次哥哥可要恭喜你了。據說這次你立了大功,皇上準備給你封侯呢。”
“封侯?”江夏眉頭微皺,人也感覺迷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