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昭的理性分析,就是推理,很有道理,但結果卻是不盡人意的。只是從林丹的去而復返,從中看出了倪端,事有反常必有妖,這來來回回的,裡面沒有‘肉戲’是不現實的。
但有一點也是確定的,皇上這個穩坐釣魚臺,搞軍民練兵的活動,是大大的觸及了林丹的神經,逼的林丹被迫放棄了一個在那裡吸引皇上出兵的計劃。
江湖險惡,是什麼使林丹有了如此強大的自信,認爲在那裡就能勝利了嗎?武將們玩這種逗心眼、耍智力的遊戲真的不是太適合,有點費腦,曹文昭能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時從岱海那邊傳來消息,二十萬蒙古軍在岱海以南分兵向西而去,起先以爲是別的任務,但至今未還。
“分兵向西?”朱由校聽了是一驚,現在的大明邊牆屬於什麼樣的情況,那就是“有險不修,有邊不守”、“養兵不戰,督兵無略”的局面。林丹出兵大同,朱由校根本就不太在意,因爲還有錦衣衛的補充存在,但若沿着邊牆找漏洞,那肯定是漏洞百出。哪裡還能有打不進來的道理。
“皇上,大同往西,那就是三關之地,爲偏頭、雁門、寧武,然後就是榆林鎮,韃子此去,意欲何爲?還得緊密的跟蹤纔是啊。”曹文昭立刻感到不妙。
“把這個情況立即告之孫老師和閆愛卿,沿大同邊牆向西,密切的監視,大同以西基本上還沒有光報,傳旨沿長城秘密設置。此到寧夏衛,不,一直到哈密衛。着東廠在北邊的細作馬上行動起來,務必要掌握這支軍隊的行蹤。”現在大同以西的驛站還是靠着原官道,因爲那邊還有匪患。路還沒修到,而且和現在的邊事、戰事也是沒什麼關係。但現在看來邊牆之上還是要布控的,而派細作斥候前去跟蹤,也不一定能跟的住。細作的作用能不能發揮,那就不好說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是。皇上。”
“皇上,林丹部已經停了正在紮營,在距城東南六裡處,”
“那比以往有何區別?”
“回皇上,沒有其他區別,只是他帶上了補給隊伍。”
“帶上補給隊伍?這有何區別?”朱由校很奇怪的問。他的補給隊伍一方面在戰車上層堆放,一方面有馬車拉着,都是隨時隨地的帶在身邊的。
“回皇上,一般來說,蒙古人的軍隊方算是軍營,而補給是普通的牧民,帶在身邊與分開了。這本不是什麼問題,但林丹先是退到那裡,現在又帶他們前來,這是何意就值得讓人推敲了。”曹文昭說。
“回皇上,這種事情也並無蹊蹺可言,一幫牧民,多是老弱組成的,並沒有什麼威脅可言啊,有可能現在已經是兵少了,怕我軍襲營斷了他的補給而已。臣想倒不必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滿桂忍不住的說,在他看來,這本是可有可無的事情,看不出有何區別,在這裡費那時間做什麼呢。
“滿愛卿所言也有道理。但曹愛卿之言是不是結症所在也不好說。保持警惕就是了,朕倒真想看看,他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皇上,那練兵之事?”
“哼,今日天色已經將晚了,收兵吧,明日在西門外演練。”朱由校順帶着回了一句,因爲西門離東南方向還有十幾裡,照樣練也不耽誤事。
大同接到了蒙古兵分兵的消息,也急忙的開動起來,一路向西佈置下去。但敵情不明也沒有什麼好談的,只好等有了方向之後才能再做市場計較。閻應元倒想說些什麼,但是,也抓不住什麼具體的東西,只好作罷。
八月二十八日,歸化西門,已經又開始了今天的練兵,把接到消息的林丹,氣的是火冒三丈,這明皇也太不要臉了,擺明了是高掛免戰牌,就等着自己去攻城。你還不能罵他是縮頭烏龜,人家還大大方方的出城練兵。你若嘲笑人家畏敵避戰,人家一句話,‘你不避戰,來戰就是。斬首七萬,畏敵嗎?’一句話就得讓自己歇菜。氣的林丹一陣的亂砸東西,最後全營的折騰,移營西門。
最後,六裡的距離遠紮營,人家就是在城門邊接着練,一點回避的意思都沒有。這是因爲城門在即,隨時隨地的可是鳴鑼收兵,只要是不去接觸,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朱由校還想看看,這個又把補給一起搬遷過來的林丹,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先玩兩天再說。他搞的自己整天緊張兮兮的,也逗他林丹再說,然後再用少量的兵力試探。
林丹是氣的快吐血了,但這麼近的距離,打死他也不敢主動去攻擊啊,只好忍着。
大同,下午剛纔過,漫天的塵土飛揚之中,如同起了沙塵暴一樣,十七萬蒙古兵,已經從北而來,到了大同鎮腳下。
“全城開城投降,否則一旦破城,滿城盡屠。”
這是蒙古兵到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但這樣的慌言已經沒有多少人相信了,歷史上,蒙古兵走迷了方向,一不小心攻到歐洲的時候,也是逢着城堡就先說這樣的話,但事實是,無論是投降還是不投降,最終都是滿城盡屠的結果,因爲他們就不要什麼俘虜,派人管也得分兵力。
但不管他是真屠假屠,大家都沒有理會他,孫承宗告訴了使者一句話:“要破城,想瞎了蒙古人一雙好眼也不能夠。”
談判失敗,蒙古人卻沒有暴跳如雷的喊着攻城,相反,正平八穩的在大同城外三裡處紮起了營來。等到天色已晚,更是吃飯睡覺,一點都不緊張。
但大同人的神經卻是一直就這樣緊繃着,對方的人太多了,如若不是這一面城牆可以依仗,恐怕得有不少人得尿了吧。看那蒙古人的情景,勞師遠來,估計是得休息休息,明天再打吧。閻應元還想着偷營玩玩,但是,看看營地佈置的防守相當嚴密,還是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