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雪依然故我的紛至沓來,御花園裡一處的冷清,顯得萬籟俱寂,除了那呼呼的北風,吹的雪花漫天的飄舞。而歲寒三友們此時傲然屹立在雪中,盡顯其高貴之處,其他的花花草草則被嚴寒、大雪壓迫的開始深藏身與名了。
然而回廓這邊卻是熱鬧非凡,做爲主人的皇上,把今日的高興化作了熱烈的氣氛給了客人,客人當然的投桃報李,迴應了無限的熱情。
熱辣的火鍋裡,大家涮着那新鮮的各種肉、菜,鮮美的味道在舌尖持續的雲饒着,甘醇的御酒在喉間不停的經過。酒過三巡味過五味之後,酒令開始了,“今人飲酒,不醉不歡,古人皆然,唯醉必由於勸酒。古人習以冠帶勸酒,勸而不從,飲不盡興,自生佐飲助興之趣,所謂“酒令”,這是中國特有的酒文化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明代裡的酒令也是多種多樣,但比較流行的還是“擰酒令兒”,即不倒翁,也可以叫“牙籌”,是一種泥胎,蘇州特產,一般爲彩繪滑稽逗樂形象。酒令相當的簡單,先擰着它旋轉,一待停下後,不倒翁的臉朝着誰就罰誰飲酒。觥籌交錯之間,讓大家無不歡快。
但身處御花園,又是如此美麗的雪景,此情此景又豈能無詩?特別是六個文人和一個木匠的,別看盧象觀、象同年齡小,但也是秀才身份,將來得中進士已經是‘必然’的了,所以很快,盧象觀就提議酒令改成詩令。
盧象同立刻轟然叫好,但席間的宋應星、盧象升、孫化元、盧象晉都愣了一下,而正在一旁侍候着的魏忠賢更是狠狠的盯了兩個盧氏兄弟一眼。
無他。雖然說當今皇上憑着他過人的才學,有過‘鬥敗孔子’的壯舉,但那與詩詞沒有半分錢的關係。皇上的知識是求極宮所在的雜學,是文人士大夫們認爲的無用之物,是奇淫巧技。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所以詩詞創作這樣的事情應該與朱由校是絕緣的。一時之間酒宴之上有些小小的怪異。盧家兩個小弟如此說,不是擺明了想讓皇上出醜嗎?
“皇上,此間飲酒的都是與征戰相聯在一起的,不是出征的,也是創武器的。所以舍弟、、、、、、、”盧象升起身想把這個臉幫皇上圓上,但皇上卻沒容他多說。
“建鬥且住,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當酒籌,李白的斗酒詩百篇,令朕嚮往不已。酒令改爲詩令朕相當的歡迎。如此朕因爲身爲主人,先逢上小詩一首,權當給各位大才子們拋磚引玉了。”朱由校有自知之明,如果說真讓他寫詩,他肯定沒問題,連詞都行,但注意了。那只是打油詩,什麼詩情詩意都談不上的。所幸穿越客們的福利當然是抄詩了,但很可惜,唐宋那些大家的詩詞是沒法抄了,否則又能YY一番。
在座的無論是客人還是宦官宮女,一個個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皇上要寫詩詞,這倒算是個新鮮事。
“斗酒蒲桃博一州,爛羊頭胃亦通侯。欲魚何事臨淵羨,食肉更需爲國謀。”這是錢鍾書老先生的詩。當然只是一半,下半不記得了。只是把其中毋庸兩字改成了更需而已。食肉者與布衣是兩個相對的詞,在這裡誰都能聽出來,皇上的意思,大明說是老朱家的大明。但更確切的說是食肉者的大明。他們纔是大明的統治階級,而大明走到了末期,誰的責任?不是升斗小民的責任,不是在皇宮裡一躲就是二十年讓大明真正達到了虛君狀態的萬曆責任。更多的責任就是這些食肉者的責任,是他們統治着大明,是他們在駕駛大明這條船,無論是揚帆遠航還是沉入海底,其實都是他們的責任和義務。但很可惜,他們並沒有好好的當好這個舵手。所以朱由校搜骨挖腸的找到了這詩。不是去諷刺挖苦,而是要求,要求食肉者們不必在那裡臨淵羨魚,要紮紮實實的動起手來,真正的盡到職責。
“好詩好詩,”一大圈子的人驚了又驚,都知道皇上聰明無比,這首詩的水平在他們看來只是一般中的一般,但勝在皇上的急智,而且還有這份爲國的情懷,以及對手下官員的期盼。
皇上寫詩了,雖然寫的也是一般,但這首詩的意境卻不容忽視。接下來開始了真正的酒詩,六人均是才思敏捷之輩,一首首做了出來,讓朱由校聽着就是不知所謂,因爲詞藻華美不說,上面的典故太多,只能聽的是一頭的霧水。
比如盧象升所作的:“十年仗策氣如雲,匹馬臨戎擬冊勲(勳),不遇豈因臧氏子,數竒原是李將軍。”
氣勢是有,聽着別人的叫好聲,朱由校自己也跟着叫好,但根本不懂什麼是臧氏子,李將軍是誰也不清楚,想着大概是李廣吧。
就這樣還是輪到朱由校了,朱由校也不怯場,反正都是自己的臣下,也不會笑話,這次認真的想了想後:“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華夏五千年,屹立到永遠!建奴佔我土蒙古擾我邊,大明自強起,灰飛煙滅時。”
這次倒是朱由校的真實水平了,就是個打油詩。當然朱由校也可以來幾句論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或者來句問蒼茫大地,問主沉浮之類的,那些充滿帝王之氣的詞,多有氣勢。一看就知道這是想着坐江山的。但朱由校本身卻不喜那種,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他想到陳老元帥,爲他那悲慘的晚年讓其無限的嘆息。所以寧可選了這首簡樸的詩爲開頭。
“好詩,皇上大有白居易之風,用詞純樸,讓人一看就明明白白,但立意永遠是爲國爲民,臣願飲一觴以助!”盧象升聽到這裡的確是高興,皇上的這首詩如果放在他們剛剛做的那些詩裡,拋開皇上的身份,屁都不算一個,但皇上的意境卻遠遠的高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