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賢王進京了,確切的說是到了京城德勝門外,然後就按照規矩,向皇帝行文,請求覲見。從這一點上看,這個小王爺更加沉穩了。
得到弟弟到了門外的消息,天啓皇帝暗暗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自己的弟弟帶着大軍回來,自己就真的安全了。趕緊命令王振代表自己親自出去迎接,然後就帶着一羣太監登上了午門城樓上翹首以盼。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大街上傳來了清脆的馬蹄聲,如疾風暴雨敲打在屋瓦之上,也敲打在天啓皇帝的心中。
“來了來了。”不等小太監通報,天啓就跳着腳,很沒有形象的大吼大叫,可見其心中渴盼是多麼的急切,就連跟在身邊的小太監也不由得眼角發溼。
果然來了,一匹白色的駿馬,飛奔着衝出了街角,馬上一個俊朗的年輕人,銀盔銀甲白披風,風馳電掣而來。
天啓就指着他對着身邊的太監大呼小叫:“快看,這就是我家趙子龍,這就是我家常山將。歡喜中已經涕淚滂沱。
也不等大家說,直接一撩袍子角,直接跑下了城樓,後面一羣太監大呼小叫:“皇上,皇上慢着點,別摔着。”
跑下了城門樓,直接就衝出了洞開的午門。
跳下馬的朱由檢剛要跪倒磕頭,結果發現自己的哥哥張開着雙臂衝了過來,朱由檢也激動的流着眼淚,撲進了自己哥哥的懷裡。兄弟兩個就在這廣場上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讓準備迎接八賢王的百官不敢上前打擾,只能遠遠的站着跟着流淚。
好半天,朱由檢掙脫出了哥哥的擁抱,上下仔細的打量哥哥然後又圍着他轉了一圈,這才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哥哥安全就好,哥哥安全就好。”
天啓就一把拉住弟弟的手:“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有毛帥保護,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
朱由檢臉上立刻戴滿了悲憤:“那幫該死的東林,那幫該死的閹黨,他們——”
天啓就直接攔住了兄弟的話:“天災是難以避免的,不過是腦袋上砸了幾個包,吃了幾副湯藥也就好了。來來來,趕緊的回家,見見你的嫂子和我那胖小子。”然後開心的大笑:“你那好侄子估計都不認識你了,這一次你要想讓他繼續和你膩在一起,你就得再拿一些好東西給他,也不知你帶來了什麼寶貝。”
看到哥哥並不談他的遭遇,再看一看四周圍攏過來的羣臣,朱由檢也就乖巧的閉上嘴。
羣臣們過來,紛紛給這個王爺施禮,免不了是一番噓寒問暖。朱由檢在人羣裡看到了毛文龍,緊走幾步上前大禮參見,真誠的道:“謝謝。”一個親王給一個一品的官員施禮,這是絕無僅有的,毛文龍就笑眯眯的將他扶起來,然後就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拳:“不錯不錯,一路風霜勞頓,反倒更打熬了你的筋骨,更有大將之風。剛剛皇上說您是皇家的趙子龍,果然不是過分誇獎,就差一杆銀槍了。”
朱由檢就靦腆的一笑:“不過是銀樣蠟槍頭,嚇唬嚇唬人罷了。”
“楊嗣昌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朱由檢就驕傲的說道:“我們倆是一起進的城,結果我馬快,把他落在了後面。”
結果一個聲音就氣喘吁吁的道:“王爺在前面放馬飛奔,人家是毫無顧忌,我作爲臣子的,怎麼敢在京城放馬?尤其前面的王爺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蔬菜攤子,結果那些百姓就抓住我,給他頂槓。害得我身上已經分文皆無,今天的午飯我就得蹲到大街上要飯去了。”說話的不是狼狽的楊嗣昌還是誰?
天啓走過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飯朕管了,你就敞開了吃,算是答謝你替朕的弟弟頂缸的事。”
楊嗣昌絕對沒想到皇帝會出現在人羣裡,趕緊退後幾步,重新整理了一下狼狽的衣冠,轟然跪倒山呼萬歲。
天啓就拉起他來:“我的首輔大人到了,我就輕鬆多了。”
楊嗣昌就莫名其妙的四下觀察。
毛文龍上前又給了他一拳:“別看了,前兩日庭推,大家一致舉手表決,推舉你成爲咱們內閣的首輔。”
這樣突然間掉下來的官帽,直接砸暈了楊嗣昌,驚訝的看着皇上:“萬歲,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啓先是對毛文龍怪罪:“毛帥,你不要倚老賣老,對人動手動腳,先打了我家親王,就是死罪,接着又打了我家的首輔,這還了得?今日午間宴席上一定罰你三杯。”說這話的目的,就是轉移楊嗣昌的問題。楊嗣昌是人精,立刻明白皇上的意思,也就不再提這話。
天啓皇帝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拉着自己的弟弟:“酒宴已經在大殿裡擺下。”然後招呼這些羣臣:“來來來,大家跟着朕一起爲八賢王和首輔接風。”
大家就轟然應諾,按照品級排好隊,跟在手拉手走在前面的皇帝兄弟,進了皇宮大內。
自從沒了那批整日聖人教條,整日恢復周禮的傢伙,現在朝堂上下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同時,也不再拘謹,而是充滿了活力。
這一點,不但羣臣感受到了,就連剛剛進京的八賢王和楊嗣昌也有了深刻的感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由於天災造成的皇宮內的房屋倒塌,幾萬個太監一起動手,不過是轉眼之間就收拾得乾乾淨淨,皇宮變得清爽明亮起來,原先的陰霾灰暗早就一掃而空。
兄弟兩個走在前面,天啓皇帝小聲的詢問:“信陽離着這裡幾千裡遠,你能用這麼快的速度趕過來,可見你帶出了一隻精兵。”
朱由檢就往後面的小胖子看了一眼:“這並不是我的功勞,而是那些以張之及爲首的勳貴子弟們的功勞。不得不說,這些將門出身的子弟,家學底蘊深厚,更在我的信陽進行了剿匪,很是打了幾場惡仗,這才練出了一隻虎狼之師。”
天啓就微笑着點頭:“軍隊還是要靠戰鬥才能鍛煉出來,不知道你現在帶來了多少人?能不能和關寧鐵騎相比?”
這樣的問題一出口,朱由檢立刻感到了問題的嚴重,就謹慎的詢問:“難道關寧那邊出事了?”
天啓就再次將聲音壓低,向自己的弟弟通報:“這次事件始作俑者是袁崇煥,但是哥哥我連下了三道旨意,讓他進京述職,結果他卻以各種藉口推脫,至今不來,所以我纔有此一問。”
朱由檢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情變得無比沉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