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再一次派來傳旨的太監,不但帶來了皇上的聖旨,內閣的指令,而且還將李倧表示對大明堅定不移的忠誠的上表也帶來了。
毛文龍在接到聖旨和指令之後,表情輕鬆的鬆了一口氣:“我們名正言順的出兵朝鮮,這個目的我們終於達到了,到時候再想將我們趕出來,那他是休想了。”
然後挺起胸膛,大聲的吩咐:“調集劉興祚兄弟的五萬大軍,保護封賞李倧的典禮官,進軍朝鮮。”
早就整裝待發的劉家兄弟的5萬大軍,轟隆隆先趕到了皮島,接受皮島本部的武裝。
換上了嶄新的軍裝,穿上了藤甲,分配了刀槍,全軍面貌爲之蔚然一新,雖然不如老復遼軍精銳強悍,但欺負一下朝鮮棒子兵已經是絕無問題。
帶着這種意氣風發的心情,毛文龍親自掛帥,以劉興祚回副帥,整裝待發。
這一次出征,大明朝廷已經明確的表示,按照毛文龍的“要求”,一切軍需後勤,都需要毛文龍自己解決,朝廷沒有一分錢工資,而且這個慣例,將一直延續到毛文龍從朝鮮撤出軍隊爲止。
這時候自己才真正的明白,當初葉向高來的時候,自己吹牛吹過了,而葉向高,就向自己家掙了高額的吹牛稅。
不過自己的話已經說出去了,那就必須自己執行,人無信不立,基於這個東西必須堅持,當然,毛文龍是咬着後槽牙蹲在廁所裡,狠狠的咒罵了天啓皇帝和葉向高這個老小狐狸:“我是一心爲國,你卻讓我自掏腰包,我在這臭氣熏天的地方畫圈圈詛咒你。”
詛咒歸詛咒,事情還必須辦,其實只要朝廷和內閣答應自己出兵朝鮮,自己就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朝廷財政吃緊,除了關寧之外,各地邊軍將士幾乎就看不到朝廷的錢糧,和他們相比,自己已經強上許多,那自己還奢望什麼呢?
不過有句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一次去,先期肯定要有個巨大的投入,這就好像做買賣,先期自己必須要投入充足的本錢,然後再算在朝鮮的腦袋上,還是加倍的那種,在朝鮮狠狠的撈他一筆。他就不相信,幾千萬人口的朝鮮供養不起自己的大軍,國王的寶藏,就不能滿足自己的敲骨吸髓嗎?只要自己進入了朝鮮,掌控了全局,整個朝鮮的財政物資,就等於自己的財政物資,前途是光明的,收入是豐厚的,一切都是好的。
“呂一學先生,後勤保障,在這一段一定要充足,尤其是這些新兄弟,一旦有了差錯,將引起巨大的不滿,這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然後看了一眼劉興祚兄弟:“我們絕對不能讓將士們在前線流血,而後又流淚。”
劉興祚兄弟對這樣的話,簡直就是感動莫名,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按照正常的規矩來說,記住,是規矩,還有另外的部隊加入到一個主體裡來,炮灰這個東西是必須的,而且被排擠,被不受待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本家的將士吃着窩頭鹹菜,後加入的能賞賜你一口稀粥,這絕對已經是厚待你了,你要是敢亂說亂做,胡亂的發表怨言,你的結局會更慘,那就是以各種藉口,扣上一個大大的帽子,徹底的裁撤你,讓你成爲一個光桿司令,然後將你一腳踢出去,讓你去街上乞討。
結果毛帥卻與衆不同,在接受了劉家兄弟的軍隊之後,不但沒有裁撤他們,反而開始武裝他們,並且發出他們軍餉,最主要的是,拿出一個軟柿子,讓大家建功立業。
全軍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毛帥是答應讓大家進入朝鮮平亂之後,成爲朝鮮王國的太上皇,也就是成爲朝鮮的常駐軍,享受朝鮮人的供應,那時候,大家在朝鮮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這是一塊絕對的肥肉,結果毛帥不但沒有給自己的兄弟們,反倒給了自己這些人。聽着原先復遼軍羨慕嫉妒恨的牢騷,說句實在話,劉家兄弟的手下,的確是感覺到羞愧無比,也就更將自己融入到了復遼軍的隊伍裡,要做出個樣子來,給復遼軍的兄弟們看看,最少,花在自己身上的,一定加倍還給東江鎮。
現在聽到毛帥這麼說,劉興祚兄弟簡直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負責總後勤的呂一學抱歉的看了看劉家兄弟之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賬冊,向毛文龍稟報:“啓稟大帥,還有各位將軍,今天我就將自己家的財政,向諸位攤牌。”然後主要的向劉興祚展示了一下:“在這裡,我絕對沒有假冒,絕對沒有貪墨,我不過就是將咱們現在的家底向諸位說明一下。”
大家當然不認爲他貪污了,因爲呂一學自從掌握了千萬東江鎮錢財進出之後,他依舊是小院兒一處,荊釵布裙的妻子,一個勤懇上進的兒子,出入一個毛驢車,生活簡樸至極,根本就沒有那住在金山銀海之上,腦滿腸肥的意思。
“上一次草原戰爭——”以後是種種的收入,每一筆的收入都是賬目清晰,哪怕是一個販賣雞蛋的小販的稅收也幾乎做到了事無鉅細。
“然後我們發動了對建奴的牽制戰爭,這場戰爭大家也是知道的,和我們以往的戰爭不同,我們以往的戰爭雖然有付出,但也有繳獲,在大帥的英明算計之下,支出收入上,絕對是收入大於戰爭,所以我們都有盈餘。”
一說到精明算計幾個字,在座的所有的人都欣慰的笑了,因爲從他們的認知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打仗會賺錢的,尤其是對比了關寧,每年上千萬兩銀子的投入,卻沒有一文錢的進項。然而毛文龍的戰爭,幾乎是每投入一文錢,最少能賺回一分錢,或者更多。在大家的心中,自己的大賽不但是能征善戰的猛將,更是賺錢的一把好手,所以大家就有一種想法,現在的東江鎮應該富得流油,呂一學的倉庫裡,應該是金山銀海。
結果呂一學就表情冷淡的說道:“在草原戰爭收回來的第1筆錢之後,按照大帥的要求,招募新兵訓練——”最終看了一下結果:“也就是說,雖然我們在朝鮮內部戰爭中,同樣是狠狠的賺了一筆錢,但扣出去給新到的難民支付工錢以讓他們安家,給劉將軍的屬下,事先發放安家費,以及給他們購買裝備器械,最終現在我們庫存所餘,已經不足百萬兩銀元。”
即便是一個愚蠢的人,都知道現在東江鎮的攤子有多麼大,每日需要支付的銀錢有多麼多,剩下百萬不到的銀元,估計連下個月的軍餉開支都發不出去,因爲畢竟現在已經有了十三四萬的將士,就是一個軍餉和伙食,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聽到這樣的結果,所有的將士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就連毛文龍都有點膽戰心驚了,畢竟東江鎮的軍隊和別處不同,足額足餉足吃喝這是雷打不動的標準。
還是那句話,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大明其他的軍隊,10個月的軍餉要是能發上三個月,所有的將士都會感恩戴德。但是反過來,那就是怨聲載道,怨氣沖天,那還了得?
毛文龍就期期艾艾的說道:“不對呀,即便我花錢過大,但我收入也非常豐厚啊,就比如說我的銀行股份,我的天津開發股份,我的商行股份,我的各地稅收,我們怎麼就沒了錢了?”
呂一學就痛苦的告訴毛龍:“大帥,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那些股份的分紅,都是要到年末的,而現在不過是3月初。”
毛文龍就徹底的無語了,劉家兄弟也就明白了,然後就一臉期待的看着毛文龍,他們倒不是爲了錢,他們是怕毛文龍取消了進兵朝鮮的這個光榮任務。
但毛文龍卻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即便是砸鍋賣鐵,出兵朝鮮,也是絕對不會改變。”然後和劉興祚一起振臂高呼:“我們一定搬回個金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