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雙方戰場中間,還有慘痛哀嚎的不下兩三千奴才,不過按照滿清從當初起兵時就形成的規矩來說,那些傷兵已經算是陣亡的了,這和人道無關,這和生存條件有關,因爲從努爾哈赤起兵之時,他們不過是一個弱小的民族,沒有深厚的底蘊,沒有縱深的空間,挑戰一個世界上的龐然大物大明帝國,他們就等於是背水一戰,他們幾乎沒有後勤,沒有保障,無論哪次戰爭,負傷的都不會有人去救治,原因就是,他們相信強者,負傷的便是累贅。
還有一個原因,他們嚴重的缺乏技術性人才大夫,即便是想救治也有心無力,同時,假如將負傷者拉回大營,只能增加後勤以及物資的消耗,而那些人在那樣的醫療條件下幾乎不可能痊癒,而且會降低當時的士氣,因此上,在努爾哈赤起兵當初到現在皇太極改名大清,拋棄受傷者,就是一直自然而然延續的習慣,因此拋棄者沒有憐憫之心,被拋棄者,也不怨天尤人,這就是習慣,這就是生存法則。
不過這種辦法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那就是每戰士兵皆捨死忘生,負傷後更加拼死瘋狂,因爲死是個痛快,而負傷則是一種痛苦。
代善清點了數目之後,不由得哀嘆頓足捶胸,我的天呢?七千啊,這可都是自己的奴才,而這時候他突然後悔起來,剛纔是乎被自己五弟的一陣忽悠,自己又平白的砍了三百個奴才的腦袋,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因爲這時候代善才想起,這次出兵所有的奴才都是自己的本部,說穿了也就是自己的財產,結果就爲了這五弟的一句話,就白白損失三百個奴才,這小子到底存的什麼心呢?
不行,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當然對自己兄弟抄刀子還不行,更何況戰爭纔剛剛開始,還沒有結束,代善絕不愚蠢的和自己的五弟來搞內鬥。
不搞內鬥不等於不拖人下水,憑什麼這戰爭是我一個人的?雖然我是這個全軍的主帥?
於是,代善嚴肅了軍紀整頓軍隊之後,轉頭向莽古爾泰道:“五弟,現在我們必須發揮我們的特長,那就是騎射功夫,派出一股精銳的騎兵,突破呂漢強的槍陣,在他的槍陣中打開一個缺口,而只要打開一個缺口,那麼我們的生力軍,就會在缺口裡對明軍展開無情的屠殺,而現在,我的本部騎兵都在西面防備呂漢強的寧城,現在這小子改名字叫做北鎮的一萬五千虎視眈眈的援軍,現在我要求五弟,將你的三千騎兵拉上戰場,先對那個刺蝟一樣的明軍扎槍大陣展開騎射。必須要給我的奴才們打開缺口,然後讓我們的奴才灌進去,我看扎槍那東西,雖然長大威力大,但只要一旦我的奴才們突進去展開肉搏,那他就無了用武之地。
代善畢竟是從十幾歲就跟着自己的老爹努爾哈赤征戰南北,對戰場的判斷和經驗絕對十足的不能再十足,他的這個決斷,絕對是切中了要害,如果能夠成功,也的確是直接打擊了呂漢強槍陣的軟肋,而一旦按照代善的預計成功,那麼呂漢強這五千槍兵,就不會再是屠殺自己,而轉變成自己屠殺他們,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只要自己的奴才兵,衝進呂漢強的長槍兵大戰,那麼這場戰爭的勝負,也就已經有了結果。
對於代善的要求,莽古爾泰看了一樣黑山城頭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看城下那刺蝟一樣巋然不動的扎槍森林,心中一陣犯寒,自己可就這點家底了,如果再折損一些,那自己這個正藍旗就成了有名無實的存在,實在是損失不起啊。
不過轉過頭看到的是代善那已經充血的眼睛,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搪塞話,結果代善一揮手打住了他的話頭,低下身子壓低了聲音,語音陰冷的道:“我的五弟,你也知道咱們老八是個什麼人你是知道的,自從他當上這個皇帝之後,對咱們兄弟的手段如何你更是心知肚明,沒事還找事呢,而現在派咱們老哥倆過來與黑山呂漢強那小子對戰,其心當然是昭然若揭,他老八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如果你這次再想保存實力,沒有建樹,我敢保證,你我回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還可能讓一家老小都會成爲咱們的殉葬品。”
對於這個一項莽撞的代善突然變得開始思考起來,蒙古爾泰在欣慰之餘也被他的話所打動,於是也不打斷代善的話,就那麼皺着眉聽着。
“而我們和呂漢強戰的越狠,就越讓老八無話可說,假如你老五真的戰到全軍覆沒,老八爲給其他人看,也只能將你好好的養着,最起碼你能得個善終,一家老小不失富貴溫飽。”
莽古爾泰對代善的這個說法表示了同意,想了再想之後,咬咬牙點頭:“好吧,我出戰。”
蒙古爾泰同意出戰,一個是代善說的有道理,不管出不出站,這一戰之後,自己的軍權絕對都將不保,因此,爲了一個好的歸宿只能用這些自己的手下性命來換取,同時代善要用騎射突破大陣的計劃看上去也算可行,因爲其實這本身就是自己的強項,再有了,只要通過呂漢強長弓和炸藥包的封鎖線,靠近呂漢強的長槍兵,那麼爲了避免誤傷,呂漢強就不得不停止他對自己的長弓炸藥包等等的火器打擊,那樣一來,其實這不過是在槍陣外往來奔跑,然後將弓箭射向明軍的扎槍大陣,幾乎自己就不會再有什麼傷亡了。而按照大清對明軍步兵的戰爭經驗來看,只要自己的騎兵衝到明軍的近前,明軍基本就崩潰了,剩下的就是屠殺,一面倒的屠殺。
基於這種算計,莽古爾泰認爲自己很合算,於是他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立刻安排自己的副手梅勒額真,帶領自己的三千騎兵,對明軍的槍陣展開騎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