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葉青如此思索之時,朱元璋一下子就奪過了葉青的單筒望遠鏡。
葉青看着此刻踮起腳尖,巴不得把自己腦袋伸出去看的郭老爺,也並不覺得奇怪。
就眼前的這一幕,即便是王保保事先得到了他的同意,他都倍感壓力。
一個有着十世經歷的人,都會覺得倍感壓力,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屁孩’,又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可也正因如此,才足以證明他葉青在處理民族問題上,還是比較成功的。
雁門縣邊貿街是如此,雁門軍隊之中的蒙元將士是如此,這位正在爲大明拼命的蒙元元帥也是如此。
他們會思考,他王保保爲什麼敢以身犯險,親自挑釁?
明明是挑釁完就全速開溜,又爲什麼橫在那裡,一副獨戰羣狼的架勢?
千葉崇武並沒有立即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對方的主帥是怎麼想的。
意思是說,他這個陸軍大將,就不該出現在他海軍的大將船上。
橫在兩軍中心海域的大明藍軍帥艦之上,王保保已然走下指戰亭。
山北一木聽到這裡,也是再次陷入了沉思,開始思考這位,故意辦莽夫之事的元帥,到底是怎麼想的。
也就在千葉崇武和山本一木如此思索之時,
如果不是他着急回家的話,他還真想就這麼和大家當一輩子的朋友。
別說是南朝了,即便是整個倭國,這個阿部鬼次郎,也是一名排得上號的名將,畢竟他的祖先阿部仲麻呂,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唐留學生’。
很明顯,他們在這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太過於專注了。
“誘敵深入嗎?”
其實,葉青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做。
“好,”
終於,千葉崇武和山本一木,都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
但不給他的‘特工’們找點事情做,讓他們白拿工資又不好。
當然,這也不單指王保保,幾乎所有的北軍將士,都是野戰和攻城強於南軍,但防守和水戰卻弱於北軍。
很快,二十艘倭國鬥艦,就快速划槳前行。
他真的是爲了獨戰羣狼嗎?
如果他們貿然羣起而攻之,大明那嚴陣以待的那麼多艦船,又會怎麼做?
這其中,是否有着巨大的陰謀?
這又是否是他王保保的戰術,這個戰術的戰略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全殲他們,還是爲了給陸上的北朝士兵拖延時間?
二人的眼裡,他們的艦隊和大明的艦隊,就這麼面對着面,彼此錨停着,像極了列隊於曠野的兩軍。
親兵還是嚴肅道:“保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衝過來了呢?”
他只是用餘光看着葉青的側顏!
他發現葉青懟完朱元璋之後,就目不轉睛的看着王保保所在的帥艦。
很快,二人就落座於艦隊中心的,大將船指揮亭上。
山本一木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副將立即大聲吼道:“第一軍,出擊,攻打敵方帥艦!”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看向葉青,用強硬的態度道:“葉老弟,王保保水戰經驗本來就不多,他跟着胡鬧,你也跟着胡鬧?”
“那他這個誘餌,也太值錢了吧!”
“他真敢獨自面對我們幾百艘艦船?”
也就在徐達如此思索之時,
這個阿部鬼次郎就是阿部仲麻呂的後人,以及那所謂的‘名將之花’阿部規秀的祖先。
與此同時,位於倭國艦隊中心位置的倭國大將船指戰亭上,千葉崇武和山本一木,卻是眉心緊皺,還眼裡有了明顯的紅血絲。
戰艦的收錨,和商船的收錨,有着很大的區別,戰艦收錨就一個原則,那便是能收就收,收不上來就砍斷錨繩,直接棄錨。
與此同時,也在思考他該怎麼利用這裡的水域情況!
終於,他重新回到了指戰亭上。
暗自嘲笑一番之後,山本一木就趕忙上前道:“將軍,這些敵艦也是北朝請的援軍。”
而他最不擅長的短板,便是這水上作戰,雖然有所涉獵,但卻不如南軍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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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保看着一臉嚴肅的親兵小夥子,也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讓二十個準頭好的弓箭手,瞄準敵艦的指戰亭打!”
王保保就這麼趴在船頭女牆上,認認真真的觀察周圍的水流變化。
只待雙方大將下令,他們就會起錨,向對面的敵軍,發起兇猛的衝擊!
但他可以肯定,對方的元帥並不傻!
即便是再怎麼自負,也不會自負到,想要以一敵幾百!
自以爲老子天下第一的人,永遠只能是一個帶頭拼殺的先鋒將軍,永遠當不了一軍之帥!
可就眼前的這一幕來看,這位元帥還真是莽得就像一個,自以爲老子天下第一的莽夫!
想到這裡,千葉崇武便搖了搖頭道:“他絕對不是真想獨自與我們一戰,他讓後方的艦隊停滯不前,一定有他的目的。”
山本一木看着眼前的大明帥艦,嚴肅的問道。
說到這裡,山本一木就向前一步,看向副將道:“第一軍,出擊!”
可也正是這艘‘渺小’的戰艦,使得倭國南朝幾百艘艦船,不敢前進分毫!
“這也算是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了吧!”
早在開戰之前,葉青就派人查過倭國南北二朝,海陸兩軍的將領名單。
王保保沒有看敵軍艦隊之中的大將船一眼,因爲他篤定半個時辰之內,對方的元帥不會也不敢發起進攻。
因爲他們知道,他們葉大人所在的副帥艦,纔是實際上的帥艦。
“他們在這裡拖住我們,想必北朝大軍也會從陸地上進攻我奈良。”
因爲他們這個地方所謂的名將,在葉青的眼裡,那就是村裡的打手隊長一個級別。
“你放心,半個時辰之內,他們不敢過來!”(半個時辰:一個小時)
說着,王保保就帶頭走向甲板的船頭位置。
當然,這些都是戰勝之後的後話了。
王保保看着親兵道:“敵人的遠程兵器,最遠不過五百步,我們與他們頭排艦船的距離,還只五百步嗎?”
也從這一笑開始,他給人的氣質,就不再是軍令如山的元帥,而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大叔。王保保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夥子,不要這麼緊張。”
“您不回到鬼皇陛下身邊去嗎?”
一句‘老虎再厲害,也架不住羣狼’,愣是到了朱元璋的嘴邊,也沒有說出口。
“.”
他們無不期待着,發起總攻的命令!
只可惜,敵人的先鋒艦隊距離帥艦越來越近,可他們葉大人卻始終沒有下達命令!
副帥艦之上,徐達見朱元璋吃癟,也沒有多說什麼,權當沒看見。
下一瞬,他們開始快速收錨。
緊接着,他又向負責神機箭的副將下令道:“神機箭發射準備!”
“.”
雖然王保保和這些爲他而擔憂的人,不是出身上的同袍,現在卻是文化上的同袍。
因爲戰爭已經開始,他說這種大實話,起不到任何實質上的作用。
哪怕是這位郭老爺,這麼一直吵下去,也不失爲一種樂趣!
但也還是那句話,他在古代已經活膩了!
只不過,葉青現在卻不想去思考回家的問題,他現在只想和大家一起,心無旁騖的好好打贏這場仗。
當然,他們也會好奇那不知道姓甚名誰的敵軍元帥,是否也在指戰亭上注視着他們。
站在帥艦指戰亭上的王保保,只是眼眸微微一跳,就下達了作戰命令。
“你海軍的敵人,實際上是大明某地海軍,伱我應該暫時放下海陸成見,齊心抗敵。”
基於他對王保保和葉青的瞭解,他便繼續選擇默不作聲。
而他們專注的對象,則是那艘橫在那裡的巨型帥艦!
“你”
不錯,
葉青只是白了這郭老爺一眼道:“我就沒經驗,他都胡鬧,難道我不跟着胡鬧嗎?”
這頂多只能代表他一個人,是精通南北戰法的全能元帥!
山本一木聽千葉崇武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切記,敵艦是一前一後錯排隊形,專挑前面的打,後面的不用管!”
這裡什麼時候順流,順流多久之後又會變成逆流,逆流多久之後又會變成亂流,亂流多久之後又會出現漩渦,產生大漩渦和小漩渦的機率又是多少等等,他都有記在心裡。
緊接着,倭國大將船上的號角吹起,而他們的旗語兵,也向第一排二十艘中小型鬥艦,打出相應的旗語。
而他們甲板上的倭國士兵,也各個揮舞着倭刀,還各種嘯叫着。
葉青也沒有太過重視這個人,因爲他讓南北二朝的鬼皇跪在他面前之時,他會把特工交給他的小本本拿出來,挨着點名凌遲處死!
對他們來說,這種原始的方式,就是他們激勵士氣的最佳方式!
而此刻,
位於副帥艦上的朱元璋他們,也是下意識的抓緊了前方的女牆圍欄。
王保保攻城戰不如徐達,但卻是平原野戰的高手。
但腦子裡的記憶,卻是永恆的!
也就在葉青如此思索之時,千葉崇武也乘坐小船,上了他們的大將船。
“本帥一聲令下,就轟擊敵艦水線往上位置!”
想到這裡,葉青又不禁想到了李牧、李世民、李靖、孫思邈等一衆故人。
“我想,這是你倆決定的戰術吧!”
這一刻的他,眉宇間已經有了乾坤在握般的自信。
千葉崇武知道,這是山本一木客氣的抗議。
就當是讓他們練手了!
但他看到‘阿部鬼次郎’五個字之時,他當即就想到了兩個人名,一個是去大唐留學的‘阿部仲麻呂’,一個是二十世紀被擊斃的‘阿部規秀’。
這一系列的‘爲什麼’,會不斷的折磨他們的精神,一直到他們精神崩潰,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下達不理智的軍令。
只因爲他們也懂得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千葉將軍,你說這艘大明帥艦,爲什麼會獨自來戰?”
也因此,他沿着甲板女牆走了一圈,一直都在認真觀察當前海域的水域情況。
王保保記得葉青的話,記得那一句話‘海上的水文,可比江河的複雜得多,取勝的關鍵,除了艦船、武器、士氣之外,將領對水文的掌握和利用,更是至關重要’。
“.”
親兵持盾阻擋道。
只不過,這兩軍陣前,還錨停着一艘巨型戰艦!
但相較於雙方任一軍陣而言,這艘巨型戰艦,又顯得那麼的渺小!
大將船甲板之上,山本一木看着正身披毛巾的千葉崇武,內心深處也只有‘幸災樂禍’四個字。
其實,他也就是利用了這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篤定此刻的敵酋,一定會陷入苦苦的思想煎熬之中。
“就請千葉將軍,當我的監軍吧!”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即便不生離,也終究會死別!
“王帥,您不能下去,危險!”
要是再多說什麼,那就是他山本家族小氣了!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還比較肯定這個阿部鬼次郎的實力。
千葉崇武道:“他們有一個成語,叫做‘投石問路’。”
至於這半個時辰,就是他利用葉青教授他的水文知識的時間了。
“你這個陸軍大將,長期壓我這個海軍大將一頭,現在你可變成落水大將了。”
而王保保對他們的評估,那便是他們的精神,還能勉強經受住半個時辰的自我摧殘。
千葉崇武嚴肅道:“阿部鬼次郎將軍,已經返回,他將代替本將軍總領陸上戰事。”
他們只是看向彼此,就默契的點了點頭。
“大炮填裝實心彈,發射準備!”
“儘管,我現在還沒想明白,你倆的戰略目的是什麼!”
“挑釁之後,他又爲什麼會停在那裡,還不升起招搖旗,讓他們的艦隊過來?”
就從大家現在正在爲同一個目標而努力,就足以證明這一切!
葉青看着這一幕,也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朱元璋嘴角微顫,再次氣成了‘半邊癱’!
其實,不僅是朱元璋他們着急,就連其他各艦的艦長將領,也都不禁拳頭緊握,還全部看向副帥艦。
“本帥一聲令下,就無差別射擊敵艦甲板!”
徐達雖然成功從南打到北實現統一,但他這種絕無僅有的個例,不能起到任何代表作用。
分管炮兵和弓箭手的副將,當即抱拳一拜,就趕緊安排作戰去。
與此同時,
王保保的親兵,也全部盾牌向外,用手中盾牌和他們自己的身軀,在他的四周組成了最後的血肉護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