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混江龍的主船隊走,收帆減速,包圍右邊剩下的這幾條船,給我朝死裡面揍他們!”於孝天一邊觀察着混江龍的船隊的動態,一邊儘可能的冷靜下令,不過即便如此,他這會兒心跳也非常快。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帶着這麼多手下,在海上幹這樣的大仗,而且他的經驗也並不豐富,比起手下王宏他們,在海戰的經驗上還欠缺很多,只要稍有不慎,他就可能吧這麼多弟兄帶到茄子地裡面去,所以這讓他很是緊張,即便是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可是雙手還是不自覺的攥緊,指節的皮膚都變成了白色,可見他的心情這會兒緊張到了什麼程度。
因爲他的船是帥船,所以在衝入混江龍的船隊之後,他的海狼號也成了對方重要的關照對象,不少混江龍的船隻,都盯住了他的座船,矢石齊下炮彈亂飛,使得他的座船不時的中彈,飛起一片片的木屑。
而且他作爲主帥,所處的位置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只能站在船尾船樓的開闊甲板上,毫無遮攔的觀察指揮戰事,所以也難怪這個時代海戰之中,指揮官死亡率最高,他們不可能像其他普通水手那樣,躲在船艙裡面,或者蹲在船舷後面,找到安全的掩護之所。
不時有箭支落在他船樓的甲板上,而且也有銃子不斷的從他的附近飛過,這讓跟着他的那些親兵們非常緊張,劉旺帶着幾個親兵手持盾牌,圍在於孝天的身邊,試圖替他遮擋一下銃子和箭矢,不多會兒工夫,兩個親兵便被混江龍手下射出的箭支命中,慘哼着叫罵着倒在了地上。
就在於孝天下令圍攻右翼混江龍的幾條船的時候,一顆炮彈疾飛了過來,一個站在於孝天后面的親兵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上半身便被那顆炮彈給攔腰打爛,胸腔以上部分肢體飛出了老遠,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幾乎一聲沒吭就直接嚥了氣。
橫飛的血肉加上他的內臟,四濺飛起,掛了周邊的人們一身,於孝天也被噴了一身的鮮血,半截人腸掛在了他的肩膀上,血腥味沖鼻而入,搞得於孝天立即有些作嘔。
“狗子!狗子!狗子死了!孃的,他們打死了狗子!嗚嗚……”一個親兵撲到了已經死了的那個親兵殘缺的身體前,跪在地上大哭着叫了起來。
於孝天強忍着噁心的感覺,扭頭看了一眼,這樣的慘烈場景,幾乎讓人不忍目睹,他強自鎮定了一下,扭頭過來,冷聲喝道:“穩住!收殮狗子的遺骸,都他孃的別哭!一會兒給老子狠狠的打,有勁的話,就拿混江龍的人頭給狗子報仇!右轉舵!保持陣列!……”
“……右轉舵,保持陣列……”一個親兵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銅皮喇叭,扯足了嗓子,對桅杆上的上鬥狂吼了起來。
雙方的相對運動加快了他們脫離的速度,混江龍帶着剩下的主力船隊開始他們的右側轉向,緩緩的讓海狼的船隊穿過了他們。
可是海狼的船隊也在同時向右轉向,漸漸的將被分割出來的幾條混江龍手下的船隻包圍了起來。
這時候最殘酷的接舷戰也隨即開始展開,數條海狼的船開始貼上了這幾條落單的混江龍手下的船隻,雙方隨即便在船舷處廝殺了起來。
海狼部衆試圖搶到混江龍的船上,奪佔控制住對方的船隻,而混江龍的手下則拼命的抵抗,試圖阻止海狼們搶船,雙方刀槍並舉,你來我往的在船舷處拼死搏殺,每一刻都有人慘叫着倒在甲板上,用血肉橫飛來形容,沒有再比這個詞語更合適的了。
混江龍看着被分割出去的幾船手下,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在好不容易調整了船隊,再次調轉過來,試圖帶着船隊去救援那幾條船的時候,卻看到又有一股敵船朝着他們衝了過來。
這支船隊很顯然沒有剛纔那批懸掛海狼旗的船隊整壯,船隻大小不一,旗號也不統一,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福州這邊過來給海狼幫拳的同行。
而且這夥船隊之中,小船居多,有搖櫓的,有划槳的,也有靠着單面船帆行動的,一條條小船如同小狗一般,跟在幾條大船旁邊,氣勢洶洶的就朝着混江龍的船隊再次撞了過來。
混江龍氣的臉都白了,剛纔他被海狼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如今連這些雜魚也敢過來找他的晦氣,他有心想要趕緊去救那幾船手下,可是卻不能無視這一夥衝過來的傢伙。
於是他立即便把氣都撒在了這一羣船上,吼叫着下令衝上去撞爛這些小船,同時幹掉這些給海狼幫拳的傢伙們。
剛剛脫離的兩方船隊,沒一會兒工夫便又糾纏在了一起,劉一刀帶着第二波船隊,直衝混江龍的船隊。
雙方都拼了命的放炮、放箭,相互玩兒命的朝着對方投擲標槍、火罐、火磚等物,混江龍的船隻更是憑藉着船力的優勢,開始衝撞那些衝上來的小船。
一些小船根本經不住他們的衝撞,咔嚓一聲便被撞得粉碎,眨巴眼的工夫,就被壓在了水中成了一片碎片。
但是還是有些小船憑藉着船隻靈活的優勢,躲過了混江龍那邊船隻的衝撞,衝入到了他們的船陣之中。
幾條小船盯住了混江龍手下的一條應該是主力的福船,小狗一般的冒着大船上射下的矢石,拼命的靠了上去,兩條小船直接便撞在了這條福船上,船首的帶倒鉤刺的鐵釘咔嚓一下便牢牢的鑲入到了這條福船的船舷上。
這時候這條福船上的混江龍的手下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頭,他們都看到了這幾條小船上蓋着溼布,船上堆放了成堆的東西,雖然不知何物,可是也能大致猜出個大概來。
船上的掌船不是旁人,正是陳九的弟弟陳乾,雖然陳乾能力有限,沒有陳九的魄力,但是在海上行事的經驗也很是老道,剛纔幾條小船衝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提前已經下令集中力量阻止這幾條小船靠近。
甚至於他還令人一炮擊毀了一條小船,可是畢竟蟻多咬死象,這幾條小船還是最終衝到了他的近前。
當看到小船釘在了他的船上之後,他立即便明白過來大事不妙,一邊下令停止朝小船放火箭,一邊急令船上的手下集中力量射殺小船上的人員,不能讓他們點火。
福船上的陳乾手下的嘍囉們,也不敢怠慢,齊聚於船舷兩側,弓矢齊發,並且朝着小船上投擲標槍,幾個小船上的水手在如此密集的反擊之下,頓時死傷慘重,有些人甚至於剛撲上去要點火,就被標槍自上而下釘在了船板上。
逼得幾條小船上的人員,有些人不得不乾脆直接跳海逃生,這才躲過一死,可是還是有兩條小船上的海狼部衆,冒着如雨般傾瀉而下的箭雨,舉着盾牌護住身子,揭開了覆蓋在船上的溼布,搖燃了火摺子,投在了澆滿了鯨油的柴草上。
兩團烈火幾乎是頃刻之間便被點燃了起來,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加上船上的柴草和鯨油這些助燃物,當即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眼看火起之後,這兩個最後完成點火任務的海狼部衆立即轉身試圖跳海逃生,但是其中一人尚未躍出船舷,便被飛來的一支箭正中胸口,慘呼一聲便仰面朝天倒回到了小船上,頃刻之間渾身上下便被點燃,燒成了一個火球,其發出的慘叫聲傳出了很遠,直至最終抽搐着被燒成一團。
只有一個人還算是僥倖,最終投入到了海水之中,隨即潛入水中,朝着遠處拼命的游去,在很遠的地方纔冒出頭,喘了口氣,趕緊朝着己方的船隻奮力游去。
再看陳乾的這條福船,被兩條火船釘的死死的,根本無法甩脫,大火燃燒起來之後,火舌猛烈的舔着福船的船舷,沒用多長時間,福船船舷也被點燃,任憑船上的人如何澆水,也沒法再把這樣的大火澆滅。
周邊的那些混江龍的手下們見此情景,不禁人人自危,對小狗一般衝上來的那些小船,更加忌憚了幾分,一邊拼命的阻擊這些小船靠近,一邊驚亂的對其衝撞進行規避。
海面上出現了一幕可笑的場景,一羣大船卻被一羣小船逼得狼奔豕突,趁此機會劉一刀和獨眼龍等人的六條大船,帶着這些小船在混江龍的船隊之中橫衝直撞,居然趁機幹掉了混江龍帶來的幾條小船,還撞傷了混江龍手下的一條海滄船,把混江龍好不容易纔收攏起來的船隊,又給衝了個七零八落。
當然海狼的小船也損失慘重,十幾條小船這一會兒工夫,就被幹掉了多一半,人員也傷亡了二三十個。
不過他們帶來的戰果卻相當不小,除了點着了陳乾的座船之外,他們還成功的燒燬了另外一條混江龍手下的鳥船。
所以即便是這十幾條小船全部完蛋,他們這一次的亡命衝鋒也徹底值了,他們幹掉的隨便一條船,就足以補償他們的損失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成功的在劉一刀等人的掩護下,打亂了混江龍的企圖,讓於孝天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將另外幾條被隔開的混江龍的船包圍起來一通胖揍。
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混江龍的船隊便被海狼和幫拳的羣盜們趕了個四分五裂,最先被分割出去的幾條船,在經過一番掙扎之後,兩條船當場被燒燬,兩條船上的海盜則棄械投降,連船帶人被海狼俘獲。
這時候於孝天也不再耽擱,在已經取得了徹底的數量優勢之後,他更是得理不饒人,彙集了所有手下和同行們的船隻,在海面上對剩下的混江龍的船隊展開了一場大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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