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暗的酒香小巷子之中,一布衣男子出現,臉上含着三分笑意,倒是讓顧綰和王偕有些意外。
“您便是李時珍?李大夫?”顧綰問道。
布衣男子點了點頭,手中的扇子微微一晃,倒是透出幾分狡黠。
“這位便是王琦公家的蘭芝玉樹,蘭君吧?”
李時珍看着王偕,開口如此說道。
“正是在下,不知是否見過?”
王偕倒是不記得自己何時和這個人見過。
李時珍笑了笑,開口說道:“見過王琦公一面,只是通過面向推敲而來的。”
顧綰心中暗道這名傳千古的神醫,當真是不同凡響。
王偕邀請李時珍和徐文長喝酒。
這種場合,顧綰一個婦人,自然是不能隨意參與的。
顧綰只得自己回到客棧,在路上看到一處十分別致的首飾鋪子,想着在回鄉之前,總該買些禮物。
這間鋪子裡倒是有不少前來光顧的客人,這杭州本就是盛產美女的地方,一屋子到有不少貌美的女子。
其中有一身穿明黃色衣衫的女子顯得明豔非凡。
鋪子裡倒是有不少別緻的首飾,顧綰是個女子,自燃對這些東西十分感興趣。
照着自己的喜好挑了幾件,卻偶然間看見了一把通體潔白的白玉蘭花簪,雖說樣式古樸,可是卻勝在雅緻。
顧綰忍不住拿起來,卻未曾想到方纔那位貌美的黃衫女子卻看着這玉蘭簪,幽幽嘆了口氣。
“若是夫人喜歡,我就讓與夫人如何?”
顧綰對着黃衫女子說道。
“不必了,謝謝。”
話音未落,黃衫女子便離去了。
顧綰結了賬之後,卻也沒有多想,直接回到了居住的客棧,估計王偕這一晚上都不會回來了,顧綰自然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文長這一劫若是過不去,恐怕顧綰這輩子都難以心安。
第二日,顧綰方纔見到宿醉歸來的王偕,趕忙服侍他洗漱睡去,只是不見徐文長之蹤影倒是讓顧綰有些心憂。
這王偕直睡到下午時分,才幽幽轉醒,顧綰趕忙端來醒酒湯,這王偕喝過之後,方纔覺得腦子清醒了一些。
“你作夜,到底是喝了多少?”
“昨夜文長兄呼號之聲,由且在耳,自然需要捨命相陪了。”
顧綰聽到王偕這席話,頓時嘆了口氣說道“左右是我對不起他們。”
王偕聽到顧綰這番話,摸了摸顧綰略微有些蒼白的臉頰,輕聲說道:“如是不必擔心,文長想必是已經想開了,也算是運氣極好,遇上了李時珍。“
“李時珍對文長說了什麼嗎?”
顧綰問道,王偕笑了笑,而後說道:“如是果然是聰明過人,文長兄昨日向李時珍陳述了潘蘊的病情,李時珍直言就算是他也救不了她。”
顧綰知道王偕的一片良苦用心,她緊緊握住王偕的手,開口說道:“謝謝你。”
“不必客氣,你我乃是夫妻,自然是要互相照顧的。”
王偕和顧綰夜間外出到西湖轉一轉,兩人倒是難得由此閒情逸致在這蘇杭之地如此遊玩。
這杭州夜間燈火通明,西湖上船隻來來往往,可謂是夜夜笙歌,端的是盛世人間。
顧綰和王偕都是去過大明朝最爲窮苦的地方,自然知道所謂的南北差距。
王偕不禁感慨道:“杭州當真是個好地方。”此時西子湖畔微風習習,隱隱荷香陣陣,倒是分外愜意,只是站在一旁的顧綰笑了笑,而後說道:“這裡再好,可是在我看來,卻依舊不如太倉。”
“太倉臨海,物產豐富,可是倒不如蘇杭來的溫柔純淨,只是到底是家鄉,卻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感覺,待到我與如是老去之時,便在蘭溪村住下如何?”
顧綰倒是未曾想過王偕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一時間有些徵然,此時微風吹拂女子的秀髮,王偕隱約間看見顧綰頭上那支十分雅緻的玉簪。
王偕露出一個風雅絕然的笑容,然後開口說道:“這簪子真好看。”
顧綰倒是難得的羞澀的笑了笑。
“昨日買的。”
“眼光不錯。”
兩人在西子湖畔漫步,倒也未曾有多少言語,二人卻都覺得十分的舒服。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這樣悠閒的在一起散過步了?
兩人走到拿出十分有名的斷橋,竟然看到一個分外熟悉的人影,上前一看,發現正是李時珍。
王偕開口問道:“李兄,你不是說今日便要離開了嗎?怎麼會?”
李時珍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灑脫,一張俊逸的臉上竟然還顯示出幾分愁緒。
“見到了一位故人,心中有所感慨,卻未曾想過又遇到了兩位,倒當真是有緣啊。”
顧綰和王偕笑了笑,此時李時珍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走到顧綰身邊,指着顧綰頭上的白玉簪道:“夫人這支白玉簪倒是非常別緻。”
顧綰拿下來那支簪子有些好笑的說道:“看來我還真找到了一個寶貝,一個一個都說這個東西好看。”
此時李時珍幽幽的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並未這個簪子多麼的精美,只是和我送給故人的東西太過相像罷了。”
顧綰看着李時珍這幅樣子,那個所謂的故人,恐怕十有八九是位女子。
顧綰索性開口說道:“既然先生如此喜歡,我就送予先生如何,這是我昨日偶然買到的,只是覺得十分精美,到沒有多麼喜愛。”
李時珍看了看這個簪子,開口說道:“那就多謝夫人割愛了。“
“無妨,昨日的事情還要謝謝您了。”
李時珍擺了擺手,臉上表情淡淡的,此時他站在斷橋上,倒是有幾分落魄文人的感覺,倒是讓人忘記了這人的身份,這位李時珍乃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神醫。
“此時天色不早,某就先告辭了。”李時珍輕聲說完之後,便離開了。
“方纔這位說起來那位故人的時候,倒是幾分情殤之感。”
顧綰有些不厚道的八卦道,王偕笑了笑,拍了拍顧綰有些單薄的肩膀,輕聲說道:“這紅塵之人,又有誰沒有牽掛之人呢,昨日與李兄一番交談,卻也覺得這位乃是一個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