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仔細想想,劉不同也說了,如果這樣做的話,他可以確保北門不失,北門外面就是西山村,他要他的人留在北門,這也是情理之中,這會兒最關鍵的是要把他的人帶去城中協防,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劉不同還敢說確保北門不失,那麼他只能咬着牙先答應下來再說了。
於是他點頭道:“這一條雖然有點爲難,可是想必我們大人也是明理之人,應該能夠答應劉員外的這個條件的!好吧,就這麼說!不知劉員外還有其它要求沒有!”
劉不同點點頭道:“這一條就拜託錢兄了!我會給派去的家將交代清楚,入城之後,必須要按照我說的辦,否則的話那麼寧可他帶人回來,也不能被拆散另行安排!這一點很重要,還望錢兄一定要請趙大人體諒,只要做到這一條,那麼劉某可以保證,只要其它城門沒事,北門這邊就萬無一失!
第二條是我這些家丁鄉勇,手中有一些劉某從南方私下購置的一些鳥銃,這一點有些犯忌,但是還望趙大人不要爲難在下,這些鳥銃乃是劉某花重金購得,也乃是劉某在此立足之本,請城內大人莫要強行沒收,否則的話……錢兄應該知道後果!”
“哦?這倒是好事!據說佛郎機人所產的鳥銃,相當犀利,沒想到劉員外居然肯花重金購得這些鳥銃!既然這樣,對守城來說,當是一件大好事!這一點請劉員外放心,這些鳥銃我錢某可以代大人答覆,我們大人絕不會強索!盡由劉員外的家丁自行使用!”
錢巡檢一聽,雖然頗有點驚訝,但是卻很高興,要是城中多一些佛郎機人的鳥銃的話,那麼守城就多了一些把握,既然這些鳥銃乃是劉不同重金購得,那麼就算是其他人眼紅,這會兒也不敢強取豪奪,否則的話叛軍沒把城給打下來,城裡面倒是先窩裡反了,那可就麻煩大了,這會兒孰重孰輕,他和趙知州應該還是看得清楚的,難怪劉不同剛纔敢拍胸脯保證,他的人可以守住北門,原來是有這些鳥銃充當依仗的!
“其三!劉某也知道現在城中正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對於賞錢的事情,劉某就不特別要求了!但是劉某卻要提一條,那就是我這些家丁,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各個平時吃的好,吃得飽,才肯賣命,還望他們入城之後,城內能給他們提供充足的糧食,起碼要有點肉才行!要不然的話,他們吃不飽,這幫傢伙,可不會好好賣命!還望錢兄能海涵一些!請趙大人能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至於其它的事情,就不說了,我們這些士紳,幫官府守城,乃是分內之事,就算是守住了城池,也不敢奢求大人另外加什麼賞錢,只要能按照之前懸出的賞格,到時候照辦就足矣!
另外劉某也要醜話說在前面,我的人守北門,北門可保不失,但是萬一如果其它城門有失的話,那麼請恕劉某要把醜話說前面,我的人不能眼睜睜折在城中,一旦其它地方有失的話,那麼他們必須要開北門,逃回到我這裡來!”
錢巡檢聽罷之後,心裡面有點不以爲然,心道這劉不同的手下,還真是驕縱,居然到了城中,還要吃得好,吃得飽,也罷,畢竟人家去了這麼多人給官府幫忙,要是連讓他們吃飽吃好都做不到,那麼恐怕也不能指望人家賣命。
至於劉不同後面所說的那些話,他心中雖然聽着不是滋味,但是這話也合情合理,他們已經保證北門不失了,萬一要是其他地方被叛軍攻破的話,那麼也別指望這些人在城內死戰不退了,他們到時候要逃回西山村,估計也沒人能攔得住他們。
於是這錢巡檢聽罷之後,立即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發現叛軍的時候,叛軍距離牟平縣城僅剩下了三十多里路,可是這夥兒叛軍到底並非是叛軍中的精銳,另外還裹挾了不少百姓,給他們助戰,所以叛軍行進的速度很慢。
這一路上叛軍還不斷的派出小股的兵馬,沿着道路兩側,不斷的對附近的村莊進行襲擊搶掠,加之路上有冰有雪,道路難行,他們又拖了兩門大炮,當然不是那種重達兩三千斤的紅夷大炮,只是普通的兩門七八百斤的大發熕,即便如此,拖行這兩門炮,也讓他們頭疼不已。
叛軍的大炮,雖然不算太重,可是他們的大炮卻並未裝備輕便的大直徑輪子的炮架,而且這兩門炮很顯然是城防炮,主要是放在城牆上發射使用的,故此炮架是用笨重的木料打製而成,四角裝有四個小軲轆,在這樣的地形上行軍,根本就是一場災難。
不是他們要到處抓難民來助戰,這路上光是攜帶着兩門大炮,就要消耗很多人力,一門炮前後要幾十人甚至近百人伺候,才能緩緩的朝前滾動,一不小心大炮還會傾覆,叛軍的兵將,一路上大呼小叫,破口大罵,不停的揮舞着皮鞭,猛抽那些被抓來替他們拖炮的民衆,稍有懈怠或者偷懶,叛軍兵將舉刀就殺,這一路上起碼已經殺了幾十個人。
反正人命在這些叛軍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什麼,更加上他們對山東人恨之入骨,更不把這些老百姓當人看,所以殺這些民夫,他們沒有一點心慈手軟。
如此一來,他們走的簡直跟蝸牛一般緩慢,一天下來,走了不到十五里路,就在牟平縣城西面十多裡的地方歇了下來。
這讓枕戈待旦,緊張了一整天的牟平縣守軍以及城內的官民們,都稍稍鬆了一口氣,起碼今天算是捱過去了,可是大家心裡面卻並不輕鬆,總感覺頭頂上還懸着一把刀,只是這把刀落下的稍微遲了一點。
這次到牟平縣協守的海狼部衆,是由一個叫李三的陸軍少尉率領(由書友小李飛燕客串),李三年紀很輕,剛剛二十歲出頭,本身也是山東人,早年離家隨父南下逃荒,流落到了福建一帶,靠着給人打短工謀生。
可是後來父親病逝,一家人便失去了生活能力,無奈之下只能靠着乞討爲生,後來家人一個個的死去,僅剩下了李三一個人在四處流浪,乞討的日子裡,李三學會了很多求生的東西,也學會了心狠手辣。
但是畢竟他年紀不大,因爲長時間處於飢餓狀態,所以身體很虛弱,偶爾四年前一次他被狗咬傷,結果腿上的傷口化膿,開始發高燒,倒在路旁等死,正好碰上了海狼一個商隊路過,隨手撿了他,救了他一命,並把他帶到了淡水城安置。
李三傷勢恢復之後,命好沒有落下殘疾,只是腿上留了一個大疤,在得到了良好的照顧以及充足的營養之後,他身體狀況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學堂掃盲之後,被選入陸軍之中,並且因爲表現出衆,很快又被拔擢爲了見習軍官。
後來李三也隨軍參與過多次戰鬥,表現相當不錯,敢打敢殺,而且機靈,鬼點子多,很快被提升成了少尉軍官,接着又被提拔爲了中尉軍官,可是這傢伙有一些惡習,有時候喜歡打人,而且多少有點好色,因爲犯了些錯,後來又被貶爲了少尉,不過繼續以少尉軍銜,代理連長之職。
這次北上行動,因爲李三原籍是山東人,會說山東話,於是便被選出來,派往了石島灣駐防,領一個步兵連。
而這次北上的兵將,大多數都是山東籍出身,雖然並不都是山東北部的人士,口音也比較亂,可是畢竟都是山東口音,倒也不至於太招人懷疑。
這些士兵雖然以前並不隸屬一個連隊,可是卻都接受過海狼陸軍系統的專業軍事訓練,被抽調重編之後,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並沒有因爲重新捏合起來,造成戰鬥力大副下降。
加之大家都是山東人,本能上有一些親近的感覺,反倒是在經過短時間磨合之後,很快就形成了更強的戰鬥力,相互之間有一種兄弟之情,這使得他們的凝聚力比之以往還要更強一些。
這一次劉不同和吳勝天派人到牟平縣城協守,便將李三派往了縣城,由李三總體負責率領三個步兵排,一個鄉勇排,總共二百人,另外給他增配了一個加強炮兵班,攜帶一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一起前往縣城協守,並不是一個滿編連隊。
雖然派出這麼多精兵前往縣城,並且攜帶這麼多的火槍還有一門大炮,太過招搖,也太過囂張了一些,可是這時候爲了不讓海狼的士兵付出無謂的代價,劉不同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果不其然,當李三帶着這二百多人,拖着一門小紅夷大炮出現在縣城北門的時候,還是立即引起了一片譁然。
不少人看着這一支軍容整肅的“鄉兵”以及他們扛着的那些“鳥銃”以及拖着的那門大炮,都頓時有點發蒙,他們那兒見過裝備如此豪華的陣容呀!
就算是當地的正牌官軍,也從未有過如此精良的裝備,可是初來乍到的那個劉大善人,居然擁有這麼多看上去彪悍無匹的鄉勇,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多的鳥銃,甚至連大炮都弄來了。
(今天還是要特別鳴謝鷹之武兄弟的打賞!)