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下一介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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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下一介莽夫!

本公!

聽到這話,羣臣臉色一變!

就連內閣首輔劉健也是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獅鼻闊臉的白髮老者,步履堅定地走進了大殿,身上還穿着件大紅坐蟒服。

英國公,張懋!

當朝太師,勳左柱國,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卻知經筵事,監修國史,勳貴第一人!

眼見張懋突然上朝,這滿朝縉紳都是臉色微變。

因爲自先帝爺開始,張懋就奉命知經筵事,一直到了先帝爺晚年怠於朝政,加上龍體抱恙,所以不再參加經筵日講,自此張懋也就漸漸地不再上朝。

而後當今陛下即位稱帝,剛開始勤勉政事重開經筵日講,文臣縉紳藉機攫取了經筵權力,由內閣首輔劉健親自知經筵事,張懋也從未來過一次,好像真的認命了一般。

此話一出,羣臣都變了臉色。

張懋雖然想不明白,小皇帝爲何突然來了這麼一手,但是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無條件鼎力支持皇帝陛下!

張懋大笑開口道,那銳利目光隨意瞥處,卻如一柄利劍橫掃千軍,令人不自禁心生敬畏,紛紛低下頭去。

“怎麼,元輔,老夫只是沒來幾次,這經筵還多出了什麼規矩?”

湯昊直視着劉健,沒有絲毫退讓!

規矩講不通,就想以勢壓人?

但是,偏偏有一個最不守規矩的莽夫出現了!

既然張懋來了,那就該讓他知經筵事!

張懋對此一點都不例外,或者說早就預料到了劉健的反應。

湯昊聞言非但沒有絲毫退讓,反而一手按着繡春刀,徑直上前了半步。

出乎意料的,老首輔劉健竟然直接退讓了。

但儘管如此,規矩就是規矩!

所以劉健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向後退了一步,把正中領班的位置讓了出來。 見此情形,衆人都是神態不一。

湯昊咧嘴笑問道:“元輔大人,經筵儀注始制定於三楊柄政,這一套規矩也都是他們定的,英宗陛下以沖齡即位,都不能視政,怎麼就成“祖宗成法”了?”

文臣縉紳想用的時候,纔有這個規矩!

“好!陛下英明!”

張懋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的笑容更甚,對着劉健微微頷首。

接下來,湯昊就見證了一段“皇帝快板”!

只見小皇帝搖頭晃腦地嗷嗷喊出了一大段文縐縐的文言文,大意就是他朱厚照幼年繼位德行不夠,唯恐辜負了先帝爺和天下臣民的期望,所以現在開經筵日講,希望學士先生們不吝賜教,好好教教他這個小皇帝聖賢道理,教教他如何治理好這個大明……

湯昊打量着這位勳貴第一人,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戰爭已經打響了!

這個時候應當旗幟鮮明,站穩立場!

天生神力,勇猛可搏殺猛虎,且明事理曉大義,簡直就是天生的將帥之才,下一個宣平王朱永!

“經筵日講乃是祖宗成法,不可隨意變動!”

李東陽始終面無表情,只是眼底深處閃過了一抹寒光。

張懋主要的職務,是中軍都督府的都督,因爲其地位尊崇,是無可爭議的勳貴武臣第一人,所以被尊稱爲大都督。

聽到這話,劉健嘆了口氣,苦笑着搖了搖頭。

後小皇帝本性暴露,廢經筵日講,鍾愛騎馬遊獵,張懋也徹底賦閒在家頤養天年。

“大都督,元輔,朕覺着這廷議的規矩該變一變!”

“三楊是誰的祖宗?難道是皇……”

可是現在,小皇帝重開經筵,這位英國公突然登場,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不少老狐狸眼中閃爍着精光,隱隱覺得今日定會有大事發生。

好在張懋沒有忘了正事,扭頭看向了劉健。

這規矩就是,張懋纔是知經筵之人,這是當年先帝爺爲了限制內閣權力,故意使出的一手損招,讓勳貴第一人知經筵事。

等小皇帝搖頭晃腦地念完,內閣三位大學士正準備上前爲小皇帝講解文章經義,講解聖賢道理,可小皇帝卻突然開了口。

但老首輔劉健卻是果斷搖頭拒絕!

“陛下不可!”

事實上五軍都督府早就名存實亡了,連半點實權都沒有,文臣縉紳之所以願意稱他張懋爲“大都督”,陰陽嘲諷的意味只怕更多一些!

“勞陛下掛念,老臣身子骨好着呢,每天還能吃三大碗肉,喝三大碗酒!”

“放肆!”劉健陡然冷喝道,“汝若一再於此搬弄是非,離間君臣,老夫今日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不要,也必將汝彈劾致死!”

不容易啊,還有這麼位勳貴柱石一直撐着,要不然勳貴武臣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

張懋也認真觀察了湯昊一番,見這小子正對着自己咧嘴笑,眼中的喜色也愈發濃郁!

謝遷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說什麼,他現在只關心誅殺八虎一事,所以並不在乎這些瑣碎小事。

“若元輔大人不講規矩,那我們就講拳頭!”

“大都督身子骨可好些了?”

小皇帝臉色複雜地看着老首輔,內心深處那柔軟處隱隱有些觸動。

一衆文臣縉紳見狀有的暗自苦笑,有的神情不滿,但終歸是不敢開口。

而朝堂廷議也徹底淪爲文臣縉紳的一言堂,軍國大事皆出自他們之手。

英國公張懋,老首輔劉健!

這兩位文武第一人,只怕今日少不了一場交鋒!

劉健很快恢復了正常,笑呵呵地看向了張懋。

雖然這有些不合規矩,畢竟皇帝陛下還在那裡坐着呢,但是卻沒人敢吭聲!

“大都督今日怎麼得了空閒,前來上朝了?”

張懋看向小皇帝,柔聲開口道:“陛下,可以開始經筵講學了嗎?”

這特麼就跟唸經一樣,小皇帝語氣也古怪得很,抑揚頓挫地,就好像是在那墳頭吟誦的經文!

難怪這小子不喜歡經筵日講啊,換做是他湯昊也壓根頂不住啊!

“元輔這話說的,難道本公不能來了嗎?”

“大都督說笑了,沒有增加什麼規矩。”

“所以啊,咱以後就這麼辦,朕就在這兒讀書,你們該廷議地就坐在下面廷議,不用等朕讀完了書,伱們再去廷議,這軍國大事關乎江山社稷,哪能因爲朕一個人而耽擱了?”

朱厚照聞言小臉一苦,大都督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大都督和元輔覺得如何?”

“在下一介莽夫,生平無他藝能,唯有拳頭比較硬,試試?”

小皇帝一見到張懋來了,小臉頓時一喜。

這兩位文武第一人,此刻就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互相打趣說笑。

張懋同樣笑眯眯地看向劉健。

“元輔大人要講規矩,那我們就講規矩!”

勳貴武臣第一人表態。

一老一少,那可真是看對了眼,就差坐下來喝酒吹牛逼了。

“包括大都督和元輔在內,還有大司徒和大司馬他們,本來就年邁體弱身子骨差,現在可都還站着在這兒伺候朕一個人讀書,這一讀還是好幾個時辰,每每想到這兒,朕這心裡就愧疚萬分,書也讀不下去了!”

天天學習這些個“之乎者也”,而且你還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耐心,這就有些噁心人了嗷!

所謂的規矩,都是相對的罷了。

劉健的理由很是充分,“祖宗成法”這四個字,足以壓得小皇帝不敢再開口。

他可是做了五十多年的國公爺和大都督,這常年養尊處優的上位者氣度,一般人當真擋不住。

內閣三位閣老,劉健是個循吏,就是守法循理的官員,最是守規矩;謝遷是個幹吏,也是個嫉惡如仇的直臣,倒也守規矩;唯獨這李東陽是個不守規矩的陰人,表面上跟你笑嘻嘻,實則背地裡不知道在謀劃什麼陰謀詭計!

劉健確實是個循吏,也最重規矩。

內閣老首輔陡然發怒,直接公然敲打湯昊。

難不成這天底下的規矩都是你們文臣縉紳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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