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條商船這個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妙,認準了朝着他們駛過來的這條船肯定是海盜船,於是趕緊調帆轉舵,開始亡命般的逃竄了起來。
這條商船是一條小型雙桅福船式樣的船隻,船隻船體也比較陳舊,船帆基本上也是破破爛爛的,打着不少補丁,可見是一條久行與海上的商船,船體維護情況也是一般,所以當他們發現於孝天這夥人來意不善之後,立即掉頭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雙方於是便在海上展開了一場追逐,於孝天的船剛剛清理過船底,而且修補了船帆,各項性能眼下都基本上處於良好的狀態,加上他們處於輕載狀態,所以船速要稍高於那條商船一些,在追逐之中處於優勢地位。
但是那條商船很顯然也不是好相遇的,他們雖然船隻吃水深一些,但是船伕操船技術不錯,幾次被於孝天的船追近,他們都能很好的利用風向調整方向,加速又甩開追逐他們的海盜船。
結果幾次於孝天這幫新海狼們試圖靠近他們,都被他們成功的甩脫,氣的船上的衆人紛紛破口大罵,卻一時間也奈何不了這條商船什麼,只能在劉老六的喝罵聲中,繚手們跟着胡成忙着調帆轉舵,繼續追趕這條商船。
於孝天冷眼看着船上的這幫手下們緊着忙活,也沒有出言斥罵他們,而是將指揮操作船隻的權力暫時移交給了經驗豐富的劉老六,這樣的情況也是他預料之中的。
這幫傢伙們剛剛熟悉他們的這條船時間還不長,根本還做不到同心協力熟練的操控這條船,遇上這樣的長時間在海上討生活的商船,他們想要一下便追上這條船,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倒是很樂意讓這幫人先吃吃癟,知道知道他們自己的深淺,所以他乾脆便站在船頭位置,來了個不管不問,只盯着前面的那條商船。
整個追逐的過程持續了半天時間,一直快到中午時分,他們纔再次靠近了這條商船,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百米左右。
於孝天這才下令準備接戰,令船首的黑頭等四個兵夫開始爲那門大碗口銃裝填彈藥,同時下令弓箭手和火銃手準備。
一通忙活之後,兵夫們總算是完成了大碗口銃的裝填,其餘人員也都各自做好了準備,咋咋呼呼的開始對着前面那條商船喊話,令他們立即停船,可以饒他們不死。
但是那條商船卻對他們的威脅不爲所動,依舊繼續調帆轉舵,試圖再次甩脫他們,可是這一次他們沒有能成功,因爲海狼們這會兒對於操船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對方一調帆,他們便也趕緊調帆,提前預料到了對方的行動,並且轉舵繼續黏住了對方的船,使之這次的行動沒有能成功。
於孝天這纔多少滿意了一些,抄起了一個臨時用木板拼湊的大喇叭對着那條商船大吼道:“對面船上的人聽仔細了!咱們是海狼!今兒個瞧上你們了!你們跑是跑不掉了,老子只求財不殺人,只要你們停船,讓咱們取了貨,便放你等離開!如若不然的話,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他的嗓門很大,再借助這個木頭喇叭的幫助,吼聲傳出了很遠,確保對方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威脅聲。
但是對方卻還是沒有落帆停船,而是再次轉舵,試圖朝着海邊逃去,劉老六在船尾罵道:“奶奶的!前面就是平海水寨,他們想逃到平海水寨!不能跟他們客氣了!”
於孝天這會兒也有點上火,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打劫,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幫人水平有限,可是他還是想最好能得手,否則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他們這幫人對於今後的信心,於是他這會兒也不客氣了。
他一邊盯緊前面逃竄的那條商船,一邊開始親自動手,幫着黑頭等人調整碗口銃的炮架,爭取瞄的準一些。
碗口銃這玩意兒是老式的火炮,有效射程很近,裝藥量小,而且根本沒有瞄準的照門和準星,炮架也調整十分困難,所以在海上更多時候只是嚇唬人用的傢伙,指望他擊沉敵船,於孝天沒有這種奢望。
眼看着雙方距離越拉越近,對方這會兒纔開始有點慌了,有人也趴在船尾,對着他們大叫:“在下乃是福州趙家!跟南日島的馬大當家是有交情的!今兒個走到這兒,冒犯了諸位,是在下的不是,諸位還是高擡貴手,讓俺們過去吧!這兒有三十兩銀子,要是諸位好漢給臉的話,就拿了去,算是對好漢們的孝敬!還望好漢爺們高擡貴手了!”
於孝天已經知道規矩了,但是他對於這三十兩銀子並不感冒,眼下他需要的是一次成功的劫船,來提振一下手下們的士氣和信心,所以他抄起木頭喇叭大聲吼道:“廢話少說!我不管你是誰,認識誰!今兒個你船上的貨,老子要定了,快點停船,要不然大爺就開炮了!”
對面船上一聽這交涉已經失敗,於是也不再答話,又一次試圖甩脫他們,兩條船就這麼在海上來回走蛇形,不斷的交錯着。
於孝天目測對方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五十米左右,這才大聲下令手下點炮,黑頭膽子大,抄起火把便杵在了船首的碗口銃的火門處。
於孝天下意識的閃了一下,並且堵上了耳朵,只等着碗口銃發出轟鳴聲了,但是扭頭一看,碗口銃火門騰起一股白煙,但是卻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發出轟鳴,於是臉立即便拉長了下來,原來他們這一炮點了之後,居然是個啞炮,氣的於孝天直翻白眼。
“早就告訴你們了,裝藥要囤實了,一動手你們便忘了個乾淨!這倒好!啞炮!快再檢查一下,孃的!”於孝天一臉黑線的爆出了粗口,以前他倒不是這樣滿嘴爆粗的人,可是現在跟這幫粗人混了兩三個月之後,他已經養成了爆粗口的習慣,動輒便喜歡罵人。
但是還別說,這幫人還真就吃這一壺,於孝天要是天天客客氣氣的,他們反倒覺得他好說話,但是於孝天一動粗口,他們便會老實許多,如此一來,文的不成,就來武的,這也讓於孝天越來越喜歡罵人了。
黑頭也是一臉的黑線,趕緊低頭去檢查碗口銃,一番檢查之後,發現火門的引藥沒有能引燃炮膛的火藥,炮膛的火藥還在,於是他趕緊喝罵着一個後生,令其趕緊再搗實炮膛的彈藥,一番折騰之後,又一次做好了準備。
於孝天這時候小心翼翼的挪開了一段距離,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奶奶的,看見這玩意兒點火,老子就心寒,這次等趙麻子回來,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改進改進火藥,有可能的話就想辦法買幾門新炮!省的整天爲這兩門破炮提心吊膽了。
又是一陣追逐,雙方的距離基本上維持在了五十米左右,於孝天等不下去了,再一次下令開炮。
這一次這門碗口銃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終於如期打響,隨着一聲炮響,炮子便撒向了前面的商船。
五十米的距離,對於這碗口銃來說,還是有點遠了點,但是好歹還是夠着了前面的那條商船,一些炮子劈啪作響的打在了他們船體上。
這一下商船上的人知道怕了,驚呼連連的趕緊趴在了船舷下,可是他們依舊沒有落帆停船,還是在繼續奔逃。
雖然這一炮並未殺傷對方什麼人,但是卻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逼得對方船上的船伕們不敢起身,所以他們也就沒法連續調帆,利用風向了。
趁着這個機會,劉老六大聲吼着胡成,帶繚手們趕緊調帆,吃足了風之後,迅速的衝了過去,一下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二十米的距離上。
於孝天一邊令黑頭等人繼續裝炮,一邊衝到左舷,對船上的衆人叫道:“放箭!放銃!不要讓他們擡頭!”
這時候海狼們的船已經切到了趙家商船的內側,如此一來便可以逼着他們必須朝外海航行,無法繼續靠近海岸,這就等於讓於孝天他們掌握住了主動權。
這時趙家商船的人也意識到事情不妙,有人尖聲大叫着讓船伕們起來調帆轉舵,可是不等他們站起來,這邊海狼們便開始呯呯砰砰的放起了火銃,幾個弓箭手也開始朝着趙家船上放起了箭。
但是在搖晃的船隻上,想要用火銃或者弓箭射中二三十米外的目標,卻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事情,特別是讓這幫菜鳥們幹這個,還拿着原始而且粗陋的火銃,更是基本上要靠撞大運了。
所以雖然看到對面船上有船伕站起來,可是這邊又是放銃,又是放箭的,卻依舊沒有能傷到對方任何人,僅僅是又嚇唬了對方一下。
如此低劣的水平,於孝天頗有些無語,他也知道這幫傢伙的水平如何,可是當真格動手的時候,看着滿天飛的銃彈和箭支,落在對方船上的還沒有掉在海里的多,就實在是讓他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