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擺脫了老朱的糾纏,張希孟心情大好。不出三天,宮裡終於傳出旨意,張希孟以少師右相銜,擔任督師。
在張希孟手下,徐達出任徵虜大將軍,常遇春和胡大海分任左右副將軍。
總計率領二十五萬大軍,水陸並進,北伐大都。
旨意下達,舉國振奮。
雖然說早有準備,但是真正到了這一步,還是無比振奮,破碎的天下終於要走向一統,無論怎麼期待,都不爲過。
而且這一次朱元章放棄了御駕親征,充分說明這位大明天子已經有了足夠信心,可以順暢掌控全局,他的注意力不用放在軍務上面,而是可以更多關心其他方面。
當一個亂世雄主,不用特別擔心手下將領的時候,正說明這位天子走出了亂世的陰霾,開始真正執掌江山,君臨天下。
而這一點,更是許多開國帝王終其一生,都沒有做到的。登基之後的劉邦,一直在親自鎮壓叛亂,甚至把一條老命都搭進去了。
趙匡胤更是爲了解除驕兵悍將的兵權,反覆玩杯酒釋兵權,結果他還死得稀里湖塗。諷刺的是,真正解決大宋驕兵悍將問題的不是趙家皇帝,而是他們的好鄰居契丹,借刀殺人了屬於是。
到了大明這裡,倒不是說就沒有驕兵悍將,而是大明的天子,有了足夠的自信,就算出了事情,大不了以軍紀國法,嚴懲便是。
所以說,只有回朔歷史,纔會發現老朱有多神!
當然了,不管他多神,也有擺不平的。
索性老朱下旨,讓張希孟全權負責,總攬出征事宜,他乾脆當了撒手掌櫃的。擺弄不了,咱就給你加擔子,讓你忙去吧!
面對朱元章的小小情緒,張希孟也渾不在意,你會玩,我也會玩。
張希孟乾脆將徐達三個人找來,也準備將任務甩給他們,反正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理所當然。
“你們也都說說吧,看看還需要準備什麼不?”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還是徐達開口道:“張相,自去歲以來,我在開封等地,已經修建了一批糧倉,總計屯糧五十萬石。今日戶部又從應天等地起運五十萬石糧食,前往山東。水師方面,也調運了三十萬石糧食,如果能悉數到達,扣去損失,也有一百萬石出頭,以二十五萬兵馬計算,還是能支應三到五個月的。”
張希孟眉頭微皺,“這個賬不能這麼算,咱們要想光復大都,並且守住,就必須打下燕山,將整個燕雲十六州都拿下來,這樣才能牢牢守住。”
張希孟起身,把一張地圖取來,在三人面前展開。
“你們都是大將,想必很清楚了,燕雲以南,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草原的鐵蹄可以長驅直入,一直越過黃河,直搗中原腹地!就是因爲燕雲之失,宋朝不得不戰戰兢兢,在開封屯駐重兵幾十萬,擔驚受怕了一百多年,最終還是不免靖康之恥。”
張希孟道:“咱們要光復大都,就必須打到燕山,而想要守住燕山,就要在各個隘口修築城池堡壘,屯駐兵馬……你們想想,這樣一來,糧草的消耗,又是多少?”
徐達三人連連點頭,“張相所言極是,打下大都容易,守住大都卻是很艱難。而且我也從關鐸那邊得到了消息,在遼東的元兵,尚有二十多萬。”徐達鄭重道:“張相,這一次北伐,不止要看咱們準備如何,還要看對手如何。倘若大元朝上下一心,全力以赴,他們能調集的兵馬,還不在少數,遼東部衆,草原諸部,陝甘諸王,這些人馬傾力而來,勝負還真是未定之天。”
儘管身爲一員大將,說這種話,有點長他人志氣。
可事實的確如此,也別怪老朱急着北伐,甚至可以這麼說,朱元章對戰機的把握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你永遠不知道元廷會離譜到什麼程度……中原大戰之時,孛羅帖木兒就搶佔了冀寧,逼着察罕和大明決戰。
毫不誇張講,就是孛羅帖木兒幫着大明,把察罕送上了斷頭臺。
不過在中原大戰中,王保保僥倖逃脫,隨着他一起回去的還有李克彝、虎林赤等殘兵敗將。
保保以極其卑微的姿態,跪在孛羅帖木兒的帳篷外面,祈求原諒收留,並且表示哪怕餵馬扎草,也心甘情願。
孛羅帖木兒面對着跪在腳下的王保保,犯了一個錯誤……其實也算不得錯誤,只是選擇罷了。
察罕雖然死了,可餘部尚存,如果斷然殺了保保,這些將領士兵沒處可去,就只能投靠大明。
幾經權衡,孛羅帖木兒沒有殺保保,而是讓他戴罪立功,繼續收攏殘兵敗將。
並且相約一起合力抗擊大明,報國仇家恨。
可接下來大明選擇了駐兵中原,大力整頓,並沒有繼續北上,趁熱打鐵的意思。
放鬆下來的元廷又上演了傳統戲碼。
執掌朝權的孛羅帖木兒和太子發生矛盾。
孛羅帖木兒是元廷貴胃出身,地位很高。所以他就看不上高麗皇后奇氏所生的太子愛猷識理達臘。
他散佈消息,說太子不孝,且奇氏亂國,應該廢除。
很顯然,這事就跟董太師廢少帝一樣。
廢誰立誰不重要,廢這個動作很重要!
只要幹掉了太子,天下人誰不知道他孛羅帖木兒說了算!彼時皇宮的天子,不過是擺設罷了。
他想的倒是不錯,可董太師那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皇太子察覺之後,果斷聯絡王保保,請這位忠臣義士出手,剷除孛羅帖木兒。
王保保在權衡之後,決定動手,藉着孛羅帖木兒出來打獵的機會,他親自牽馬,侍奉孛羅帖木兒上馬。
而就在這時候,孛羅帖木兒竟然好死不死,讓保保跪在地上,給他充當墊腳石。
在這一刻,且不說察罕舊部,就連孛羅帖木兒的手下都覺得過了。
可偏偏王保保就跪下了,孛羅帖木兒大笑着,踩着保保的背,想要上去,剎那間,保保一個暴起,竟然將孛羅帖木兒掀翻在地。
隨後他撲上去,壓住孛羅帖木兒,一柄冰涼的匕首,刺入孛羅帖木兒的胸口,隨即向下狠狠一劃,一道一尺多長的傷口,鮮血奔涌而出,內臟也都流出來。
孛羅帖木兒立時斃命,王保保渾身染血。
仇恨,屈辱,釋放,暢快,這一刻的王保保,宛如野獸,放聲嘶吼。
終於剷除了大敵,從此之後,就是他王保保執掌大權,可以專心對付大明瞭。
想什麼呢!
要是這麼順利,那還是大元朝嗎?
王保保掌權之後,隨即面對兩個難題,其一,他出身也不高,而元朝素來講究跟腳,也就是出身門第,這一點尚且制約他爹察罕,到了王保保這裡,就更加嚴重,那些元廷貴胃就是不願意他掌權。
而相比這事,更要命的還在後面,皇太子覺得他幫了王保保,接下來保保就要投桃報李,幫他登上龍椅。
保保都要瘋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篡位啊?
朱元章厲兵秣馬,隨時都能殺過來,還是想想怎麼活命吧!
很可惜,皇太子已經無可救藥了,你王保保不幫忙,自然有忠義之士。
結果一看,反對保保的人還真不少!
察罕帖木兒的舊部,不服氣保保的,孛羅帖木兒舊部,太子一黨,還有元廷的蒙古貴胃……幾乎瞬間,王保保就變成了靶子,亂箭穿身,千夫所指。
隨之而來,就是一場大戰。
最讓王保保無語的是,跟着他一路跑回來的虎林赤,竟然都叛變了,放眼望去,保保身邊,竟然沒有幾個人可用。
從父親被殺,到狼狽逃回,苟且偷生,再到復仇之後,執掌大權,旋即又變爲衆失之的,孤立無援。
短短的一年多,王保保的人生,經歷大起大落,起起落落……沒有誰知道保保想到了什麼,但是自此之後,那個年輕熱血的王保保消失了。
一個黑化的保保,即將誕生……
“徐達,王保保要是不死,往後你必須小心他。此人的心志堅不可摧。這樣的人,就算用任何手段,都沒法解決,只有一殺了之!”
徐達悚然吃驚,哪怕對元廷皇帝,張希孟都主張俘虜改造,唯獨王保保,張希孟都無可奈何,只能一殺了之,又豈能不讓人心驚肉跳。
“多謝張相提醒,我記在心裡了。”
張希孟點頭,“元廷亂成一鍋粥,我們的損耗未必那麼大。但是依舊要再準備一百萬石的糧食。除了在各地徵用之外,讓船隊從高麗和倭國購買些二三十萬石糧食。對了,再告訴朱英,讓他從嶺南想辦法,也調集一批糧草。”
徐達欣然道:“如此一來,最大的問題就解決了。接下來用兵,也就可以放心了。”
張希孟呵呵一笑,“好啊,你們放心了,我也就放心了。這一次大戰,你們打你們的,我呢,就專心幹這個!”
張希孟說着抓起了桌上的竹針,衝着幾個人晃了晃,“我要抓緊時間,給家裡的臭小子,織幾件毛衣!”
三員大將互相看了看,臉色都不好看……你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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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有罪啊,這是補昨天晚上的……小的必須儘快調整作息了,現在有點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