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混江龍的手下們,這會兒本來就士氣低落,混江龍讓他們過來玩兒命的時候,他們不情不願,但是上命難違,他們不得不衝上去,結果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被人劈頭蓋臉的就揍翻了一羣,剩下的帶着無限的恐懼,落荒又逃了回去。
他們這些海盜,說實在的素質很差,打順風仗的時候,你看他們各個都龍精虎猛,可是一旦遇上硬茬子啃不動的話,再看他們一個比一個狗熊。
他們出來混是爲了吃飯,而不是爲了跟人玩兒命,碰上比他們厲害的,他們自然而然會先選擇保命再說,很顯然今天他們都認爲,碰上了比他們硬的多的對手了。
所以打不過就跑,這是海盜們的傳統,秉承着這樣的優良傳統,混江龍的手下們要是不跑的話,那就真是見鬼了。
被混江龍派來的那個親信,這會兒也是驚魂未定,剛纔別看他咋呼的最兇,可是他卻跑在了最後,美其名曰可以監督其他人,實質上他已經將自己置於最安全的地方了。
看着自己帶的這些嘍囉們,還沒有衝到對手面前,就被人家霹靂啪嚓的放翻了一片,他自己也嚇得腿肚子轉筋,有人一跑,他自己也忘了該幹什麼了,等跑回去之後,他才發現,他比任何人跑的都不慢,基本上奪得了三甲是沒有問題的。
當混江龍派人過來,再次傳達陳九的命令之後,這個親信手下臉都綠了,強打精神把氣撒到了手下的頭上,連踢帶踹的將手下都趕到了前面,指着他們大罵道:“剛纔是誰他孃的先跑的?大當家可都看着呢!要咱們必須要把這幫王八蛋給打回到海里面去,這次誰他孃的要是再敢先掉頭跑的話,老子就對他不客氣了!
大當家可是有言在先,臨陣脫逃者殺!老子認識你們,老子手裡面這刀可不認識你們,給老子上!不把他們撞到海里面去,大傢伙誰都別想回來!
哇呀呀……給老子衝呀!”
說罷之後,這廝便哇哇大叫了起來,做出了拔腿要衝的架勢,可是他的架勢是拉開了,擡頭一看,那些手下們這會兒卻都盯着他看,卻沒有人在他的招呼下,真格的朝前衝,倒是他自己架勢拉的太滿,險一些閃了腰。
這個場面可以說太可笑了,當頭的只是作態,卻不敢第一個朝前衝,剩下的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都相互看着,就是沒人動腿。
這一下把那個頭目給氣懵了,拿着刀背開始在人羣裡面亂抽了起來,一邊抽一邊破口大罵,眼瞅着自己要是不超前衝的話,手下人不會跟着他朝前上了,這廝無奈之下,只得把心一橫,咬着牙道:“這次都看好了,老子走前頭,崔狗子你給老子在後面盯着,誰要是不跟着老子上的話,就給老子剁了他!奶奶的!走了,跟着老子上呀!哇呀呀……”
說罷之後,這廝又一次哇哇大叫了起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再惺惺作態,而是當真朝前拔腿衝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嘍囉一看,得了,當頭的已經上了,他們也不能再看着了,於是也都只好再一次狂叫着,揮舞着手中雜色的兵器,再一次跟着那個頭目,朝着海邊的那羣海狼的部衆們衝了過去……
混江龍跌坐在了甲板上的椅子中,看着遠處的海灘上狼奔豕突的手下們,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他派去的近二百人的手下,經過三次死命的衝鋒之後,非但沒有把登岸的那些海狼部衆給撞回到海里面去。
相反,三次進攻,他手下都是損失慘重,這幫海狼部衆很顯然經過很嚴格的操練,組織性很強,遠距離就用火槍打,不等他的手下衝到近前,就被打死打傷了不少。
第二次他手下攻上去的時候,對方卻陰損的讓他們船上發炮,結果一通亂炮下來,帶頭的那個親信當場就被對方打殺在了陣前。
第三次他換了人去督戰,總算是好不容易帶着人衝到了這幫海狼部衆的近前,對方放足了排槍之後,卻把長槍手和刀斧手給換上,一通長槍亂捅,接着就是刀斧手掄刀猛剁,他的手下損失慘重,當場崩潰。
結果這幫海狼部衆還不善罷甘休,居然趁勢發動進攻,一鼓作氣將他派去的一二百手下,打的是狼狽逃竄,還有幾十個手下當場就跪地投降了海狼部衆,被押送回到了他們的船上。
混江龍這下算是徹底知道了海狼的厲害,人家很顯然要比他陳九要高明不少,在海上人家不弱,到岸上人家更厲害,這仗真真是沒法打了。
他有心想要認輸,接受於孝天提出的條件,可是又覺得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有心想要再派人去把登岸的那些海狼部衆趕回海上,可是現如今他手底下已經沒有多少人用了,而且船上的這幫手下們,這會兒已經快被嚇破膽了,即便是他下令,也不見得有人會遵命前去再跟那些海狼部衆們死戰了。
搞不好的話這麼一逼之下,手下真就會有人當場譁變,到時候他就真的不好說了。
就在他還猶豫不決的時候,有人在此叫道:“大當家!快看!他們從船上卸炮了!”
陳九仰起頭,瞪着血紅的雙眼,朝着海上望去,結果看到兩條福船已經靠近了他們登岸的地方,正在從船上把什麼東西吊放到幾條舢板拼起來的筏子上,東西很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兩門紅夷大炮。
混江龍重重的朝着船舷上擂了一拳,手都被當場硌破了,鮮血順着指縫朝下流,但是他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感,只是等着血紅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遠處的海狼們在忙活着。
“大當家……”
“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都別說了!老子答應他的條件就是了!你去告訴那姓於的,老子這次服輸了!算他狠!老子從今以後再不踏足這邊半步!……”陳九突然間爆發了出來,雙手揮舞着對着靠近他的那些手下們狂吼了起來。
於孝天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纔把船上的紅夷大炮卸到了筏子上,但是沒多長時候,就讓人停了下來,又令手下們把筏子吊到了船上。
忙活了半天的衆人心有不甘的只能接令,再次將兩門紅夷大炮吊回到了各自的船上,開始緩緩駛回到了灣子外面,拋錨停泊了下來,將炮口再次對準了灣子之內。
一隊隊海狼部衆們划着舢板抑或是轉乘小船,開始登島,在馬梟的率領下,開始接管南竿塘的所有地盤。
那些宣佈投降的混江龍手下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擡着他們的傷員,各自回到了他們的船上。
讓他們倍感屈辱的是這還不算完,爲了防止混江龍和他的手下耍詐,於孝天還特令手下部衆,分頭登上混江龍的船隻,對他們的船艙進行一次排查,除了留下他們必需品之外,其餘的東西包括船上的火炮,都要卸到岸上,方能獲准離開。
這也是於孝天在混江龍徹底服輸之後,另外加上的一條,以爲了防範陳九和他的手下們出爾反爾,離開的時候偷襲海狼爲由,要求混江龍投降可以,但是必須要把船上的火炮都給留下,僅僅允許他們帶一些刀槍斧頭以及弓弩之類的冷兵器,作爲防身之用,實質上等於是一定程度上將其解除了武裝。
到了這個時候,混江龍深知反抗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已經等不到留守在福寧那邊的手下來爲他解圍了,與其繼續頑抗下去,一股腦的被人家幹掉在這裡,倒還不如先保住自己僅存的這些船隻和手下們,安全離開這裡返回福寧州那邊的雙峰島拉倒。
所以他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條讓他和手下們倍感屈辱的條件,准許海狼派人登船檢查,將船上所裝貨物以及火炮火藥等物都卸到岸上,這才夾着尾巴灰溜溜的離開了南竿塘。
於孝天這還不算完,在陳九答應投降之前,還煞有介事的找來了紙筆,先由他捉刀寫了一份和約,將此次他們商議好的條件全部開列出來,然後讓隨船前來這裡的識字的手下,照着他所寫的這份和約草稿,重新修飾了一番措辭,一式書寫了兩份,讓混江龍陳九在上面簽字畫押,一份他收起來作爲證據,另一份交給了陳九,讓他保存。
陳九不得不照辦,七扭八歪的在這份和約上籤下了他的名字,又按上了指印,等簽字完畢之後,看着於孝天的手下得意洋洋的拿着另外一份和約離開之後,陳九一把便將留給他的那份和約扯了個粉碎,揚手丟到了海水之中。
於孝天揹着手,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態,站在船舷處,看着陳九的座船緩緩從他的座船一側駛過,滿臉帶着微笑抱拳對混江龍陳九笑道:“抱歉了陳兄!咱們來日方長,改日再見了!恕不遠送,陳兄一路走好!”
陳九的臉色就不用多加描述了,這會兒可以說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眼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狠狠的盯了於孝天很久,一句話都沒有作答,就這麼緩緩的帶着他的殘兵敗將們駛離了他們佔據時間並不算很長的南竿塘,朝着福寧海面方向轉舵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