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皇帝的心思很深啊!
二人鬥嘴之後。
朱厚照突然開了口,看向了那羽林衛千戶,招了招手示意其走上前來。
“朕記得,你是叫做郭勳,武定侯郭英的五世孫,對吧?”
郭勳一聽到這話,瞬間神情振奮地跪倒在地上。
能夠被皇帝陛下記住名字,這多是一件讓人激動驕傲的事情啊!
“陛下英明,末將正是郭勳!”
朱厚照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隨即指了指身旁的湯昊。
關鍵問題是,他朱厚照還從來都沒有想過,劉瑾會背叛自己!
“末將明白,陛下放心!”
殺他娘個酣暢淋漓,那會是何等痛快?
眼見自己的四衛禁兵來了,朱厚照也長舒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發生的這一幕,卻是瞬間讓他如墜冰窟,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只見他的劉大伴匆匆趕了過來,身後四衛禁兵還押着好幾個人,首當其衝者赫然正是御用監太監兼南苑提督張永!
這野人,還真說中了!
劉瑾跪倒在地上,語氣兇狠地說道:“皇上,查清楚了!”
自永樂年間起,四衛禁兵就由御馬監統領管轄,是不折不扣的皇帝親軍。
內廷裡面這等有品秩的太監,那可是都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外朝官員見了都得喊一聲“大璫”!
朱厚照冷冷地看着張永,又看了一眼劉瑾,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野人,不能讓別人知道伱是野人,戴上甲冑之後他們就看不出來了。”
郭勳聞言深深地看了湯昊一眼,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也正因爲如此,四衛禁兵的地位高於這二十六衛,是禁兵中的禁兵,職責是“更番上直”,擔任宿衛。
這個他最信任的大伴,卻在此刻狠狠捅了他一刀!
真以爲,小皇帝年紀輕輕,就不敢殺人了嗎?
湯昊看着眼前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小皇帝,心思真是深啊!
很快郭勳就取來了一副甲冑,給湯昊換上了,倒是頗爲貼身。
“這位兄弟一直都是我羽林衛的人,也是他冒死救下了陛下,這是我羽林衛所有兄弟親眼目睹的事情!”
這個郭勳倒真是個聰明人,省了他一番口舌。
少年天子可是先帝爺的唯一獨苗啊!
他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大明王朝只怕會迎來驚天動盪!
一旁湯昊見狀則是神情古怪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大致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
湯昊正準備開口,小皇帝卻神色一動,只見遠處烏泱泱來了一大撥人!
這是獲悉皇帝陛下在南苑遇刺,急匆匆趕過來的滿朝文武。
從養虎巷子那邊弄過來的。
這兩個宦官都是他的東宮大伴,但是二人之間矛盾不小。
而劉瑾既然敢這麼做,那他肯定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證據,就等着小皇帝去查了!
養虎巷是太宗文皇帝的皇家動物園,豢養各地進貢猛虎的地方,最早名爲“養虎倉”,在朱棣年邁的時候身體與精神開始衰退,這裡供奉的虎骨酒、虎皮膏藥都是大補之物。
天子親衛發展到了永樂宣德年間,共有親軍二十六衛,隸屬於親軍指揮使司所轄,后土木堡之變爆發,擎天之臣于謙爲了守住北平,將在京所有武裝力量全部拆分改組爲十團營,全部投入北京保衛戰中。
老虎哪裡來的?
沒辦法,他們不來也不行啊!
“他不是什麼野人,而是羽林衛的勳衛,此次冒險救下了朕,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你明白了吧?”
“皇上,此案已經查明,乃是這張永利用職務之變,從養虎巷那裡弄來了一頭猛虎,故意放入這南海子裡面,想要對皇上不利……”
換句話說,小皇帝此刻真正掌握的武裝力量,真正能夠指揮得動的禁軍,只有這支四衛禁兵!
“給他弄一副甲冑,編造一個身份,就進你的羽林衛。”
湯昊確認自己來了大明王朝後,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有朝一日他能否統帥這支禁兵中的禁兵,在草原大漠上追擊胡虜呢?
宦官閹人做到了內廷十二監的掌印太監這個級別,地位權勢其實與外朝的正三品的大員無異,面對皇帝可以自稱爲“臣”,不用再自稱“奴婢”,也不用再自稱“小的”。
只是還不等文武百官來到近前,就被四衛禁兵給攔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支四衛禁兵,湯昊眼中滿是熱切光芒!
四衛禁兵即騰驤左、右衛,武驤左、右衛,統稱“四衛”,後騰驤四衛的勇士和精壯的旗軍被抽調,另外組建勇士營和四衛營。
劉瑾聞言一愣,不過他以爲小皇帝這是在問張永。
小皇帝怒喝道。
“爲什麼?”
朱厚照看着眼前這位大伴,他曾經無比信任的大伴,用近乎顫抖的聲音,追問道:“大伴,你查清楚了什麼?”
此後,除錦衣衛,與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這四衛之外,親軍二十六衛的其餘各衛已混同於京營普通部隊,雖然名目未改,但已改爲由兵部管理,不再是皇帝親自指揮的禁衛軍,而且在行政、人事、薪餉等方面受制於文官,因此日見衰敗。
“陛下啊!臣冤枉啊陛下!”張永磕頭如搗蒜,滿臉悲憤之色。
劉瑾並沒有注意到小皇帝的異樣,哪怕他注意到了也會不以爲然,會認爲這是小皇帝受到了驚嚇,所以纔會這般異樣罷了。
聽到這話,朱厚照臉上露出了笑容。
至少,看不出來你剃髮除須!
都是自己的大伴,也都有感情,朱厚照於是召劉瑾和張永對質,爭論中,張永揮拳打了劉瑾一拳,朱厚照沒辦法命谷大用等人置辦了一桌酒席,強行讓這二人和解。
張永看不慣劉瑾的所作所爲,劉瑾也發現張永的態度,於是二人經常爭鬥。
朱厚照看着英武不凡的湯昊,愈發覺得滿意了。
朱厚照此刻怔怔地看着劉瑾,愣了很久。
湯昊本就身形高大威猛,體壯如山,此刻穿上甲冑之後,更是顯得威猛異常,朱厚照那是越看越滿意。
所以,老虎的來源,自然是有跡可查的。
“還請陛下明鑑,這一切都是劉瑾不滿臣出手毆打他,所以陰結歹人所爲,做出這等人神共棄之事嫁禍給臣啊陛下!”
有一次劉瑾進言,想讓朱厚照把張永貶到南京去守備南京,張永知道以後,便直接跑到他朱厚照面前,訴說劉瑾對自己的陷害。
自那一次後,這二人也沒什麼矛盾了,至少在他朱厚照面前,那都是客客氣氣的和睦相處!
可是朱厚照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大伴的暗中爭鬥,竟然上升到了這種地步,竟然敢拿他這個小皇帝做局!
湯昊眼中閃過一抹異彩,暗道這劉瑾手段不簡單。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小皇帝應該是要發飆了,說不定會宰了劉瑾,甚至還會帶上這張永!
爲什麼?
因爲這兩個死太監該死啊!
平日裡暗中爭鬥也就罷了,結果他們還敢拿小皇帝做局,讓小皇帝身陷險境差點喪命!
這不是一兩句道歉可以結束的了!
什麼狗屁情分,在生死麪前,尤其是皇帝的生死麪前,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要是換做湯日天,什麼劉瑾,什麼張永,所有太監全部拖出去砍頭,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做“天子一怒,伏屍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