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本已進入了梅雨季節。天空總是給人一種灰濛濛、溼漉漉的感覺,就彷彿愛哭女人的眼淚,長年總是那麼落,不斷的落,卻不見完。但這種雨並沒有殺去暑氣,反而在悶熱中加了水汽,就彷彿洗桑浴拿一般,這種氣候對於長年生活在乾燥寒冷遼東軍來說,是不適應的。尤其是明軍廣泛使用火器,這種天氣絕不利用於明軍的作戰。
但奇怪的是菊池風雅的軍隊也沒有趁機進攻,他們反而有撤退的跡象,李維正在接到菊池風雅放棄九州、向南撤軍的消息後,他困惑了。作爲老對手,他非常瞭解這個女人的果斷和狠辣,儘管她也有三千支火銃,但這在她的幾萬軍中佔的數量還是太少,她的軍隊依然以冷兵器爲主,更重要是當時朱元璋賣火銃時留了一手,沒有給日本足夠的火藥。製造火藥並不難,日本或許能從一些典籍中找到這種配方,但要達到射擊槍彈的程度,這卻是需要一個長期的技術積累,如何製作、如何提純、如何研磨、如何試驗配方。這絕不是看看書本就做到的,所以李維正已經猜到菊池風雅在和大內義弘的戰爭後,手中所剩火藥已經不多了。
可正是這樣,她的軍隊纔不會受到雨天的影響,應該趁明軍不適應天氣,大舉進攻纔對,她的軍隊數量要幾倍於明軍,可爲什麼她要在這個時候撤軍呢?李維正百思不得其解。
“撤告!有緊急軍情。”
一名親衛的報告打斷了李維正的思路,緊急軍情,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坐回位置令道:“讓他進來!”
片刻,一名軍士大步走入,半跪行一軍禮道:“稟報總兵大人,我們有斥候發現,在日本本州叫石見國的地方,發現了日軍主力,軍隊人數在十萬人左右,正向九州方向開來,雨後道路艱難,他們行軍不快。”
李維正立刻走到桌上,在一幅攤開的日本地圖上仔細查看,石見國就位於本州島的最西面,過了石見國就是長門國,然後就是九州島,看距離,離九州海峽還有三百多裡。三百多里路,正常情況下三四天便可趕到,但現在正是梅雨季節,至少也要四五天的時間才能抵達九州海峽,另外還要徵集渡船,那最快也要六七天時間。
“足利義滿”,李維正喃喃地自言自語,應該是他,足利義滿率十萬大軍前來奪回九州,應該說這是名利雙收的事情,且不論南北朝誰是皇室的正宗,但只要能奪回九州,那誰就是日本的救世主,這是政治上的需要,作爲非血緣正統的北朝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而南朝也不會坐視不理,喪失大義,良成親王必然也會出兵,李維正是知道南朝在去年轉移到了四國島發展,實力已經有所恢復。
李維正閉目沉思了片刻,憑藉他對菊池風雅的瞭解,他隱隱猜到菊池風雅極可能是在走一步險棋。
……??……??……
雨又開始下大了,一隊騎馬之人在福岡城外的泥濘道路上艱難行走。這隊人大約有五六十人,看得出他們都是軍隊改扮,在他們中間,簇擁着一個身穿白衣裙,頭戴輕紗斗笠的女子,她目光冷靜,她看了一眼遠方的福岡城,目光中充滿了一種果敢狠辣的神色。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福岡城外,守城的明軍上前阻攔,那女子用一口流利的漢語道:“請轉告你們李總兵,就說故人來訪。”
士兵進去稟報,片刻,李維正親自出來迎接,他遠遠便大笑:“風雅小姐,別來無恙啊!”
女子摘取了面紗,露出一張俏麗的臉龐,正是菊池風雅,她梳着高髻,臉上化妝得格外精緻,眉似遠黛,眼如秋波,白衣似雪宛如仙子。讓旁邊所有的明軍都一陣驚呼,但李維正卻知道,這天仙般的外表下卻藏着一顆魔鬼的心,此時,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菊池風雅的策略,正如他的猜測,菊池風雅要火中取栗。不過,李維正也確實很佩服這個女人,她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成爲一方諸侯,這卻不是常人能辦到。
李維正上前,微微一笑道:“風雅小姐,我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菊池風雅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震驚,但震驚只在一閃便不見了,她淺淺一笑,溫柔地說道:“故人從遠方來,風雅當掃榻相迎、煮茶以待。但李千戶卻不肯賞光,害得風雅只能親自上門來請。”
“不妨,我已準備了上好的美酒。菊池小姐願意和我喝一杯嗎?”
菊池風雅搖了搖頭,笑容依然迷人,“我已經一年沒有喝酒了,不過爲了李千戶,我願意破這個戒。”
“那好,小姐請屋裡坐!”李維正擺出一個請的姿態,“風雅小姐請!”
“你們在外等着,誰也不能跟我來。我拜訪李千戶是私事。”
菊池風雅吩咐了手下幾句,便款款移步跟隨李維正進屋去了,李維正請菊池風雅坐下,隨即給她到了一杯茶笑道:“既然已經戒酒,就不用再開戒了,在這間屋外我和你是敵人,但在屋子裡我們就是朋友,我爲你戒酒成功感到高興,來!我們喝一杯茶。”
菊池風雅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她眼珠一轉便輕輕地笑道:“維正君,我曾經兩次敬你酒,你都找藉口推掉了,如果我這杯茶再敬你。你肯喝嗎?”
她把茶杯遞給了過去,目光凝視着李維正,李維正卻接過茶杯笑道:“事不過三,如果風雅小姐的三杯再不喝,那就真的辜負美人恩了。”
李維正一口便將茶喝掉了,他哈哈笑道:“口齒餘香尚在,李維正終於得一親芳澤了。”
此刻,菊池風雅也明白過來了。李維正已經看透了自己的策略,所以他纔敢喝下自己的茶,不錯,與此等男人爲伍,是她的榮幸。
她眼波流動,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維正君,無論在京城、還是廣東、還是奈良,我都想和你求一夕之緣,可是你卻從不給我這個機會,如果現在我再求你,你還會給我嗎?”
說完,她站起來,輕輕脫去了衣裙,露出渾身潔白如玉的肌膚,她又拔去了髮夾,一頭如黑瀑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她走到李維正面前跪下。目光迷離,帶着一絲幽怨的口氣道:“維正君,我其實對你一直都是很矛盾,有時候我恨不得殺了你,吃你的肉、剝你的皮,可有時候我又想給你生一個孩子,你明白我的心嗎?這次來我是想和你談判,但我也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你給我吧!我想懷上你的孩子,將來,我會讓他成爲日本的天皇。”
李維正輕輕撫摸着她光潔的*,卻淡淡一笑道:“風雅,你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甚至到現在還想用天皇之位來誘引我,其實你沒有必要。只要我擊敗足利義滿,打破南北朝的平衡,憑你的手段和能力,你也一定會抓住機會擊敗良成親王。取他而代之,我心裡很清楚,我不會在意將來誰做日本天皇,但無論如何我都會和足利義滿開一戰,實現我的日本戰略,你真的沒有必要犧牲身體來換取這個機會。”
菊池風雅渾身一震,她隨即垂下了長長的睫毛,略略帶着一絲傷感道:“維正君,我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作爲一個正常的女人,我也渴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將來繼承我的事業,可至今爲止,我從沒有遇到哪個男人能讓我甘心替他生一個孩子,我有過無數的男人,可每一個人我事先都會喝一杯藥酒,但今天我沒有,其實原因也很簡單,我這一生中能讓我品嚐到刻骨銘心的失敗痛苦,就只有你一人,黃埔島一戰,你把我推下了地獄,那天晚上,我跪在甲板上發誓,總有一天我菊池風雅會重新站起來,今天我成功了。但這是蒙你之賜,你殺死了千面月神。卻使菊池風雅得到涅槃重生。我恨你入骨,可我又只想懷上你的孩子。”
“跪在小桌上,背朝我!”李維正低聲命道。
“是!”
菊池風雅順從地執行他的命令。這一刻,女魔頭已經不見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擺出一個略帶屈辱的姿勢,後面高高翹起,李維正按住她雪白渾圓的玉臀,猛地一挺,深深地插進了她的體內。
……??……??……
四天後,菊池風雅親率大軍在周防國松山半島突然截擊渡海的良成親王,南朝大軍猝不及防,死傷慘重,四萬多人投降了菊池風雅,良成親王被包圍在一個小島,最後他在憤怒和絕望自殺,菊池風雅隨即率領大軍渡海進入四國島,三天後,她兵臨南朝皇城之下,她在戰馬之上接受了龜山天皇的冊封,成爲南朝太政大臣,徵夷大將軍。
就在菊池風雅進入四國的同時,足利義滿的十萬大軍開始在九州海峽渡海,但他們的渡海卻很順利,沒有遭遇到任何伏擊,足利義滿終於如願以償地進入了九州島,就在足利義滿大軍開進肥前國,準備與明軍決戰之時,他卻意外的發現,侵入九州島的明軍已經不翼而飛,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