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之下,琉球主島四周的海域,難得的風平浪靜。
葉青站在山北王國的望樓之上,透過那一拉那麼老長的望遠鏡,看到的是一副‘百舸寂靜圖’!
可卻有着一艘仿造大唐‘鬥艦’建造的,飄揚着倭國的‘圍裙大餅旗’的倭國鬥艦,從海天一線駛來,打破了這一寧靜。
看着這一幕,葉青只是用餘光看向一旁的王保保道:“王大寶,王校尉,做好準備了嗎?”
“我要你打敗倭國北朝實際上的鬼皇,也就是他們的大將軍足利義滿!”
“都說拳怕少壯,人家纔不到二十歲,你能打得過嗎?”
王保保已經知道了葉青介紹他爲‘王校尉’的意圖,就是要在倭國將軍的心裡,種下一個種子!
一個大明的‘鳳尾’,就能打敗倭國的‘雞頭’的種子!
王保保只是淡淡一笑道:“雖然說拳怕少壯,但也還有一句老話,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你放心,我的舊傷不礙事,一定可以打敗他!”
“我不僅是爲大明而戰,也是爲曾經的大元而戰!”
“前元兩次東征倭國,都因爲風浪而敗,這一次我要打敗他們!”
“.”
對於王保保此刻的前元情懷,朱元璋並不怪罪。
畢竟,只是‘這一刻的’前元情懷而已!
而此刻,葉青又繼續說道:“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大將.”
不等葉青說完,朱元璋就強勢接話道:“不論是誰,也該咱來打了,咱曾經可是皇帝陛下的親兵。”
“打一個區區倭國的大將,絕對沒有問題。”
對於朱元璋的這番話,不論是徐達和王保保,還是朱棣和毛驤,都想本能的拒絕這件事。
原因無他,
只因爲他朱元璋確實有一定的帥才,但在武功這方面,卻不是很有天賦。
再者說了,他當皇帝的這些年,早已把習武當成了和務農一樣的兼職愛好,可以說已經還回去了一半。
就從他的這番話就足以看出,他朱元璋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退步,還自我感覺非常的良好。
只是礙於君臣情面以及父子情面,他們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什麼。
也因此,他們就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並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當朝皇帝朱元璋的葉青身上。
也就在他們看向葉青之時,葉青就在收起望遠鏡的同時,用嫌棄至極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郭老爺’!
葉青一臉嫌棄道:“我說老郭,伱知道什麼叫做自知之明嗎?”
“我這麼介紹徐帥和老王,確實是爲了給倭國衆將的心裡留下陰影,讓他們知道如今的大明,一個區區校尉,就可以打敗他們的大將。”
“可我是爲了讓他們這麼認爲,而不是爲了讓你也這麼認爲啊!”
“我們自己要知道,我們這倆所謂的‘校尉’,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說到這裡,葉青又睜大眼睛,直視朱元璋的目光道:“就我大明四方諸夷的實力來講,倭國不算第一,也得算第二!”
“如果小看他們,就是最大的錯誤!”
“所以,你這個棄武從商多年的半吊子,不是他們的對手!”
說到這裡,葉青就一把推開朱元璋道:“一邊兒待着去!”
緊接着,他又走到毛驤的面前,還算客氣的說道:“毛兄,毛校尉,我覺得你倒是可以打敗足利義滿旁邊的大將,而且還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毛驤並沒有立即回答葉青,只是用餘光看向葉青身後的朱元璋。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看向了此刻的朱元璋。
如果眼神可以砍人的話,葉青這不怎麼強悍的後背,早就被朱元璋的眼神之刀,砍得稀爛了。
但朱元璋目光裡的怒意,也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是啊!”
“自古以來,向我華夏學習的番邦諸蠻,不在少數。”
“可卻從來沒有哪國,可以像倭國這樣持久,而且還始終不忘欺師滅祖的目的。”
“儘管對我們來說,他們是卑鄙無恥下流的!”
“可對他們自己來說,他們卻能將這份損人利己的,‘卑鄙無恥下流思想’,當成是立國之本!”
“而且,還傳承千年!”
“就這份持之以恆的做事態度,以及‘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立國之本,就絕對不容小覷。”
“是咱大意了!”
“他說的不錯,應該讓對手認爲,他們的大將還不如咱的校尉,可咱卻不能這麼認爲。”
“.”
想到這裡,朱元璋的目光就再也沒有了殺意,只有一抹不大明顯的抱怨之色。
他抱怨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這葉青都當知府了,還不改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才不說,還變本加厲!
真就像是皇帝老子的寬容,是給他臉了一樣!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時,葉青的腦子也沒閒着。
在葉青看來,他就算是不轉身去看,這自我感覺良好的郭老爺,也會對自己心生怨念。
當衆打臉的這種事,是最不能讓人接受的。
如果他郭老爺不是朱元璋的眼線欽差,他一定不會當衆打臉。
可問題是他就是這麼個身份啊!
這種可以向朱元璋告他黑狀的人,他必須往死裡得罪,還不放過任何機會!
也就在葉青如此思索之時,他的身後就傳來了,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葉大人說得對,是咱老郭的錯。”
“毛強,葉大人看得起你,你可不要給咱丟臉!”
毛驤在得到朱元璋的命令之後,也是便當即向葉青抱拳道:“葉大人放心,就算是那些個倭國北朝將領一起上,我也輸不了。”
葉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雁門關你單人匹馬,抓北元特使馬哈木一戰,現在還都還在軍中傳說呢!”
“只是他們很不解,你這樣的高手,怎麼會給一個富商當貼身打手呢?”
毛驤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大人,打手二字不好聽,護衛好聽些。”
葉青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帶領衆人走下望樓,並讓人各自準備好。
可與此同時,他也對這郭老爺剛纔的表現,有些刮目相看。
按照慣例,這傢伙應該氣得飛起來吃人才是!
可這傢伙今天卻在夫人不在的情況下,表現得如此的讓人匪夷所思,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葉青本來還想着,氣得他郭老爺不許這毛強出手幫他。
到了那時候,他就可以用‘因爲私仇而不顧大局之罪’,再打他幾十軍棍。
緊接着,他就可以派自己的影子暗衛,也就是那位打得藍玉變乖寶寶的‘獨臂黑衣武士’出戰。
只要加深‘獨臂黑衣武士’在這郭老爺心中的印象,也就等同於加深其在朱元璋心裡的印象。
到了那時候,朱元璋就會想着,一個臣工身邊有這樣的高手?
一個臣工的身邊,憑什麼有這樣的高手?
只要他越往這方面去想,他在下賜死聖旨這件事情上,就會越乾脆。可沒想到,這郭老爺居然會在夫人不在的情況下,表現得如此之好。
“這是進步到免疫的程度了?”
“.”
想到這裡,葉青就有些難受。
片刻之後,以足利義滿爲首的,倭國北朝使團,就在人高馬大的親兵隊的護送下,來到了葉青的等人的面前。
還是老規矩,他們手裡什麼兵器都沒有,就連那時刻準備自裁的短款武士刀,也被他們沒收了。
對於這樣的規矩,足利義滿並不覺得奇怪。
早在第一次拜訪葉青之時,他就已經經歷過一次,所以他們也不像南朝使團一樣不懂事。
上岸之後,根本就不需要親兵開口,足利義滿就主動讓人上交了兵器。
也因此,他們沒有挨那猶如熊掌拍腦的一巴掌!
“葉大人,好久不見!”
足利義滿率先向葉青鞠躬一拜。
緊接着,他身邊的那個目光犀利的小鬍子,以及身後一種留着瓜皮髮型的小鬍子,也跟着鞠躬一拜。
葉青只是象徵性的點頭道:“都免禮吧!”
“衆所周知,本官是個老實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本官派人要你們來,也只是想商議一件事。”
“早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我們聯軍的主帥權歸我們!”
足利義滿一聽這話,當即就不樂意了?
“我們花錢請你們,你們還成主帥了?”
“這單方面的決定,叫做請我們來商議,確定不是你葉大人下旨?”
“就你這種行爲,也有臉說自己是老實人?”
“.”
當然,這些話都只是他腦子裡的怒吼。
足利義滿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表面上還是不失禮數,畢竟他是不到二十歲就讓北朝力壓南朝的倭國北朝大將軍。
畢竟,他深受倭國‘不失小禮,但無大義’的傳統教育。
足利義滿,淡笑着說道:“葉大人想得可真是周到啊!”
“在下知道,葉大人想的是,我們不熟悉你們的戰艦,更不熟悉你們的作戰方式,所以纔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你們也不熟悉我們的地形,不熟悉我們當地的水文啊!”
“想要打敗南朝,除了陸上作戰,海上作戰更是關鍵!”
“所以,必須熟悉我們的地形,也必須熟悉近岸海域的水文,哪裡有急流,哪裡有漩渦,哪裡有亂流,這些都非常的重要。”
“基於以上條件,我認爲由我足利義滿當聯軍主帥,最爲合適。”
足利義滿話音一落,他旁邊的一個,在倭國極爲罕見的,身高和毛驤差不多的傢伙,也目光深邃的點了點頭。
足利義滿說的這些話,葉青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只是一直用餘光在打量足利義滿身邊的這個,目光犀利的傢伙。
不僅是葉青,就連毛驤和徐達等人,也在打量着他!
因爲在他們看來,這個人很像一個人,那就是像極了毛驤!
除了身高差不多,眼神差不多以外,就連他和足利義滿之間的距離,也和他毛驤與朱元璋之間的距離,一模一樣。
不僅都是一旦拔刀,就可以有效化解第一次攻擊的距離,還是斜後方這個可以全方位的,把‘護衛目標’看在眼裡的位置。
看着這一幕,他們當即就得到了一個答案!
雖然北朝的後小松鬼皇,是名義上的鬼皇,但他足利義滿纔是真正的實權鬼皇!
所以,他這個實權鬼皇身邊的護衛,纔是倭奴版的‘錦衣衛指揮使’!
也就在衆人意識到這一點之時,這個倭奴版的‘錦衣衛指揮使’,也把目光鎖定在了真正的‘錦衣衛指揮使’身上。
儘管他不知道毛驤的真實身份,但他就是把毛驤看在了眼裡!
終於,二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並提前開始了眼神對戰!
“這個人不僅目光犀利如鷹,還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毛驤看着這人,心中暗自感嘆道。
與此同時,這人也看着毛驤心中暗道:“一個區區知府,身邊僅有如此高手?”
“不對,他的站位與這葉青無關!”
想到這裡,他又看向了葉青身邊的朱元璋!
朱元璋接收到這人的眼神挑釁之後,只是眼睛微微一眯,眼眸子微微一跳,這人就再也不敢直視朱元璋了。
“這高手護衛的主上,到底什麼來頭?”
“總感覺殺意比將軍閣下(足利義滿)還重,甚至讓人壓抑到胸悶”
想到這裡,他又再次看向了徐達和王保保,結果都被一個眼神給看得心裡發虛。
終於,他又看向了這個衆所周知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知府葉青!
因爲在他看來,葉青身邊的這些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他想知道,這個除了一身才華,就什麼都沒有的知府大人,憑什麼可以駕馭住這些人?
可當他與葉青眼神對視之時,卻發現了一個讓他驚恐的現實。
因爲他在葉青的眼睛裡,什麼也看不到!
這樣的眼神,只有兩種人纔有!
第一種人便是出生之後,才睜開眼的嬰兒,眼神純淨得就像一張白紙。
第二種人便是百八十歲的得到高人,他們看透生死,無視利弊,眼神返璞歸真,什麼也沒有。
可很顯然,這位一天到晚爲了錢而奮鬥的葉大人,既不是初生的嬰兒,又不是百八十歲的得道高人。
可也正因如此,他纔剛認爲這位葉大人不簡單。
可也就在他準備附耳提醒足利義滿之時,葉青又突然開口道:
“既然足利將軍,和本官意見不同,那就比武定勝負吧!”
說着,他指着王保保介紹道:“這是本官請來的聯軍主帥,他名叫王大寶,曾是北元齊王,王保保手下的親軍校尉。”
“如果足利將軍能戰勝他的話,你就當這個主帥!”
“如果足利將軍輸了,那就他當聯軍主帥!”
足利義滿一聽,當即就火氣上了頭。
居然讓這麼一個人來駕馭自己,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可儘管明知是侮辱,他也不得不迎戰。
他知道,如果他要是退縮的話,就會被嘲笑不說,還會直接讓出主帥權。
想到這裡,足利義滿只是雙目一寒,就冰冷的說道:“好,本將軍迎戰。”
“但,本將軍有一個條件!”
“那就是你們不僅得打敗本將軍,還得打敗本將軍的副將,柳生九兵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