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懸掛着猩紅色旗幡的福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金銀島的西側,並且正在迅速的朝着金銀島駛來。
於孝天手搭涼棚朝着海面眺望着,心頭微微一緊,因爲在福州沿海一帶,掛紅旗的只有一股勢力,那就是鯊魚張虎,而張虎則是福州一帶沿海的地頭蛇,他們來這裡作甚?
來的這條張虎麾下的福船,在接近了金銀島之後,並未立即靠上岸邊,而是在距離岸邊幾百米的距離上落帆拋錨,停了下來。
對方顯然也在觀察着金銀島上的這座新立起的寨子,過了一陣之後,在那條張虎的福船上放下了一條小舢板,幾個嘍囉奮力划槳,朝着金銀島駛了過來,很快靠在了岸邊,登上了金銀島。
這個時候海狼的所有人員都已經撤入到了寨子之中,各種兵器也都分發了下去,而劉老六爲了保護灣子裡面的船隻,也帶人登上了船,做好了準備,不過他們這會兒也並不太擔心,畢竟對方來的只有一條船,充其量船上也就是三四十個人,實力遠沒有他們強,故此對方只要不是瘋子,這會兒也不會悍然對他們不利。
而於孝天在寨子的望樓上觀察了一番之後,當見到對方停船,並且放下舢板靠上來之後,便帶着十餘個部衆列隊出寨,朝着他們登岸的灘頭迎去。
當走近海灘的時候,於孝天遠遠的便認出的爲首的那個人,只見那個帶人登岸之人一身紅袍,穿的花裡胡哨的大漢正是當初他們在海上碰到的張虎的三當家王大刀王宏。
王宏跳下舢板之後,叉着腰打量着小小的金銀島以及島上海狼的寨子,臉上微微的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當看到於孝天帶人朝着他迎過來之後,身後的幾個嘍囉也跟着下了舢板,持刀拿槍的護在了王宏的身邊。
“哎呀!原來是王三當家!失敬失敬,於某不知王三當家今日前來,有失遠迎,還望王兄多多見諒!”於孝天在認出了王宏之後,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到海邊,遠遠的抱拳一邊走一邊滿臉笑容的對王宏笑着說道。
王宏當看清楚於孝天之後,臉色稍緩了一下,乾笑了幾聲之後也抱拳還禮道:“原來是於當家呀!俺還以爲這島子被誰佔了去,原來不知是於當家帶人在此落腳!真是讓王某好找呀!哼哼!”
於孝天一下便聽出這王宏話中帶刺,但是臉色不變走近之後站定笑道:“豈敢豈敢!倒是讓王兄費心了!於某近期實在是俗務纏身,未能抽出時間前往貴島謁見張大當家,罪過罪過!”
王宏冷笑了一聲,又看了看於孝天和他身後的寨子道:“於當家果真很忙呀!居然這麼快便在這島上立起了這麼一座寨子!也難怪不把俺姓王的交代當成回事,原來都是在忙這些事情!
這寨子倒是建的不錯,可是於當家這麼不把王某的話當成回事,也不知道你們能在這兒呆多長時候!”
於孝天當然聽得出王宏話中透露出的不滿,另外也聽得出他話中威脅的意味,但是他並未因此便慌神,而是坦然笑道:“於某初來乍到,而且近期遇上了些麻煩事,未能成行,倒不是不把王兄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風又大,天兒又冷,在下在寨中略被一些酒菜,還望王兄賞臉,到寨中一邊吃酒,一邊聽在下的解釋如何?”
王宏看於孝天始終陪着笑臉,今天再加上他來的人手有限,也不能當真就跟於孝天翻臉,俗話說擡手不打笑臉人,於孝天請他到他的寨中奉酒款待於他,也算是給他面子了,另外他也不擔心於孝天會敢對他不利,這一帶他們鯊魚的名頭在,一般的人還真就不敢得罪他們這些人,於是他大大咧咧的點了點頭,扭頭對身後幾個嘍囉吩咐了一聲。
嘍囉們答應了下來,兩個嘍囉轉身回到舢板上,朝着他們的船劃了回去,剩下兩個嘍囉便跟着王宏,在於孝天的陪同之下,朝着金銀島水寨走去。
王宏一邊走,一邊打量着海狼的寨子,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已,一方面他看出來,這座寨子是剛剛建起來的,現如今只是寨子的圍牆剛剛建成,只是初步具備了防禦的能力,但是寨子之中還基本上算是空蕩蕩的,許多地方還堆積着各種木料,很顯然一些房屋還沒有建起來,可見的於孝天這段時間卻是是在忙於建寨的事情。
另外王宏也看到了於孝天收下部衆和他們的穿戴打扮,心中有點暗暗吃驚,上一次他在海上碰到海狼的時候,他們還只是一條船,充其量不過只有二十多個人,可是今天等他到了這裡之後,卻發現這幫海狼的實力大漲,能看得到的便又四十多人,而且在水寨的灣子裡,還停着幾條船,船上也有人駐守,可見的這羣海狼們人數不算少。
從上次他遇上海狼,到現在也不過只是三個月工夫,這姓於的便把他手下經營擴充的這麼快,一下人手擴充這麼多,這讓王宏頗有點驚訝。
更讓他驚訝的還不是於孝天手下人數增多這件事,因爲他們幹這行的,想要增加人手並不是很難的事情,他們如果想要擴張人手的話,有時候只需要上岸洗掠幾個沿海的村子,或者乾脆靠着在海上搶船,強行綁來一批人手就可以了。
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在看到的這些海狼部衆們身上,他沒有發現這些人只是一些臨時綁來充人數的跡象。
在他的眼中,這些海狼部衆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當兵的感覺,很明顯這幫人都接受過“非常嚴苛”的操練,不管是朝着寨牆上一戳,還是立於道邊,抑或是跟着他們行走,這些海狼部衆們個個都顯得精神頭十足,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一個個腆胸迭肚透出一種威風的感覺。
這就讓王宏感覺凌亂了,因爲他也算是一個在海上混跡的老海賊了,各式各樣的同行他見得多了,可是在他的眼中,他們幹這行的要麼就是兇狠的傢伙,要麼就是烏合之衆,規矩不多,只要用上的時候能聽命朝前衝,能拿刀砍人,能搶船就是好的,卻從未見過像海狼這樣這麼有規矩的同行。
於孝天帶着的這些海狼們,一個個都看上去守規守距,進退有度,而且身上穿的也乾乾淨淨很是整潔,每個人居然穿着的衣服全都一樣,灰黑色的薄棉衣,頭上包着黑巾,腰間扎着一條四指寬的銅釦牛皮板帶,腳下蹬着一雙黑色的低腰布靴,小腿上還都打着黑色的綁帶,最奇怪的就是他注意到這些海狼部衆們之中,絕大部分人居然剃了個光頭,雖然頭上包着黑巾,但是也可以看出來他們頭上沒有多少頭髮。
這就真是奇怪了,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除了和尚尼姑之外,他還真沒見過有人喜歡把腦袋剃光,就連這個姓於的自己,頭上也沒有盤有髮髻,很顯然也是短頭髮,王宏一肚子的疑惑,還以爲這個姓於的不知道在哪兒抄了家和尚廟,抓來了一批和尚來當手下。
海狼的這座新寨子內部還很簡陋,多是一些只能禦寒遮雨的簡易茅屋,有些房屋像是用舊的石屋改造而成,就連一個像樣的聚義廳都沒有,看上去很是簡陋,不過簡陋之中,卻又可以看出,這座寨子明顯是有規劃的,寨中一橫一縱兩條路貫穿整座寨子,向北直達一道水門,可以從哪裡直接登船,幾個角上搭建的有望樓,可以從幾個方向觀察到海上的情況,從寨子每一個地方,都可以通過這一橫一縱兩條路,迅速的抵達寨子的任何一個角落。
而且寨牆都是用一根根原木構成,外面寨牆下面是沙子,而裡面則壘有石頭,從內部的海狼們可以站在石壘上,看到外面,並且以輕鬆的探身朝外放箭或者放銃,也可以用刀槍擊殺外面的敵人,防禦能力相當不錯,即便是他們所在的南日島的寨子,也不見得就比海狼的這座寨子防禦設施完備。
另外他還在寨子一角掃了一眼,看到了那裡堆積着一些燒焦的木料,像是這裡曾經過火過一次,一些地方的地面雖然經過清理,可是還留有燒焦的痕跡,可以看出一些地方原來是有房屋的,不過已經被大火燒燬,不知道這裡經歷了一次什麼變故。
於孝天一路有說有笑,將王宏讓到了他們臨時作爲議事廳的大石屋之中,分賓主落座之後,立即下令備酒置菜款待王宏,同時請劉老六和趙麻子過來作陪,但是爲了避免和王宏發生衝突,沒有讓孟瘋子這個老愣頭青過來。
王宏在進入寨子見識了於孝天控制部衆的能力之後,這會兒已經沒有剛纔那種狂傲了,而且看到於孝天客客氣氣,熱情款待於他,面子上也覺得有光,故此進入大石屋落座之後,臉色已經變得好多了。
“於當家,不是俺王宏專門來找你的麻煩,而是上一次碰面之後,我等回去稟明瞭俺們大當家,大當家對你們很是好奇,本以爲你會如約前往俺們哪兒,可是沒成想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你們卻音信全無,反倒聽聞消息,說你們討了周大炮的東海村,將周大炮一幫人趕盡殺絕!
這件事傳到俺們大當家耳中,就不得不過問一下,故此纔會派兄弟我出來找尋與你,而你們還真不好找,要不是有人說在這邊前段時間聽到了炮聲,俺纔來這裡看看,要不然的話估摸着還是找不到你們!
但不知於當家對此事作何解釋,東海村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帶人做的?”王宏看着酒菜很快送了上來,於是不等於孝天開始對他敬酒,卻先對於孝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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